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程阳、程融还是程焕,目前都不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享受着老程总给的一切,就无法拒绝老程总给的要求。 他心情沉重,又深知无法逃避,同程融和楚宸一起下了楼。 到停车场的时候,老程总已经在车上等着,他本以为要求同乘,是有什么话要背着程焕和他说,可行程过半,车厢依旧保持着诡异的安静。 他这才明白,老程总又在用沉默给予压迫,这是于上位者而言,最简单,最有效的警告。 一路煎熬,他们终于到达了程家,下车看见程焕迎在门口的那一刻,他才感觉到空气仍在照常流动。 老程总就在身后,他却没控制住,偷偷对着程焕撇了撇嘴。 向恋人表达对其父亲的不满,分明是十分冒犯的行为,他却下意识地这样做了,还笃定程焕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会充分理解。 原来,在这段感情里,程焕比他做得更好。 不管外在表现上,程焕如何偏激又如何索取,内核里,程焕给了他十足的底气。让他潜意识里笃定自己在程焕心里,地位高于家人的底气。 当冲突产生,他会在奶奶和程焕之间权衡,但在程焕心里,没有人在他之上,兄弟、父母,都不行。 在恋人这一角色上,程焕值得满分。 他好想给程焕一个拥抱,又得顾及场合,殊不知他遗憾于无法在长辈面前亲密时,程焕正为他的撇嘴小动作而心动。 * 程家的饭桌坐得满满当当,于陆云商而言,不管程夫人如何亲切温柔,身边坐着的人又熟悉与否,只要是老程总坐主位的地方,就是会议室。 尤其这桌上,除了程夫人,都可以算作他的“同事”。 从上班到现在,临近一天结尾,老程总终于肯开金口。 老程总:“程氏走到今天很不容易,我已经五十多岁,三个孩子却没一个让我满意,我心里最满意的继承人,是小陆。” 陆云商抬头,听老程总继续道:“但我为什么不能让你接班,你心里也很清楚。” 陆云商垂下眼皮,点头道:“是。”他不是程家的人,没有人会把几代累积而来的成就让给外人。 老程总近年来愈发爱惜身体,早已戒酒多时,今天却一反常态,让酒上了饭桌。 他仰头喝下整杯,“有些事在我嘴边悬了很多年,说不出口。” 一杯酒似乎不足以让人冲动,第二杯接踵而来,“小焕的问题……是我年轻时不负责任犯下的错。事到如今,我的弥补已经无济于事。” “小陆,你很清楚,现在能治愈小焕的人,只有你。” 长大成人的程焕早已不需要父母亲情来给予安全感,童年时没有得到爱,也无从反馈爱,以至于现在把自己的所有一股脑献给爱情。 他只需要陆云商。 老程总捏着空酒杯,微眯双眼盯住挂杯的酒渍:“恋爱是一种及其不稳定的关系,任何承诺都不足以达到小焕想要的安心。” “但婚姻可以。” 未经允许就被剖析的程焕,本来还不大高兴,一听这话却是变了副表情。 他迟疑道:“您的意思是,如果我们结婚,就会把程氏交给他,是吗?” 程焕完完全全为陆云商考虑,他的关注点在于陆云商要付出什么,又能得到些什么。 而从老程总的角度出发,他是以整个程氏为补偿,换陆云商永远陪在程焕身边,让程焕精神稳定,以此赎清他的罪过。 因为在他的观念里,婚姻的最大的作用,是枷锁。 老程总:“是。但相应的,程融,我不管你和楚宸要如何,你必须承担起结婚生子的任务。”
第96章 “我并没有和程焕结婚的打算。” “但相应的,程融,我不管你和楚宸要如何,你必须承担起结婚生子的任务。” 还没等陆云商发表意见,程融就拍桌而起,“不可能!不是凭什么啊?那小焕谈的恋爱是恋爱,我就什么也不是呗?” 老程总拧起眉心,“你的私生活我不想过多赘述,楚先生的更是,你们的关系有几分玩笑,又有几分真心?” 程融脑子活,不去肉麻地证明什么情深似海,反问道:“既然您觉得我们迟早要分,还着什么急,等过两天我们分手了你再给我介绍女人好了,反正长得漂亮的我都喜欢。” 老程总面色不虞。 程融扯了下嘴角,继续道:“您也知道我这回是认真了吧?程阳那么大人在那里坐着,您怎么不让她结婚呐?就欺负我傻是吧?” 老程总没有因为他的激动发脾气,平静道:“小阳和小焕都能在事业上为程家添砖加瓦,为了程氏的未来,他们牺牲了很多。你呢?” “我不能既要他们工作,又要剥夺他们的私生活。程融,你在工作上没有价值,这几年的自由也已经足够,现在是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程融想反驳,往常时候,他在父亲面前总是嬉皮笑脸的,犯了错也是一脸怂相,但今天,他不想了。 他想说自己也努力过,想说父子亲情为什么要算计得这么清楚,更想问问父亲,孩子于他而言到底算什么。 分明已经对小焕愧疚,为什么不能吸取教训,对他也多一点温情呢? 光是这样想着,他都要鼻酸。 一旁的楚宸握住程融捏紧的拳头,拇指刮了下他的手背,稍作安慰。 楚宸:“程老先生,我的过去确实有很多不光彩,但我也不止一次向您表明决心。” 自从把程融从陆云商家接回来,楚宸得空就来拜访,向老程总表达过自己的内心,但最终收效甚微,他也终于发现,老程总本质上就是个商人罢了。 与其靠真情流露妄图感动商人,不如和他做交易,“而且,程氏向海外发展的话,我和我家,一定不遗余力提供便利。” 老程总这才有些动摇的迹象,微微偏头道:“你的父母同意了?” 楚宸苦笑:“我的父母和您很像,也觉得没天分的孩子是废物。但他们又和您不像,他们不会要废物硬要付出些什么,而是希望废物不要强求自己,找点自己能做的事,幸福就好了。” “毕竟我是他们的孩子,不是非要换取金币的商品。” 在座的所谓废物也是相对而言,实际上哪有一个傻子,如此明显的指桑骂槐,几乎让老程总周边的寒气都具象化。 就在空气渐渐凝滞时,程夫人前倾身体,加入这场会议。 程夫人忽视老程总不赞同的眼神,“你就别固执了,现在我们胜算不大。” 她拿起筷子给程融夹了口菜,“我们永远不会把筹码全部压在一处,planB是每个聪明人的标配,坐下吧,啊。” 老程总从未被楚宸的几次真情表态说动,但程夫人不是。 孩子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即使和丈夫没有感情,和孩子也有天然的情感联系,她做不到像老程总那样面冷心也硬。 程融的混乱感情生活总让她想到年轻时的自己,她懂那份混乱里的孤独和难以启齿的希望,她一辈子也没等来她的希望,到头来还是和自己不爱的人将就余生。 如果程融一直如此,她还狠得下心给孩子一份包办婚姻,至少人到老年不算孤苦无依。 可是,程融等来了他的希望,她就下不去手了。 她翻找手机,找出一张小孩的照片,摆在桌上,“这是你们二伯的孙子。” 老程总是家里的老三,大哥在程氏任职,但为了兄弟和睦,没有让任何一个子女从事相关工作。 二哥则是专注摄影,半截入土还满世界风流。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位二哥也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和情人在国外飙车,和情人双双意外身亡,留下情人出世不久的孩子。 二哥觉得这事丢人,给那个没名没姓的孩子上了户口,就算最大的恩赐,至今养在外面,只有一个保姆阿姨陪着,现在应该有七八岁了。 程夫人叹了口气,“前些日子你二伯回国了一趟,我们才了解到。之前还以为,至少物质上是富足的。” 人老了就容易同情心泛滥,对小孩更是,再加上家里三个孩子,两个gay,一个虽然不知道喜不喜欢女孩但是坚持不婚主义,他们很轻易地就把心思动到了这个孩子身上。 程融提着气听完了全程,然后长长地舒了出去,嘟囔道:“不早说。” 程夫人也很坦诚:“你爸觉得你们更简单。”如果楚宸是个穷小子就更简单了。 程融:“…………。” 本以为就此皆大欢喜,陆云商却挑起了另一个议题。 陆云商:“程总,很感谢您愿意信任我,但是……我暂时目前并没有结婚的打算。” 一桌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但陆云商的眼光没什么要妥协的迹象。 程总很清楚他的内心,知道他对程氏有更高的渴望,可是,不说用婚姻做筹码是否太过冷情,仅从交易角度看,也并不公平。 表面上看他得到了程氏,可老程总其实没有付出任何代价,还白得了一个接班人。 而他,则需要婚姻。 如果他和程焕发展顺利,确实可以走到婚姻这一步,但不是现在。 他继续道:“我和小焕也沟通过这件事,我们暂时不打算结婚。” 老程总重新打起精神,“难道你不希望小焕快点好起来?” 陆云商否认这罪名,“我当然希望,也理解您爱子心切,但结婚于小焕而言才是治标不治本。” 把他一辈子绑在身边并不能带给程焕恒定的安全感,如果能,以程焕的性格,早就把他关起来独占。 爱才是安全感的来源,不情不愿地空壳婚姻只会带来反效果。 陆云商坚定地看着老程总,眼神比刚入职那时还要有斗志,“你的目的并不是让我们结婚,而是希望小焕健康,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但您也说了,现在能治愈小焕的只有我,所以达到目标的路径,就由我来决定吧。” “至于程氏,可能要您在辛苦几年了,即使那时候我还没有成为法律意义上的程家人,程阳小姐也足够独当一面了。” 他曾经在事业上的执念,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被程焕消解了,他开始懂得何为生活。 老程总没说什么,拿起半杯酒便离席。 陆云商明白,这是同意了他的说法,又觉得自己谈判失败丢了面子。 事情总算圆满,剩下的人继续吃完了这一餐。 陆云商想在长辈面前注意一下,还是住客房,转头就看见楚宸大摇大摆地进了程融的卧室,便闭起了嘴巴。 程焕心思细,陆云商的什么小眼神小动作都能被他捕捉,一进门他就把人熊抱住,一路扑到床上去。 程焕利落地解开陆云商的皮带,手伸进去解救被衬衫夹束缚的衬衫下摆,抽出去,指尖蜿蜒往上,描摹陆云商的脊背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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