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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暗，路灯统一亮起，我这才发现，一侧路旁已经断断续续地挂上了红色的灯笼。灯笼还没亮，向远眺去，另一旁，两个工人架着梯子，正在安装。 “还没过年，这才月中，怎么这么快就挂上了？” 我们顺着小路步行，路过商场，狄默提议：“进去听听有没有过年的歌？” “闲得你。” 冬夜的风顺着衣领溜进去，没过一会就能把人打透，到家脱了衣服才感到一丝热气。 狄默顺口问道：“今年过年你在哪过？” 我接了两杯热水，递过去，调笑道：“就在这儿，我回去了你可怎么办啊。” “义气。”他毫无激情地夸赞，袒露心声，“我可不想跟你同甘共苦。” “真让人伤心。”我也平淡地附和。 “什么时候走？”我问。 狄默想了想：“月末吧。” 月末啊…… 465. 连于皎翻过日历，又翻回到这个月。 办公室的休息室里添了一条素色的毯子，崭新却未被使用过，床头摆了一盆未被精心照料而奄奄一息的多肉。 送给秋卷的礼物，他同样为自己添了一份，这些摆在身边却对他来说用处不大的东西，一再提醒着他，自己有多久没再见到秋卷了。 他闭上眼。 过年了，再送点什么？ ---- 卡文了qwq 迟来的中秋快乐。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十六的祝福是最甜。
第64章 466-472 466. 狄默在过年的前一周请了假。我陪着他偷偷摸摸回了一趟家，新打点了些行李，然后送他去了火车站。 他把车留给我，我不甚熟练地开到公司后，暗道：狄默回来前，这车应该就停在这里了。 随着年关临近，办公室陆陆续续也空了下来，我干脆也请假回家，瘫在床上。 而也正是这一天，我收到了一份这辈子都没有想到过的礼物。 或者说，没想过这个也能当做礼物。 467. 我睁开眼睛时，十点多，门铃声似乎掐算过准时响起。 站在外面的是一位老人。 “您……” 她弯下腰，我这才看到，她脚下提了一大袋子的年货。 最家常最普通的那种。透过透明的袋子，我隐约还看到了几份我平时常吃的零食。 我穿着薄薄的睡衣，廊风顺着门缝吹得我一个激灵，一下子彻底清醒。 “……刘妈？”我叫住她，接过袋子，“怪沉的，进来说吧。” “先坐。” 刘妈熟稔地把东西放在料理台上，脱了鞋坐回沙发，一举一动毫不隐瞒她对这里的熟悉。独居的日子总会更加放肆，屋里乱糟糟一团，与这位熟悉又陌生的老人相对而坐时，我久违地感到一丝局促。 她察觉到我的拘谨，笑着说：“眼睛别转了，再乱也不是没看过。” “让您见笑了，您这是？” 刘妈深深注视着我，似乎为了这个问题早就措辞已久，临到关头，却只长叹一声。 “我同你说实话，是大少爷让我来的。”刘妈皱起眉，“他倒是摘得痛快，交代我什么都不要说。” “连于皎……” 刘妈打断我：“不说他，那孩子最近怕是还不太清醒。” 我没忍住，嘴角往上弯了弯。 468. 这位老人握住我的手拍了拍，关心道：“过年怎么没回家去，一个人怎么过啊。” 那之前我只听她客气地称呼我“秋先生”，此时也亲切地唤了我一声“孩子”。 “也算认识你有些日子了，孩子，你怎么这么老实啊。那两个孩子我照顾也有些年头了，有些话实在说不出口……”她顿了顿，再次叹了口气。“这次大少爷交代我来替你做顿年夜饭，也算是全了我的私心。刘妈的菜还吃得惯吧，咱们过年不能委屈了自己。我看旁边有超市，特地买了些你爱吃的。” “这太麻烦了，”我压住她的手，这客气的争执反而带了一丝年味。“之前已经很麻烦您了，按道理来说，我还欠着您的工钱呢。” “欠什么欠？”刘妈轻声骂道，“有人付着呢，差不了我的。”她避开我的眼神，声音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抖，“让刘妈给你做顿年夜饭啊。” 她背过身，悄悄抹了泪。 我半晌沉默，这才意识到，我和刘妈之间并不是在金钱方面谁亏欠了谁。即便我从未这么觉得，但这位老人心中有愧。 我起身，哑声道：“好。不过我还没来得及买菜，咱们先去一趟超市。” 469. 刘妈先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拆袋收整了一番，冰箱里堆满了速食和没能吃完的外卖，刘妈皱着眉关了冰箱。 后天才除夕夜，刘妈已经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家里再次飘起了熟悉的香味。 “刘妈？”我咬着筷子，突然想挖了连于皎的墙角，“你工资多少？” 刘妈笑笑摇头：“刚才不是已经存了我的号码，想吃就跟我说。” “那怎么好意思？” 刘妈：“有人巴不得呢，我在你这边做事，领的是双倍的钱。” 我不知滋味地笑笑，没再开口。 “小秋啊，”她给我夹了块炸鱼，“这几天你都在家？” 炸鱼香酥可口，外焦里嫩，我含混着“嗯”了一声。 “那我还是按着原来的时间，中午晚上各来一趟，可得给我开门啊。” 我拒绝道：“您中午来一趟就行，这么多菜我吃不了，晚上热一热就能接着吃。晚上黑，您这么折腾我不太放心。” “好。”她又帮我盛了份汤。 “我自己来。”不适应这种饭来张口的生活，我急忙伸手。 470. “小秋啊。”刘妈收了盘子，洗碗机哗哗的放水声掩住了她的声音，我隔了很久才后知后觉地回应：“嗯？” 我甩甩手上的水，一滴水珠崩到眼皮上，我微微闭眼，把它抹下去。 我突然想到：“刘妈，您是在连家过年吗？” 刘妈摇摇头：“不算。二少大学后就搬出去了，不怎么回家，每年都是自己在外面过，近几年是我在陪着。” 连简自己一个人？ “那您今年？” “我来这边，二少不知道。”刘妈解了我的疑惑，“二少不怎么念这口家常，最近也是因着你才能频繁见着他的面。后天我早一点儿，先来你这儿，怎么也得给你包顿饺子。” 她深谙我的心思，保证道：“放心，二少那边我先瞒着，要是让他知道我来这边，一准儿又要闹那么一遭。” 471. 除夕当日，连简睡到中午，刘妈已经在厨房包饺子了。 为了有过年的气氛，即便这边没有要招待的客人，刘妈仍然带来了许多水果和糖，摆在桌上满满当当。连简信手捞起一颗糖，上下抛着。 过年…… 盯梢的人通知连简，最近秋卷都没有出门，看样子今年应该在这边过年。 他漫无目的左右打量，将整间屋子逛了个遍。 “刘妈。”他喊。 刘妈：“在呢。” 她满手面粉，在水池边搓了搓手。 连简含着一颗硬糖，咧开了一个肆无忌惮的笑容：“教我包个饺子？” 472. 桌案上摆满了七扭八歪的饺子。 连简指腹一捻，正了，连简又把它扭歪。 这活计很简单，上手个十分钟连简总能包个有模有样。 几个白胖好看的饺子竖在旁边，和刘妈留下的“教材”并列，堪能以假乱真。再这之后，柔软的面皮在连简的手里再也不成形状，捏出的成品全都是一看就是新手制作的劣等品。 连简提着这袋饺子，出了门，临走前，他想起什么，把饺子放在冷藏柜里，回到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连简不爱打理花草，别墅院内只安置了一个小亭子，除此之外空空荡荡。他随便擦了擦身上的水，趟着湿漉漉的头发提着酒坐进亭子。 天气预报显示今天无雪，连简可惜地开了酒瓶。酒也是从冰箱拿出来的，但与外面的温度想必仍是相形见绌，瓶壁很快渗出了小水珠，湿漉漉的。连简的手冻得麻木，僵硬的手指险些没拿稳。 他发泄似的骂了一句。 发尖的水珠渐渐凝实，连简薅了一把，满手的小冰壳，手指已经分辨不出温度。即便如此，连简仍没有什么把握。 他的身体一向健康得很。 他回到屋里，重新刷了牙，喷了香水，衣冠整齐地提着一袋奇形怪状的饺子出了门。 ---- 小猫咪叼着咬坏的玩具向你走来.gif 弟弟：我身体一向健康。 连于皎：你在内涵谁？
第65章 473-483 473. 饺子在寒风中重新结冻，走动时硬壳在袋子里碰撞出闷闷的响声。上次来还不觉得，秋卷家门口的感应灯有些迟钝，电梯开门后，连简轻咳一声，灯光才亮起来。 走廊安安静静，面对这扇熟悉的门，连简举起手，即将敲下的时候又放下。他重新清了清嗓子，整理衣冠，掂了掂手里的饺子。 会不会有点少？ 他胡乱在心里打着腹稿，等回过神才发现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想了，却抓不住思路。 他按下门铃。 474. 秋卷似乎将他错认成了谁，开门时嘴角还挂着抹笑，在看到他的瞬间凝固住了。连简早有心理准备，按捺住不适，祝贺道：“新年快乐。” 他没有先提起饺子，说话时呼出一口白气，任由秋卷打量自己微敞的领口。 秋卷一手还拿着手机，似乎在和谁视频，另一端是个年轻的男声，他听到那个声音问：“秋卷？” 像是在撒娇。 撒娇？连简把这个词在舌底磨了磨。 秋卷朝对面说：“有点事，过会给你打回去。” “ok，新年快乐。”对面回道。 “新年快乐。” 475. 秋卷的目光重新转回自己身上，连简局促地清了清嗓子。 自己送出的祝福到现在也没得到回应。 他适时发了个冷颤：“有点久，可能有些硬了，要多煮一会儿。” 饺子还没熟，冻得硬邦邦的，用袋子封好。 秋卷迟疑着道：“我包了饺子。” 连简动了动脚，踩住从由门缝处透过来的一线暖融融的灯光，它们从秋卷身后打过来，带着春晚熙攘的欢笑声。 “秋卷。”他的声音一点点轻下去，又说了一次，“新年快乐。” 秋卷向来是心软的，那双漂亮的唇似乎刚喝了水，亮晶晶软乎乎，它被秋卷轻抿了一下。 “新年快乐。” 连简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要不要尝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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