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亲着他高高的、宽宽的额头,含糊道:“是,我也觉得好热。”嘴唇向下滑,好象鬼使神差地打定主意要滑去哪里。 当那唇吻过笔直、高挺的鼻梁,东方泽突然将头转向一边,低声道:“别闹!还喝不喝?不喝我去睡了。” 秦正一下子吻空,有些愣神,忙道:“喝呀!还没分出胜负,你当然不服。”再把酒杯都满上。 两人继续比划,结果东方泽又被灌了几杯,头脑更迟钝了,盯着秦正笑得更魅惑了,连秦正都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问:“你还能喝么?大脑都不转了吧?” 东方泽得意地笑道:“瞎说!我清醒着呢。” 秦正就势道:“好,测试一下!先考一道数学题:今晚我喝了几杯?” 东方泽想都不想地答:“四杯。” 秦正一激灵,看来还得再灌他几杯。一边将酒满上,一边道:“答错了,三杯半——我手里这杯还没喝完,罚酒一杯。再考一道化学题:心情不错,是物理状态还是化学状态?” 东方泽用手指敲着自己的脸,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最后肯定地答:“是心理状态。” 秦正再递给他一杯酒:“答对了,奖励一杯。现在再考一道语文题:哪个词既是名词、又是动词、还是形容词?” 东方泽一听更得意了,用手指点着秦正的胸口说:“孤独。” 秦正一愣,问:“你孤独吗?” 东方泽没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反问:“你孤独吗?” 秦正眼神暖暖地笑了:“认识你以后,就不了。” 东方泽出神地看着他,轻声问:“我想像不出,认识我以前,你是什么样子?你孤独的时候,会做什么?” 秦正脸上现出孩子气地兴奋来,说:“小时候我最怕晚上,所有人都回家了,我只能一个人对着一整个房间,白白的天花板上连虫子都不见一个,一点意思都没有。那时候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等我妈妈睡着以后,我一个人爬上房顶,躺在上面看满天的星星。有一次突发奇想,都说海边的星空最美,我就在夜里一个人步行到五公里地外的海边,躺在岩石上看夜空,在日出前返回家里,免得我妈妈知道了担心。” 东方泽想像着漆黑的夜色里小秦正一个人独行到海边,再在天亮前独自回家的情景,出神中脱口道:“真希望那时候我在,我一定陪你去。” 秦正盯着他:“我知道,所以我来这里找你来了。” 东方泽以为他是在随意说笑,却发现秦正的眼中是认真得近乎虔诚的神情,一丝笑意都没有。 秦正凝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谢谢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东方泽一愣,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秦正继续道:“无论因为什么原因,我从不敢奢望,你能等在这里,这么好地保持着你本来的样子,等着我。对不起,我耽搁这么久才找到你。” 秦正抬起手,轻触他的面颊,一字一句地说:“我们不只是知音,也不仅是伴侣。从前不是,以后也绝无可能。我知道,你也知道。我们一直都知道。” 他的脸靠近,东方泽屏住呼吸,已经退无可退。于是,秦正的唇抵近、压上那唇时,低吟道:“因为,你也一样爱我。”象誓言,又象咒语。 东方泽紧紧靠在椅背上,紧闭双眼、屏住呼吸,听任秦正将他的唇整个吸住,他的心狂乱地跳着,似乎要跳出胸膛,带些迷乱地惶恐着。但今天的秦正没有象往常那样步步紧逼,而是斯文地吻着他,感受着那两片微凉而柔软的唇,细细品尝唇上他特有的味道——心心念念向往了那么久的味道。 那晚两人都醉了。东方泽是被灌醉的,最后站都站不起来,伏在吧台上连眼睛都睁不开;而秦正是心醉了,尤其是将东方泽平抱在胸前,走上三楼的时候,他几乎快乐得要发疯,觉得怀里满满的,是他想要的整个天堂。当他将东方泽平放到那张大床上时,他不敢相信,这个夜晚、这个世界,终于只有他和东方泽,而东方泽醉意醺然,完全由他为所欲为、不会反对。老天怎么会这么好? 他好不温柔地伏下身去,抵近东方泽的脸,轻嗅他颈间丝巾下的味道,尝试用牙齿去解掩映在锁骨前、雪白衬衫上那粒纽扣…… 他的目光不经意抬起,正对上目光微合、似睡似醒中东方泽两颗墨玉般瞳仁的注视,他的心突地跳了一下,竟心虚地有些慌乱。 他小心地叫了声:“阿泽?” 东方泽没有回答,眼帘低垂下的两颗瞳仁动也不动,果然是睡着的。 秦正轻嘘了一口气,再次伏下身,去贴近诱惑着他心神俱醉的那缕谜一般地味道。却还是逃不出那两颗瞳仁的注视,似淡然却坚定的注视。 他终于忍不住跳起身,走到外面走廊,用手大力挠着头皮,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这么心慌:真是被东方泽管得太厉害武功全废了吗?明明身体里的激情都快把他冲爆了!还是被东方泽吓得真不敢动歪心思了?怎么可能?那他还是秦正吗?就凭这样的东方泽,想不动歪心思都难! 眼前现出东方泽痛快地喝下一杯又一杯冰酒,对着自己亲密得近乎魅惑的笑容,在他的唇下微微喘息却不推拒的样子…… 今天的东方泽,好反常。 他心中一动,立刻拔通陈立的电话:“今天泽总见过什么特别的人?” 陈立道:“他见过加山。” 秦正一愣,怒道:“怎么不早说?他们说了什么?” 陈立答:“他们在一家咖啡厅聊了有十分钟,因为店里的客人较少,我们不方便贴近去听,只感觉好象不欢而散。” 秦正眉头微皱,追问:“不欢而散?” 陈立小心地说道:“好象,加山对泽总表白,被泽总拒绝了。” 秦正眼神一变,怒气隐现。 清晨,东方泽在小鸟的啼鸣中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卧室的床上,意识到是秦正将他送上楼的,心里不觉一慌。看到薄被下自己的衣服穿得好好的,只有颈巾被小心地叠好摆放在床头,一时间心底都是妥帖、细致的幸福满满。 冲澡洗漱后,他就带着这样的笑容蹦蹦跳跳地下楼,看见正在布置早餐桌的秦正,立时主动打招呼:“早上好!” 秦正看到身着简洁清爽的白衬衫、一脸阳光少年气的东方泽,心情明朗地笑道:“宿醉之后精神还这样好,泽总果然谪中仙!” 东方泽一笑入座:“油嘴滑舌。” 秦正将一盘刚烤好的法式甜面包递过去:“又热又软,刚烤好的。” 东方泽拈起一只,放在鼻下闻着,张开嘴巴笑着赞道:“好香。” 秦正看到他的笑容,不由心情大好,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东西,感觉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等到早餐已毕,秦正这才问道:“昨天你去见加山了?” 东方泽一怔,将手里的刀叉工整地摆到盘子两边,轻轻“嗯”了一声。 秦正笑容不变,继续问:“现在我们与新亚的争斗告一段落,你们见面不是为了公事吧?” 东方泽将面包撕成一小块、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嚼着,没有回答。 秦正又道:“虽然我从不过问你的朋友圈,我知道你的眼界很高、三观很正,加山应该算不上是你的朋友,所以你们见面也不会是为了私事,对吧?” 东方泽垂着眼睛,仍然慢慢撕着面包,小口嚼着,只是不说话。 秦正不为他的故作淡定所动,继续发问:“当然,这只是你单方面的态度,至于加山如何看待你们之间的关系,我不清楚。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也不清楚?” 东方泽开始把面包撕成更小的一块、一块,疏落有致地摆在碟子里。 看着这么安静、乖巧的东方泽,谁还忍心逼问下去? 偏生黑脸的秦正面不改色地继续问道:“如果你清楚,为什么还要去见他?给他机会、听他鬼话连篇吗?还是你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这种目的不纯的见面?” 东方泽放下还没撕完的小面包,将手拿到桌子下面放在腿上,只是头仍低着,安静地听秦正问话。 秦正心已经软了,嘴上仍然坚定地逼问道:“如果你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为什么不把他约到孔雀大厦?还是,你知道我会介意、所以有意约到外面?既然你知道我会介意,为什么你不是去拒绝他、而是要避开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东方泽抿紧双唇,只用上下齿在嘴唇内侧咬着自己,脸上的表情肌纹丝不动。 秦正看在眼里,继续道:“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从结果来看,都没有达成。所以,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 东方泽这才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仍然拒绝说话。 秦正道:“加山与最近一桩间谍案密切关联,华城国安系统正在下一盘大棋,短时间内不会动他,等待他的只能是地狱。加山是个易走极端的危险分子,你不要再跟他联系。” 东方泽一愣,轻声问:“跟华飞有关吗?” 秦正见他肯说话了,心中暗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这么问?” 东方泽轻声道:“上周二我曾见他出现在华飞工厂外面。” 秦正面容一缓:“你放心,这些信息国安都有掌握,你就不要介入了。只要记得,从现在开始,不要给加山任何机会接近你。” 说毕,他起身收拾桌子,东方泽自觉地想帮他,秦正手一指:“坐下。”语气中全是不容置疑。 东方泽果然坐着没动,看着秦正一个人将餐盘收拾到厨房去。 有一刻,诺大的餐厅只有东方泽一个人坐在那里,眼神寥落、不无伤感。虽然秦正的话有道理,他也知道秦正是为他好,可是,他的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突然,一大束火红的郁金香绽放在他的眼前,接着秦正从后面连他带花拥在怀里,在他耳边欢声道:“周末愉快。” 这么一大束、这么近就在胸前,令东方泽的眼神满满都是温暖又明亮的光采,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秦正眼神亮亮地说:“喜欢吗?喜欢就奖赏我一下嘛。” 东方泽瞥了他一眼:“讨赏还是讨打?” 秦正央求道:“赏个吻,怎么样?” 东方泽的脸顿时涨红了,秦正装出恍然的样子:“原来你都记得?昨晚你没醉啊?那是故意引诱我吗?” 东方泽气极了,转过身来挥手打他:“你胡说八道什么!” 秦正一把扣住他的拳头,蹲跪椅边,将他的拳头抵住自己的胸口,半真半假地道:“如果不是引诱,就是在考验我,对吗?请问考官,我通过考核了吗?” 东方泽怔住,既震惊、又惶恐,还连着欣慰的喜悦和莫名的感伤,对着这样的秦正,他感觉自己无比虚弱又无比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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