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不久,秦时齐还会有属于自己的亲生弟弟,他作为冒牌货毕业就会滚出这个家…… 秦海落荒而逃,躲进房间里脑子乱成一团。胸腔里的那股怨愤使他捏紧拳头,他无法得知自己的脸有多阴翳,只知道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痛。他从床底下又搬出宣纸,刚准备下笔,顿住,倏地将纸墨一股脑儿砸向房门,哐当哗啦一下子浓墨四溅,白纸玷污后不成模样,门口的浓墨扩散蔓延开来,地板登时肮脏不堪。 他喘息双目充血,死咬着嘴唇。 谁都不愿意文质彬彬却有个卑鄙凄怨的灵魂。 秦时齐拘谨坐椅子上干笑,耷拉着脑袋结巴问:“你,你怎么进来了。” 张邵见他紧张成这样,一屁股坐床上轻笑:“我还能吃了你,怎么这幅鬼样。” 秦时齐咳嗽了下,小心翼翼抬头看他,情不自禁脱口而出:“长高了,更帅了。” “你也是啊,我都认不出来了。” 两人相视浅笑,卸下了担子。 张邵单手撑在床上语气颇为怀念,说上次坐这里还是一年前,居然还是老样子。秦时齐听闻顿了顿,蹙眉小声反驳:“最后一次还是去成都前,都快两年了。” “上次你生日喝醉了,我把你送回家的。”张邵笑意盎然,“看你把我送的东西扔了,挺生气。” 秦时齐双目圆睁,不可置信。 “不信?我还看了你给我写的信。”张邵起身走到他身边,“咳咳,亲爱的邵邵——” “打住打住!我操……”秦时齐羞红了脸,手忙脚乱翻着笔记本,那张纸却不见了,他嘴里嘟囔着,“奇怪,我明明夹里面了……” “秦海拿走了吧,他刚刚亲口承认了。这些年我给你寄了很多东西,就跟我哥去北京那会儿,给你寄了特产,还去专柜买了TF的乌木。”张邵伸手摸他的头,“你一样都没收到吧。” 秦时齐垂眼帘拿下他手,哑声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向你道歉、求和、服软,你一次都没回应过我。” “真的?”秦时齐眼里晦暗不明,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医院走廊里秦海的笑脸,他甩甩头不敢看张邵的脸。 “时齐,你放下了是吗。”张邵坦然接受,自嘲笑笑,“意料之中呢。” 秦时齐想象过一万次张邵回来,比如什么感动到稀里哗啦的场景、愤恨咒骂他一顿的画面、自然而然和好的情节、幸福相拥释怀的一幕。 他都幻想过,全都幻想过。 如今张邵这样纯粹真挚的说,他曾经恳求自己原谅他,此刻眼里还遮掩不住的失落。可秦时齐双手轻颤,喉咙干涩,哑口无言。 他心里有张脸,柔情俊逸的脸。 张邵见他沉默冷静,也有些尴尬,只能开玩笑缓解气氛,“算了,我只是触景生情了,毕竟我们在这个房间什么都做过呢。你那次戴眼镜给我写信的时候……” “别说了。”秦时齐起身搂住他,嗓子喑哑:“邵邵……我们回到以前吧,我说过有一天我们还会成为朋友。对不起……” 张邵轻笑拍拍他背,“好啦,我也没指望跟你复合,我有陪的人。” “真的假的!”秦时齐立马推开他,“那你他妈说屁啊!你妈的大骗子!” 张邵捧腹大笑,随后颔首挑眉:“干嘛,又不冲突。” “你他妈死啊!老子不当你备胎了!”秦时齐不悦反问:“你真有人了?不许骗我!” “半个,暧昧期。”张邵满眼笑意道:“时齐,成都的GAY太多了,追我的人从这里排到阿根廷,沿途还能凑个足球队。” “什么玩意!”秦时齐气极而笑,“去他妈谈啊,你不是还有对象吗!” 张邵收敛了一些,点头夸他很可爱,就是太任性了,有时候让人头疼,甩都甩不掉。他点明了自己没有谈恋爱的心思,玩玩就好了,这几年清净清净。 秦时齐颇为惊讶,期期艾艾问:“那人可爱?有、有老子高吗!” “比我矮,抱手里舒服。”张邵掏出烟给他递了根,自己点燃吐了口白雾洒脱道:“我都跟你说过了,我特别想照顾别人。不是被你照顾。再说了,我这条件要什么男人没有,你说是吧。” “我靠!我对你好你还唧唧歪歪,是不是有病!” 张邵痴笑说自己不需要啊,俩人面面相觑,释怀的笑了出来。 “对了……”张邵叼着烟,把那块被秦时齐摔坏的欧米伽海马从口袋掏出来,表盘早被他修好了,如同新的一般。他给秦时齐边戴边郑重其事讲:“时齐,给你的就是给你的,我不想拿回来,做个纪念吧。” 他们皆感慨万分,决定出去喝一杯,庆祝一下重归于好。秦时齐打电话给了许可杰,又通知了林山钰,让他把路遥也带过来。 他们这伙人上次凑齐聚在一起,还是在周雨的葬礼上。 张邵告诉秦时齐,清明他哥专门回来看周雨的,要给她修坟扫墓,还准备登门拜访一下林山钰的妈妈。 说着走出门,秦时齐没看见秦海的身影有些不放心,隐隐约约感觉怪异,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敲了敲秦海的房门,没有回应。 张邵便拍拍他肩膀说给他打包点夜宵回来,秦时齐惴惴不安,但碍于张邵在场不想说些丢面子的话,便点头跟他一起出去了。 而秦海就一直伫立门口,阴森的目光能把房门灼出个洞。
第36章 第三十五回 吻别 “你知不知道大半年前他偷偷跑成都去看你?”许可杰呷了口啤酒,“还瞒着我们呢。” 张邵喝的有点多,眼神涣散扭头疑惑地望向秦时齐,诧异拔高音调:“怎么不说你来了?我肯定会去接你啊。” 秦时齐也是醉意浓浓,趴桌子上傻笑摆手说记不得了,那么久,谁他妈记得啊! 大伙儿都知道他装的,纷纷戳他的短,把这些年他卑微幼稚的丑事,一件件罗列给张邵听。秦时齐又气又恼,不停的叫骂,窘迫灌酒当听不见。 他脸羞红了,一直偷看张邵的表情,两人对视还十分不自在,张邵情不自禁伸手轻柔抚摸他温热的后颈。 秦时齐心一酸,暗自想怎么会忘记呢? 当时他从林山钰口里无意中得知,张邵会在成都办生日party。于是谎称生病请了假,一个人马不停蹄去了成都,他知道自己太过疯狂执拗了,但没办法克制住情绪。 他就想见见张邵。 凭借着平时累积的信息,他真找到了张邵就读的高中,在校外亲眼目睹他跟个乖巧的男孩出来,举止亲昵一同上了深哥的车,车门还没关那人就自然勾着张邵的胳膊。 秦时齐心在滴血却仍然跟随去了餐厅,实在没脸皮进去,只能羞愧地回了酒店。 那时候他幻想了无数可能,怎么都无法自欺欺人,只能在陌生的阳台上失声痛哭。他沉浸于张邵爱上别人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不停咒骂自己是抽了什么风,从那么远的地方跑过来受虐。 也是那之后,他才真正愿意接受张邵回不来的事实。 当时他才刚17岁,背着父母朋友偷偷摸摸跑去外省,这种执着和勇气都是因“情爱”而起,秦时齐如此奋不顾身追求的感情,却在日后成了死不承认的笑话。 原本林山钰接到消息激动的拉起李路转圈,说他们一定是和好了,终于和好了!路遥也高兴点头,不和好怎么会把这么多人喊出来吃饭呢? 李路隐隐约约觉得太顺利了,果不其然,人到齐他俩就坦白讲,释怀了,真爱过,还能做个朋友。 众人唏嘘不已,见他俩认真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露天餐桌,旁边炭火徐徐,秦时齐起身点了一堆秦海喜欢吃的烧烤。 好不容易聚一次,大家聊起从前都激动的红了脸、不一会儿又红了眼眶。明明都没毕业,却感觉离别降至,不知何时才能这样齐聚。 肖绸伸手招呼又拿了瓶牛栏山,躺许可杰身上咕咕哝哝:“以前我们是因为周雨才能聚一块认识的……” 林山钰脸色微变,一言不发喝着酒。 气氛就被他一句话冷了下来,好巧不巧天突然下起了小雨,他们连忙搬桌子躲进屋檐下。 立春后天气一直很怪,忽冷忽热,忽晴忽雨,看着淅淅沥沥的雨逐渐不受控制,下地比针还密,轰隆隆的雷声让他们不禁感慨天气的多变。 肖绸嘴碎还在喃喃:“何景乐过生日的时候也是这样……我们要从球馆去饭店,还是周雨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雨衣。你们记不记得那天?我们在雨里打架奔跑……” 秦时齐叹气轻声说:“怎么会不记得,那时候我们才刚一起玩,以前明明见面就吵架,水火不容的。” “那时候钰哥还扒我裤子!”肖绸锤了林山钰一拳,“当时你跟李路瞒着所有人谈恋爱,隐藏的真好,我他妈都看不出来。” “是你傻,我早看出来了。”许可杰搂着肖绸腰,“时齐跟张邵才让人意外。” “那时候我们没在一起。”张邵轻笑了一声道:“实不相瞒,那天晚上他才跟我表白。” “喂!你能不能……”秦时齐脖子都红了,躲许可杰的身边不敢看他,“求你别提这些事了!” 张邵嘴角上扬摸出烟,眺望远方,偷偷瞥了眼沉默不语的林山钰,眼神里有一丝落寞。 许可杰仰望黑蒙蒙的天,暴雨唰唰,回忆那个雨后清新的味道。周雨是他的初恋、知己、张怀民、钟子期,是所有人的朋友。 他们原本都能察觉她的不对劲,可就是没有人。 林山钰从头到尾没有发言,李路有一下没一下拍他的后背,他当然知道这个话题是林山钰的心结。 凌晨一点,雨停了。 各自告别后,秦时齐决定送张邵回家。在路上他们才谈论起互不干涉的两年,有泪有笑,张邵听的格外认真。 到了门口,秦时齐怔怔望向他,俩人一肚子话没说完,时间仿佛凝固了般。 张邵不自然摸耳垂,暧昧笑了笑,“怎么,还舍不得回去了?” 秦时齐明亮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方,霎那间什么东西崩断了,他猛地擒住张邵腰一个反身把他推到墙上,凑上去含住他的嘴唇,用力吸吮起来。 张邵抱住他脖子激烈地回应着这个阔别已久的热吻,双方都是酒气熏天,他有些粗暴地扯抓秦时齐的头发。 两人已经不顾后果在家门口接吻。 他们轰轰烈烈一年的感情,秦时齐长达三年的暗恋,这样的吻以前有无数次,可这样的吻今后只能这一次了。 “好聚好散,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秦时齐松开嘴紧紧抱住他腰,喘气颤音道:“邵邵,你是我,永远,重要的人。” “我知道,时齐,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张邵闭眼愧疚难当:“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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