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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玩什么呢？” “我看电视、玩小游戏。” “可我不喜欢看电视。那些小游戏也无聊。”屏幕里，宋卓奇已经登陆了游戏账号，正开麦问靳廷宥去哪儿了，于是靳廷宥敷衍地揉了揉靳向阳的头发，视线落到游戏界面，“你自己玩去吧，乖一点。” 靳向阳有一肚子的话想跟靳廷宥说，他想告诉哥哥，他前两天看到的好好笑的笑话，他最近一次数学测验考了一百分，他好像胖了些……等等，可他见靳廷宥正作势带上耳机，只能着急地喊：“哥哥！” “好了。”靳廷宥的脸上没了笑，他微沉着脸，语气轻柔，“你可以拿你的东西在我旁边玩，不要发出声音就行。” 靳向阳还打算说些什么，就见靳廷宥已经带好了耳机，他扭头一看，游戏界面里的人物已经拿着枪，正穿梭于一个个箱子间。 靳向阳失落极了，可也知道现在不能吵哥哥。他怔怔地看了会游戏界面，不怎么看得懂，只能垂下脑袋，去卧室拿了漫画书过来，一页一页慢慢地翻来看，间或看几眼靳廷宥，就这样，在靳廷宥身边呆了一下午。 第二天一早，靳廷宥便出去了。他并不游手好闲。他手里入股了十几家公司，平日里大半时间都在处理工作上的事。 靳向阳一醒来，便是空荡荡的房间。他出了卧室，果然只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陈阿姨。他打招呼：“陈阿姨好。” “阳阳好。”陈阿姨对靳向阳向来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她看得出靳向阳在靳家并不怎么受欢迎，但她受聘于此，因而并不会暗地里欺负靳向阳，同时，她也不会在靳向阳身上投注过多的关心。她回应了靳向阳后，便没再多聊，只说，“早餐已经做好了，现在吃吗？” “好。”靳向阳应了。 吃过早餐后，大门处突然响起“嘀嘀”的门铃声。这个时间点会来家里的人，除了家教老师，便是靳廷宥，可今天并不是学习日，于是靳向阳一下子就从沙发上蹦起来，他暂停了动画片，往门口跑：“阿姨阿姨，我去！我去开门！” 靳向阳打开门的时候，笑得牙齿都露出来，酒窝似乎都被甜得淌进了亮色。 随着门被打开，原洌看清了靳向阳的模样，也亲眼看着原本亮晃晃的酒窝渐渐没了去，虽然靳向阳还是笑着，但嘴角正一点点地往下弯。 靳向阳踮起脚，朝原洌身后瞅了瞅，没见到想见的人，说：“原洌，你来啦？” “我带你去游乐场玩。”原洌的好心情随着靳向阳的酒窝，一同不见，但他脸上的神情不变，“想去吗？” 到底还是小孩儿心性，闻言，靳向阳顷刻间兴奋起来。他点点头：“想！”他又顿了顿，道：“可，我不能随便出去的。”说着，靳向阳回头觑了觑站在一侧的陈阿姨。 原洌来过靳廷宥家里几次。陈阿姨自然会用心记下靳廷宥的朋友，见原洌瞧过来，便微微俯了俯身子，说：“原先生。” “我跟靳廷宥打过招呼了，”原洌淡淡道，“你可以打电话问问。” “不用不用。”陈阿姨连忙道，她对靳向阳说，“阳阳带手机去吧，回来前跟阿姨说一声，阿姨好提前做饭。” “好。我会的。”靳向阳用力点头，他有些局促地对原洌说，“那，我去换衣服。” “嗯。”原洌笑，“去吧。” 靳向阳从没去过游乐场。 刚来靳家的时候，靳向阳花了不少时间来适应全新的生活。住在靳家老宅时，家里的气氛从来是沉闷的，靳父靳母对他十分冷淡，没人提过要带他出去玩，他便不敢主动要求。跟着靳廷宥一块住后，虽然他过得稍微自在了些，但也只仅限于在家里自由活动。他偶尔会跟着靳廷宥回靳家老宅一起吃饭。但平常的一周里，除去四天的学习日，大部分时候，靳向阳都是在家里自娱自乐，他要么看动画片，要么看漫画书，要么玩手机小游戏，而剩下的时间便用来盼着哥哥晚上能够早点回来。 家里的衣服都被成套挂在落地衣柜里，靳向阳拿出自己的衣服往身上套，扣衣服扣子的手指都兴奋得不听使唤了。只两分钟，他便换好了衣服，而后他跑到门口，兴冲冲地催：“走吧！” 原洌打量一下靳向阳，说：“再去穿件外套，外边冷。” 于是靳向阳又折回去穿了件卡其色的羊绒外套，他顺便把手机揣进外套的兜里。原洌看着靳向阳换上英伦风的靴子。靳向阳直起身，一头栗色卷发下是微微泛红的脸和双眼皮褶皱分明的大眼睛。原洌垂眸盯了一会，忍不住轻轻抚摸了一下靳向阳的头发。只一下，他便收回了手。 靳向阳走出门外，说：“阿姨，我走了。”说完，他关了门，跟着原洌走出公寓，上了车。 不多时，他们便到了游乐场。非假期的时候，游乐场里的人不多。靳向阳从走进游乐场大门的那一刻起，眼珠子就没停过似的晃动地转。靳向阳参加过几场靳家的宴会，宴会上全是生人，甚至还有记者对着他拍，因而他并不那么怕生。在游乐场这样的公众场合，靳向阳没有表现出失态的举止行为。 “玩什么呢？”靳向阳眼花缭乱，他不由又急切又不知所措地问原洌。 “怕高吗？”原洌问。 靳向阳想了想，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睛看向原洌，说：“我不知道。” 原洌说：“那就先玩过山车吧。” 第7章 游乐园的过山车的主题来源于某个动画。靳向阳这些年在靳家看过的动画片数不胜数，如此经典的动画自然也是看过的。他远远瞧见过山车的主题牌匾，兴奋地朝原洌喊：“这个，这个我知道！” 靳向阳等不及了，蓦地往前小跑，还未跑出两步，又折回来。他瞅了眼静静凝视着他的原洌，抿了抿嘴巴，而后牵住了原洌的手。他拉着原洌快步地走，嘴里念着：“快点，快点。” 清脆快乐的声音，像只刚学会飞的芙蓉鸟，在秋日的清晨，叽叽咕咕地飞进了游乐园。 靳向阳长得不高，但也不矮，有一米七五左右。原洌长了靳向阳近一个头。靳向阳的手小小的，牵进原洌的手里时，绵软温热的触感让原洌一怔。他随着靳向阳的步伐往前疾步走，视线落在靳向阳时不时回头来看他的脸和那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原洌不动声色地收紧了手。除了那双大眼睛，靳向阳身上的其他地方似乎都是小小的。鼻子精致，嘴巴小而微嘟，脸蛋就巴掌大点。秋日暖融的阳光窜进那头齐耳的栗色卷发，又掉落到浓密卷翘的睫毛上，变成蹁跹的橘色蝴蝶的翼。 排好队后，工作人员给两人扣好安全防护带。过山车启动的声音轰隆隆的。原洌上一次来游乐场，还是十三、四岁左右，而后便再没来过了。 那天晚上送靳向阳回家后，原洌一晚上都没能入睡。当他窥见靳向阳和靳廷宥的关系时，他惊怒，又有些恼恨。这两天，他的脑海里时不时便会闪现靳向阳想吃许初易给的糖时抬头来看他的眼神。 今早，他不知怎么回事，就开车来到了靳廷宥家的小区门口。他胡扯了个看病时给了靳向阳承诺的理由，跟靳廷宥打了声招呼，就上来找靳向阳了。 过山车上下起伏着极速前进，周遭的游客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原洌多少年没来过这样的场合，他在吵闹声中恍然回神，竟发现自己当真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带着靳向阳来了这。 原洌偏头看靳向阳。 靳向阳没有尖叫，没有闭眼。他眨巴着那双大眼睛，高兴又新奇地望周围的一切。他的栗色卷发在簌簌的风里燥乱地飞扬。 他们从过山车上下来。 靳向阳意犹未尽：“好好玩！” “还想再玩一遍吗？” “还想！”靳向阳点头，他朝四周看看，“可是还有很多的游戏可以玩。” “没事，我们有时间。” “那我再玩一遍过山车！” “这次自己一个人可以吗？”原洌见靳向阳半点儿都不害怕紧张的模样，便问道。 靳向阳已经在排队了：“可以。” 最后，靳向阳玩了四遍过山车。他又去玩了碰碰车，旋转木马等项目。原洌就在一旁看他玩得不亦乐乎。 他们挑了家主题餐厅吃午饭。 经过一个早上的相处，靳向阳对原洌的亲近程度，呈直线上升的趋势。 靳向阳能感受到原洌对他的纵容和喜爱。因为他在玩那些游戏的时候，原洌居然没有玩手机！要知道，昨天他和哥哥在家的时候，他呆在哥哥身边一个下午，哥哥的目光却总是停留在游戏界面上。而一整个早上，原洌却一直静静地站在场外看着他，目光不分给别人丝毫。这让靳向阳觉得稀奇又莫名羞赧。 吃完饭后不适宜玩过于激烈的项目，于是原洌带靳向阳一起去坐摩天轮。 摩天轮的座舱里多是成双结对的情侣，靳向阳和原洌一起走进座舱的时候，售票的女孩不免多看了两人几眼。 穿着与游乐园格格不入的高定黑色大衣的男人，身形颀长，面容冷峻沉静；穿着卡其色的羊绒外套的男孩则顶着一头微卷的栗色短发，大眼睛长睫毛，像稚气未脱的高中生。他们的气质看起来迥然不同，但男人沉默地跟着男孩一起矮着身子迈进座时，又奇妙地让人感到谐和。 “阳阳平时在家里干什么？”原洌坐在靳向阳对面，问。 靳向阳把眼神从窗外的风景里收回来，落到原洌的脸上：“我有学习日。我都要学习的。” “学什么？” “学语文，数学，英语。”靳向阳掰着手指数，在数完三科的一瞬间，窘促地把手指蜷缩着，迅速放回到椅子上，“还学一些，礼仪知识。” “嗯。”原洌不是多话的人，话已至此，也不知谈些什么话题。他见靳向阳突然张了张嘴巴，而后脸色逐渐泛红，期待又踟蹰地朝他瞟来，思索一会，问：“你要考试吗？” “要考！”靳向阳忙不迭接道，他的眼睛骤然亮起来，面色更红，声音却腼腆地小了下来，“我这周考了数学。” “考得怎么样？” “考了一百分。”这是靳向阳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提及自己的成绩。这样明显的讨要夸奖的行为，让他的脸蛋整个儿红了起来，比摩天轮窗外的太阳还醒眼。 “阳阳真厉害。”原洌笑道，“今天玩过山车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原来你的胆子那么大，我还以为你会吓得哭呢。” “我才不会。”靳向阳挺起了胸脯，“我的胆子一向很大。”刚说完，靳向阳陡然想起，前天晚上，他还在原洌面前哭哭啼啼的胆小模样，他收敛了骄傲扬起的下巴，吞吐着补充：“我很少哭的。” 原洌点点头：“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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