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事情要告诉你。”沈少渝抓着薛策的手臂,轻轻地说。 “嗯。”薛策温和地应,“是关于房子的事?” “算是吧。”沈少渝好看的脸皱成一团,薛策又不自觉想去给他舔平,“我被优化了,现在在重新找工作。所以我才想着,把这个房子租出去……” 然而薛策看起来却没有分毫惊讶的样子,他还在亲吻沈少渝的眼睛。“我知道。”他的呼吸柔柔地打在沈少渝的眼睫毛上,“之前的工作把你累垮了吧?不是你的问题,是公司和你不合适。你能找到更好的。” 不知为何,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却让沈少渝眼眶发热。他不想让薛策发现,将对方推开了一些。 这么久了,他不敢向薛策提工作的苦,因为他体会过不被理解和包容是怎样的感觉。可他想不到,薛策会这样宽慰他。 他需要的也许只是这么简单的几句话而已。 薛策稍稍远开几分,凝视着他的表情,轻轻说:“以后我们受苦受累,各自都不要憋着了。这不就是‘家’的意思吗?” 沈少渝温顺的脸容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好像被他说服,眼睛里散着碎星星,柔软得让他又想亲上去。薛策觉得自己好像得了亲吻病,他想用自己的嘴唇体验沈少渝身上每一处,难道这也是“家”的意思吗?他又想到了那个南非摄影师的作品……那些光影里的依偎,沉默里的交缠,还有那所谓的“理解空缺”。 但沈少渝可能还没法与他同频共振,伊人想了一会儿,开口:“说到‘家’……我家里问我,五一要不要带对象回去看看。” 薛策顿了一下:“你家里知道你喜欢男的了?”他们谈恋爱那么多年,他记得,沈少渝都是跟家里瞒得死死的。 “后来知道了。”沈少渝轻描淡写地说。 薛策挑眉毛:“咱刚聊完一顿语重心长的,你还要瞒着我?” “啊。”沈少渝笑了,“其实也没什么……他们允许我带对象回去,是因为我弟要建婚房,他们拿不出钱,所以找我下乡投资呢。我觉得也没什么必要回去,你说呢?” 沈少渝的弟弟。薛策过去捕风捉影听过几句,似乎是不太成器,在老家做点小生意陪着父母。按理说,沈少渝考上北京的名牌大学,对于村里该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但他却和家里早断了关系,可见他父母偏心得厉害。后来沈少渝出柜,就更被父母所厌弃了,如果不是为了要钱,怎么可能退让到这个地步。 但沈少渝想得也很清楚了,说这些不是为了让薛策烦恼,毋宁说只是知会薛策一声。 “不如这样吧。”薛策突发奇想,“你去我家过节,怎么样?把那边推掉。” “什么?”沈少渝大吃一惊,张口结舌,“你家……你爸妈……” “他们早就知道你了。”薛策说,“不过我们分手后,我也没脸跟他们提……” “哦——”沈少渝拖长了语尾,“就像对着那些老同学,你也从来不提。” 薛策到这时刻却只觉得自己就是个藕断丝连的天才:“这样多好,他们都不知道我们其实是吃了回头草,只以为我们一直都很稳定,简直是同性恋的楷模!” 沈少渝被他逗乐,拍拍他脑袋,又忍不住爱怜地揉揉他头发耳朵。夜色之下,薛策的眼瞳亮起来,沈少渝也更加睡不着了。 该带什么礼物去见薛家的爸妈好?该穿什么衣服,该怎样自我介绍? 哦对了,在那之前还要先找到工作才行。总不能自我介绍是在家待业…… 不如就去朝阳那边找吧。那边互联网公司也很集中,而且离薛策更近。这个房子还是可以出租的,自己搬去薛策那边住,既方便上班,又能赚点外快…… 不知不觉他已经想了很多很多,直到薛策问他:“你在想什么?”他才惊觉,自己又开始沉重的推算了。 真不是个好习惯,但思考的时候,却还带着笑意。 “我在想,我也要给你最好的。”许久,直到星星都要沉进云里睡去了,沈少渝终于温温柔柔地回答了薛策。 作者有话说: !威胁!大家多给点评论我就把最后一章搬上来🥺 !威胁不到的,但是请大家多多评论……
第33章 (完结) 【这也不过是千万人千万个日子里,最普通的一天。】 19:31:02 几点下班? 20:05:03 被拉去陪客户喝酒了 20:06:43 抱歉啊,你别等我 20:08:01 没事,我吃过了 20:09:33 小狗生气.jpg 20:11:53 怎么了? 20:15:17 没事,我老婆会照顾自己了,我高兴 22:05:07 鱼 22:06:45 鱼鱼鱼鱼鱼 22:07:09 我好难受啊鱼 22:11:34 怎么回事? 22:14:34 刚把客户都送走 22:16:43 街上都没有人 22:17:20 快回来吧 * 沈少渝又在沙发上睡着了,笔记本电脑被他搁在小茶几上,蓝底白字的程序还在无声地运行,映得他脸上也影影绰绰地全是代码。薛策轻手轻脚地换了拖鞋,将背包放在玄关,也不开灯,就小心地蹑过去,一手撑着沙发背,半蹲下来,去亲沈少渝的脸颊,好像要将他从沼泽一样的沙发绒毛里挖出来。 沈少渝只觉痒酥酥的,眼睫颤抖着将将要醒来,嘴里含混地嘟哝:“嗯……回来了?” 薛策揽住他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这边拉近一些,带了三分酒气的嗓音舔舐过他的耳孔:“我回来晚啦,你怎么不去房里睡?” 沈少渝翻了个身仰躺过来,抬起一只手挡住眼睛,薛策这才发现沈少渝怀里还抱着那只仓鼠布偶,甚至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给仓鼠拍着小瓜子。 薛策想拿走,一时没拿开,这导致他想吻下去都要被挡住。他有些不满了:“鱼。我说我难受。” “喝汤。”沈少渝下巴抬了抬,薛策顺着看去,就见茶几上笔记本电脑旁边,有一只不起眼的大碗,掀开盖着它的小盘子,就见是他最爱喝的豌豆汤。被酒精催得昏昏沉沉的脑子喜怒无常,他又开心起来,隔着仓鼠吧唧亲了一下沈少渝的额头,又说:“你饿不饿?我也给你带了吃的。” 沈少渝慢半拍地“啊”了一声,这下,他终于将仓鼠放到了一边,看向薛策打包回来的东西。 “街道口那家新开的海盐蛋糕,你不是总说没时间去买?”薛策小心地将蛋糕的精美包装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雪白松软的质地,“我今天下班排队去了,应酬的时候还让饭店放冰箱里收好呢。领导问我买的什么东西,我都没告诉她。” 果然,蛋糕吸引了沈少渝的注意力,他不再打哈欠了。挨着薛策慢吞吞地坐起来,等着薛策把小勺子给他,薛策却自己挖了一勺,喂进他嘴里。他咬下去时,薛策便眨着眼等他反馈:“怎么样?味道好不好?” 丝丝缕缕的甜味沁入口腔,沈少渝意犹未尽,但目光忽而被电脑屏幕吸引,睁大了眼——“我的程序什么时候跑成这样了!”连忙把电脑抱到膝盖上检查。 薛策在一旁云里雾里,只猜到他又要加班,耷拉脑袋去打开了客厅的灯,一时间什么浪漫气氛都没了。他在沈少渝旁边坐了会儿,见沈少渝心无旁骛,自己也只好端起那碗豌豆汤寂寞地品着。 别说,喝过酒后喝这样一碗豌豆汤,肠胃最是舒爽,眼神都好像清亮许多。豌豆汤快要见底时,他听见沈少渝哼哼了一声:“蛋糕呢?” 他看过去,沈少渝正侧着脸,张着嘴,舌头还舔了舔下唇,意思是等待他的投喂。 可恨的是眼神还胶着在电脑屏幕上。 薛策认命了,给他一勺一勺地送过去。蛋糕软绵得入口即化,沈少渝一吃便开心地眯起了眼睛,终于舍得回头看他一眼:“谢谢老公!” 只这么四个字,像闪电打在薛策身上,把他整个人都劈直了,直挺挺倒在沈少渝肩膀,拿头发去蹭他颈窝。 还是像狗一样。 “别加班了,瞧瞧我。”薛策耍赖地要去碰他的键盘。 沈少渝换了一家公司,工作内容和从前差不多,但工作环境似乎自在了不少。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学会不要把工作上的烦恼看得太重。 生活更重要——和薛策一起度过的生活。 薛策虽然做出一副要干扰他的样子,但其实哪敢真碰他键盘呢,程序员的东西,弄坏了都不知道怎么修复。但令他震惊的是,沈少渝又改了几行,竟然真的将电脑放下了。 “豌豆汤喝完了?”他看了一眼空碗,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那就睡觉去吧。” 沈少渝说走就走,薛策竟一时还没跟上,忙去趿拉拖鞋:“哎哎!” “今天爸妈送的东西收到了吗?” “收到了,一条活鱼……” “是爸爸去水库里亲自钓上来的呢!” “我跟爸说过谢谢了。” “明天咱能吃鱼不?” “你来剖鱼?” “我可以试试……” 沈少渝站在卧室里,宽大的睡衣让他的身形显得楚楚动人,他回过头,茫然又依恋的神情让薛策心头发软。 “那你试一试嘛。”他说,“我也想吃,老公——” “好!”薛策一个激灵,一下子也不管剖鱼是个多麻烦的工作了,猛地朝他男朋友扑了上去,“我今天还给咱床头柜补货了来着……” 夜色已深,卧室的窗开了半扇,纱帘轻轻地摇动,将他们依偎交缠的身影投进深海的波光里。更远处,高架桥上车流沉默,万家灯火渐次熄灭,北京的夜风平静而粗糙地拂过。这也不过是千万人千万个日子里,最普通的一天。 沈少渝努力地抬身,拖着薛策这个沉重的挂件挪到床头,关掉了那盏柔黄的小灯。 虽然不知道明天会如何,但至少今晚,他还和薛策拥抱在一起。 这就够了,不是吗? * 2024年11月7日,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后记 《过桥》开文时恰逢闭站,又有国庆假期,大概可以看出,开头写得还是相对从容和云淡风轻的。但后来收假了,工作上严霜催逼,剧情也急转直下,一不小心就写出了很多自己的心里话。 很厌恶上班,很厌恶工作对人的束缚,这种厌恶心态可能贯穿我写文的始终(笑)。大家可能看过kid和赵晓卉谈ppt的脱口秀,kid舌灿莲花,但赵晓卉的情绪更让人共鸣,我的理解是,真正在上班的人是没法把它说出花儿来的,哪怕是嘲讽它都没有力气。这样的问题要怎样解决呢?一是在工作中发现价值,一点点价值也好;二是学会平衡工作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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