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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俊峰脸上大写着不悦，嗯了一声，牵扯出一阵剧烈的咳嗽，随即闭眼假寐，一前一后的大男人和小男人都不敢再说什么了。 告别爷爷，他前往路遥的生日聚餐。李路跟林山钰自然都在场，这场派对确实是他们一群老熟人，刘杰雀跃地招手致意，“秦海，怎么才到！” “爷爷陪我报道。吴畏呢？” “他有事来不了。” “也行，有机会喊他出来。”秦海瞥了一眼四周，没见着那个人的身影心里松口气。 人多的时候他都喜欢当一个安静的客人，抿嘴微笑，难得谦和与他们一起布置包厢，中途还给秦时齐打了个视频，给他看看在场的聚会。 秦时齐颇有讲究发了五百红包，让路遥自己买点零食什么的。 “哥，你真小气。” “不是，我最近……” 林山钰连忙凑屏幕前骂道：“你现在一个月能赚多少啊！才给五百？是不是人啊齐狗！” “你叫屁，我有钱就不会只给五百了！”秦时齐冲着手机吼：“老子昨天停车给开了罚单，你怎么不给老子报销！现在油什么价你知道吗！别他妈瞒我，就你个穷逼说不定没送五百的礼物呢！” 李路站旁边憋着笑，路遥轻飘飘附和，“确实，他花一百七给我买了书包。这可是从小到大最阔绰的手笔了。” “我没钱啊！”林山钰羞恼躲李路身旁。 “你高一送李路八百多明日香的手办当定情信物，这事瞒得过我们吗？”秦时齐扑哧笑道：“重色亲友还得看你。” “我重色？别忘了你以前对张邵——” 秦海脸色骤变，二话不说夺过手机，自顾自走到外面。林山钰早就习惯他忽冷忽热的态度，瘪嘴意犹未尽。 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路遥接到电话出去接卢雅惠她们几个女孩。 秦海坐回来时神经紧绷，果然不出所料，吃饭时林思妙又被安排在他身旁。三番五次这样，他有些挂不住脸，吃一半就想走人。 “秦海。”刘杰立马扯着他胳膊，“吃完蛋糕再走吧。” 秦海斟酌再三坐好，从头到尾没看一眼身旁女孩，勉强刷手机维持到聚餐结束。林思妙彻底失望了，抿嘴不再多言。 终于弄好了一切，李路在蛋糕上插了十九根蜡烛，秦海一愣，意外地小声问：“不是十七吗？” 林山钰脸色凝重，用极低的音量告诉他路遥、路远是龙凤胎，都是私生子。 因为路家丑闻难掩盖，路遥一直没出现过，而路远作为男孩才有资格进“路府”豪门，结果初一那年溺水身亡，路遥以代替品的身份回家。 所以她才跟大哥路志海不亲近，后来寄养回乡下的时候只认周雨一个姐姐。 秦海听得瞳孔放大，他跟路远同窗练了那么多年书法，竟不知道还有这种丑闻。 “因为要回去，我爸给我改小了两岁。”路遥面无表情吹了蜡烛，眼眶湿润，“雨姐在两年前把房子给我，说这是她给我最珍贵的礼物，属于自己的家。” 卢雅惠同样红了眼睛，搂着她胳膊安慰几句。 林山钰一言不发，默默给他们切蛋糕，秦海尴尬至极杵在原地，他突然好似一个外人，接过一小块沉默的吃起来。 他不喜欢吃甜食，直皱眉却仍然往嘴里塞。 中途林山钰去了趟厕所，李路起身跟了过去。 刘杰也准备出去买奶茶，林思妙借此机会一同离开，“我帮你提。” 秦海终于松下一口气，他单纯不想见到这个“过去”。问题出在哪里他一时半会跟他们几个解释不清，总之未来是能避着就避着。 “秦海，这个。”路遥给他看手里的戒指，“你上次说为什么带这么素的戒指。” 秦海眨巴眼盯着那表面粗糙的银戒，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给我房产证的时候，雨姐把这戒指给我之后就答应了张深。她什么都准备好了……我不仅要做家里的替代品，还要做我哥的替代品。” 秦海内心深处惊讶地叫器，仍面不改色道：“这些年你挺熬难的吧。” “什么苦日子都熬过来了。”路遥尝口蛋糕也嫌腻，幽幽说道：“你不也很辛苦吗。喜欢雨姐的时候我挺为你难过的，我见太多人喜欢她结果无一例外的受伤。现在你居然还喜欢秦时齐，比谁舒坦到哪里去吗？” 秦海蹙眉，“你怎么……” “我看出来了。李路喜欢林山钰的时候我看出来了，你哥暗恋张邵的时候我也发现了，当然，还有刘杰喜欢雨姐。你们的喜欢流露在脸上，生怕别人看不见一样。” “没什么想说的吗？”秦海耷拉着脑袋，“你跟路远确实很像，我真没想到是龙凤胎。性格也像，闷声不响，其实什么都知道。” 路遥耸肩，“我说过我从来不参与你们的事，反正男人都爱瞎折腾，自以为聪明，其实看不见自己的蠢笨。林山钰去厕所肯定哭了，他会一辈子愧疚，灵魂永远得不到安宁。他失去了路远，间接害死了雨姐。” 秦海疑惑，目光炯炯。 “因为他瞒着我们跟李路谈恋爱，他害怕雨姐骂他，可是，雨姐一生中最恨的事就是被人欺骗。”路遥顿了顿，“雨姐高中最好的朋友，就是你那年见的南雁的粉丝，她爸妈是撞死雨姐爸妈的肇事者，她为了弥补才跟雨姐做朋友，可笑吗？雨姐对她掏心掏肺，后来发现真相还能选择原谅她。我有时候恨她，恨她为什么那么圣母。那人身体一直不好，坦白不久后脑淤积，雨姐亲眼见她死在手术台上。” 点燃一根导火索，最后一根稻草，种种原因都是周雨推进自杀的加速器。任何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盲目自私忘我的情爱让他们忽视了友情，无法改变的是人已经死去。 “这些事我听秦时齐讲过。他安慰我说有个词叫’命中注定‘……”秦海语气坚定而坦然，“就像我们会相爱一样。” “我不懂这些，命中注定这种事太玄学了，就像我十岁才知道爸爸那么有钱，我大哥换车如换鞋。”路遥自嘲，“闷声不代表我不知道，懒得说而已。祸从口出，是雨姐告诉我，像我们这样蝼蚁一般的人，寄养就要学乖，第一步就是要谨言慎行。” “遥遥……”秦海体贴挽起她肩头一缕秀发，“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道理谁都懂。”路遥苦笑一下，“我也骗了她，我说只把她当姐姐，其实她什么都知道……” “欺骗吗？”秦海眼眶酸涩，“我也是其中之一，南雁不是我写的。” 除了秦时齐，他不敢将这份虚伪的荣耀解刨，把肮污秽的真相公之于众。他第一次开口承认，如此坦荡真诚，没了忧郁谦卑。 秦海心境变了，他似乎无形之中存在某种依托，不再惴惴不安，好似拥有了靠山。 他安然把心放在另一个人身上，连自我的卑鄙都能忘掉，如此坦然自若接受本身不完美的事实。这是爱一个人和被人所爱的底气，他全盘托出自己的罪孽，甚至感觉，终于可以舒一口气。 路遥若有所思，轻笑一声，缄默无言。 最炙热的人，死在辽阔的土地上。 ---- 搞两集剧情
第70章 第七十回 脏水 ====== 这一番话点醒了秦海，他全程酝酿着心情，最终在几人分别时喊住了林思妙。 卢雅惠有些意外，和在场几人来回对视，八卦之心渐浓，连忙摆摆手，“好好好，那你们谈，我们几个等着。” 这个陌生城市夜里灯火通明，来往车辆行驶，鸣笛与人声嘈杂，夏季黏腻的晚风难以带来舒适，他们就此坐在一张长椅上。 “是什么事啊？”林思妙眨眨眼，语气有些期待，“怎么突然……” “白球太活泼了，身上总是脏兮兮的。”秦海语气非常冰冷，“我昨天给它洗澡的时候想起之前捡的那只狸花猫。” “狸花猫？”林思妙眉间讶异，转而皱眉，“只是为了说这个吗。” “你知道它是什么颜色吗？”秦海扭头瞥了一眼她的脸，“你知道它是黑的，你以前跟遥遥提过。” 林思妙眼神里闪过慌张，她张嘴还想解释什么，可是被秦海打断。 “遥遥告诉我的时候，我已经查了很久了，因为我曾经疑惑你为什么知道我哥家。”秦海沉声笃定，“还有，邱泽天根本没找你要过钱。” “我不是，我是问了……” “他没找你要过钱。” 林思妙脸有些红，“是，他是没要过……” 秦海面无表情，语气冷漠道：“思妙，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插手那件事了吗。” 林思妙眉间轻蹙，“那时候不是说，你、你对这件事释怀了吗。” 怪异的氛围，好似一场对峙。 喧闹的城市霎那间异常安静，连草坪摇曳的窸窣声都格外清晰，甚至刺耳。月光荡漾，无星的天空却将城市渲染照亮，银白的碎片散落在秦海原本就清冷的脸庞。 他似乎成了全天下最冷酷无情的男人。 “你帮我收集资料的时候，我就已经发觉不对劲了。既然那个人已经不来找你了，你怎么还对这件事如此上心？我可以理解你为正义……”秦海深呼吸，冷脸诘问：“正义会默许他杀我的猫吗！” “我没有！”林思妙脸色唰白站起来，焦灼激动，“我阻止了！可是你的猫咬了他，拦不住，我拦不住……” “邱泽天来找你那几次，明明是给你送钱，你怎么能那样诬陷别人？他爸欠债都还不上，他还愿意拿钱给你！”秦海站起来沉声道：“你甚至还跟那个人是朋友，却骗我他对你动手动脚！” “我们不是朋友！” 秦海冷笑，“我知道，你们是生意伙伴。” 林思妙咬唇，羞愤的低头坐下，忍不住哽咽，“我是被逼的……我没有参加这些事……” “那是因为邱泽天给你全揽下了！” “我没有求他！” “可他是你哥！他把你当妹妹！” 林思妙嘴唇嗫嚅，保持沉默。 “你跟我做了这么久朋友，两年了，你一直提心吊胆吧。”秦海神情自若坐下，“邱泽天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坏，起码他收手后敢承担责任和后果，你呢？你居然心安理得接受别人的好。” “我没有参与那些事……” “你把信息和联系方式给别人，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不是帮凶是什么？”秦海咬牙，“你总是满嘴谎言。我一直在等你坦白，而你一直都……想着别的。” “那是因为我……” “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喜欢。” 秦海侧过脸，连正眼都不愿意给她。林思妙面如死灰，微仰着头审视这个她崇拜、依恋、爱慕快三年的男人，为什么，她不理解到底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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