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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归将人推出去，直接把门关上了。 闻彪防备道：“怎么？你还想打死你老子？” 闻归冷眼看着他：“我嫌脏了我的手。” 闻彪呸一声，然后回了自己房间，啪一声把门重重关上。 门外的于缉熙再次敲门，闻归打开门，于缉熙立马说道：“我上面有药，你擦一下吧。” 闻归站着没动，额角上的血顺着脸滴下来了，于缉熙看不下去，拉着闻归出来了。 于缉熙将人带到自己床边坐着，然后走到一个拼接架子前，打开一个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一包东西，转身回到闻归身边坐下。 于缉熙对闻归解释道：“在工地没戴手套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被铁划出一个口子，还有被砖砸到手脚，我就想着去买些外伤的药备着，结果今天早上刚买的，晚上就用上了。” 于缉熙打开药包后，没有立即给他上药，而是出去打了一点水在盆里，然后洗了个帕子给闻归将手上、脸上的血迹擦掉。 接着开始处理额角上的伤，于缉熙拿起药粉，但是看了下伤口又对闻归说道：“不然你现在去医院看一下吧，看看要不要缝针。” 闻归说道：“不用，还没到那个地步。” 于缉熙皱着眉，给他纱布包着，然后又去看他嘴角，也破皮了，不过现在没流血了，闻归穿着短袖，手臂上被打的地方青青紫紫一片，于缉熙给他喷了喷雾。 接着问他：“腿上呢？” 闻归穿的是长裤，他没法看见，也不好直接去扒人家裤腿。 “没事。”闻归依然是那句话。 于缉熙蹲下来，掀起他的裤腿，果然腿上也和手臂上差不多，于缉熙给他喷上喷雾，然后小心将他裤腿放下来。 闻归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控制不住去看于缉熙了，他在消耗这个人的同情心，像小时候一样。 母亲走了以后，闻归便一直被闻彪虐待，起初只是吃不上饭，后来就发展成打他泄愤。老区里的人同情他，见到他的时候会给他一些吃的，等到饭点的时候，有时还会带着他回自己家吃饭，闻归听多了那些说他可怜的话，他没什么感觉，但是可怜是有限度了，老区里也不是谁都会看他可怜给他饭吃，那些接济他的人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米面粮油什么的都要钱，没有谁能一直养着他，没多久闻归便继续饿着肚子， 但是那些人又觉得看他这样子有点可怜，当然这种可怜仅限于对闻归表示自己对他有多同情，闻归就顺势装可怜，问对方要吃的，可惜装得多了，大家都怕了他，自家小孩子零食都匮乏的时候，怎么会一直有吃的给他呢？ 这个时候他就走到远一点的地方，去和那些老人装可怜，去骗年轻小姑娘的零花钱。 老区里的小孩子听多了家里人念叨，骂他没娘养的，骂他小乞丐，骂他要饭的，他依然没什么感觉，但是当小孩子已经不满足于口头上的恶时，他们自己会想出欺负人的法子。在学校里撕他课本，在路上围着他打，小孩子能玩的把戏很少，但是足够伤害另一个小孩子。 闻归当然不是什么受气包，不过他一个人终究打不过几个人，但是他记仇，他会记住每个欺负他的人，然后趁那人落单上去打他。 小孩子被他打怕了，不敢欺负他，于是回家告诉自己的家长，接着大人们便卸去了最后一点心理负担，纷纷说着果然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自己爹不是个好人，闻归也不是个什么好种，给他饭吃他居然还欺负自家孩子，闻归什么也没说，毕竟他从小就很清楚造成自己悲剧的根源是闻彪，而不是其他人。 人们最爱八卦的，闻家父子俩的事情传遍了老区周边，闻归再骗不到人了，所有人对他的同情全部消耗完了，闻归成为了标准的坏孩子。 但是某天闻归再一次看到对他表现出同情的人，闻归以前也打架，他被人打得躺在地上一晚上也没人将他扶起来，他命大，没死，自己爬起来去了医院。他满脸血地从家里出来，路上也没人去看他，那天他只是坐在地上，于缉熙就过来问他，有没有事。 每个人身上都有善，但善良不足以支撑起他们全部的生活，更多时候是事不关己的冷漠罢了，这又和恶不同。 闻归心想自己还真和闻彪那个人一样恶劣，非得自己作死，去消耗别人所剩不多的同情，然后，换来多一个人的白眼。 闻归不是什么心理学家，也不想观察人性的多样性，他只是不想别人来烦自己，而根据他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当你将一个人对你的善消耗完的时候，就永远不会再有人来烦你，所有人都觉得你是恶人，你是活该的。 ---- 存稿在电脑，电脑不在身边（sad），暂时这几天更不了
第15章 听话 于缉熙站起身来，对闻归说道：“明天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你别把这些小伤不当病，真要留下病根，对你以后的身体也不好。” 闻归盯着他看，好半天才哑着嗓子轻声说了一句：“谢谢。”说完闻归就站起来，准备下去了。 于缉熙看着他下去了，然后才回来把东西收拾好睡觉。 闻归躺在床上，身上哪哪都是伤，不过他习惯了，倒是没什么睡不着。 但是身上伤毕竟是存在的，他也不是感知不到疼痛，闻归第二天醒来时是被痛醒的，他下意识抬手碰了下额角，疼得嘶了一口气，坐起来看闹钟，六点都不到。 闻归靠坐在床上，看着手臂的伤，和昨天比看着更严重了，闻归没在意。 楞楞地在床上坐到了六点多，天已经大亮了，楼下树上的蝉鸣声开始躁动，闻归晚上嫌热没关窗户，只拉了窗帘，此刻风将窗帘吹起，夏日早晨凉爽的风吹进了房间里。 闻归起身，去将窗帘绑上，然后往下一看时，恰好看见了路上正提着一桶水走回来的于缉熙。 闻归只看了一眼，随后转身开门出去洗漱，家里没什么吃的，他以往都是睡到八九点然后起床洗漱去网吧，路上随便在小吃摊上买点吃的，不过今天太早了，他又不想那么早去那里，于是回了房间，打算再躺一会儿。 不过他还没躺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两声敲门声。 闻归直觉是于缉熙，于是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于缉熙。 于缉熙看见了他看起来更严重的伤，于是对他说道：“我刚打水回来抬头看见你房间的窗帘被拉开了，便猜你醒了，所以过来看看，你这伤，还是去躺医院吧，就算不去医院也得去诊所看看啊。” 闻归冷淡地说了一句：“不用。” 于缉熙将两个包子塞到他手里，“那随便你吧，我多买了两个包子，你吃吧，我先走了。” 闻归看着手里的两个包子，又看着走远的于缉熙，心想着于缉熙应该是不想再多管闲事了。 但想是这么想，闻归却还是拿着两个包子出门了，没去网吧，去了医院。 闻归手里其实有不少钱，这两年陆陆续续存下来也有小一千了，但是他将钱藏得很好，一直藏在家里的厨房一个小凹槽里，闻彪从没进过厨房，只知道搜他房间，自然也不知道他其实就把钱藏在家里。 医生还是给他缝了针，又给他处理了伤口，开了些药，闻归拿着这些东西去了网吧。 左渠看见他又挂彩，已经见怪不怪了。 上次闻归受伤，倒霉了一批人你，这次闻归又受伤，已经有人开始反思自己有没有惹到过他了，网吧里又是安静的一天。 左渠走到他身边，坐下，看见闻归又在发呆，笑道：“早知道不给你专门搞台机子了，成天地见你坐着发呆。” 闻归回过神来，看了眼自己面前的机子，“没什么意思。” “你小子怎么年纪轻轻跟上了年纪的老大爷似的，做人嘛，放开心点，该吃吃该喝喝，哪有那么多东西要去想。” 闻归没说话，左渠接着说道：“本来想这两天出去一趟的，但看你伤成这样，我等你伤好再出去吧。” 闻归嗯了一声，左渠站起来，“我出去了，还是和以前一样，你走了就锁门儿。” 等到了他平时回家的点儿，今天店里难得的没有一个人包夜，闻归关了门便往外面走。 闻归这次没有再看向于缉熙在的小店，径直走过去。 但是走了没多久，听到后面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闻归回过头，看见向他跑来的于缉熙。 于缉熙在路灯的照耀下，看见了闻归额角上，手上明显经过更专业处理了，他对闻归笑了下，“一起回去吗？” 闻归点头，两人随即并肩而行，但都没有说话。 两人走过路灯下，一会儿影子在前，一会儿影子在后，于缉熙没想到什么话说，只能观察着地上的影子。 就这么沉默走到了闻归家门口，于缉熙和他说了声再见，然后上去了。 闻归走进家门，想着自己的目的好像达到了，又好像没达到，于缉熙并不关心自己的伤口如何处理，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于缉熙又叫住自己，和自己一起回来。 闻归第二天去了网吧后，看见左渠的时候，让他不用顾虑自己，直接出去就好，这几天他在这守着。 左渠看了他一下，问道：“你确定没事？你身上这伤不是仇人打的？” 闻归回道：“没人会找上门来报仇，我帮你守几天。” 左渠想了下，站起来说道：“也行，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忘了，你没手机，反正我把号码写下来了给你，到时候你自个找个电话亭给我打电话。” 闻归点头，左渠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给他，“你先拿着，自己买点饭吃，不够就从收银柜里拿，我这次可能出去挺长时间。” 闻归接过来了，“行。” 随后左渠给他交代一些事，然后就走了，闻归坐在椅子上，继续发呆。 今天天气不太好，早晨他出门的时候天是阴沉的，往日里下午三四点太阳会照进屋里，今天没有太阳，外面还吹着风。 愣神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雷响，接着天空下起了豆大的雨点。 夏天一般都是阵雨，哗啦啦下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雨，但是没多久就停了，不过今天的雨比较大，下了一两个小时才完全停下。 晚上的时候，闻归出去外面买了一份炒饭进来吃，网吧有人泡了泡面边打游戏边吃，还有的买了其他小吃，都是味儿大的，一屋子里混合着各种问道，好在闻归坐在进门的位置，味道没那么浓。 时间越来越晚后，人走得也越来越多，最后只剩下一两个人，闻归将门从里面关上，然后从面前的柜子里拿了条毛毯将两张椅子拼在一起，然后蜷缩着躺在上面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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