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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得捐。他是崔旭救回来的孩子。无论怎么说，我确实对不起崔旭。” “救他，我是躲不掉的。” “而且，也不单单是救他，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与其真的一锤挡一锤，不如就以受害者的身份来公布真相，弱者永远让人共情，我有自己的考量。” 赵陆淡淡地扫了戚时序一眼，发现他依然坚定，知道自己多说无益。 他不乐意戚时序冒险。 可偏偏他又知道崔旭和他们俩之间的某些陈年旧事，戚时序觉得自己对不起崔旭确实也说得通。 赵陆还能有什么劝说的方法？ “你考虑到韩晔的想法吗？” 戚时序闪动的眸子含着狡黠，但赵陆还是能看出暗藏的悲哀。 “当然，我受个伤，阿晔才舍不得骂我，我都说了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赵陆不再劝了，只仿佛自言自语劝慰道：“哥没办法，哥从来没遇到你这样的，一大堆烂摊子，我只能理解你。” “可是，小七，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不能说话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听见你的声音。” “这些年糟蹋的，还有几个器官没问题。” “之前韩总联系我说想包养你的时候，我都没打算跟你说。可你不听我的，自己就谈好了协议。我也是现在才知道你当时这样选择的原因。” “哥，只能尊重你。和现在一样，我只能尊重你。” 戚时序听着赵陆的絮絮叨叨。明白其中的真心劝告。 窗外的风景一帧帧的向远处撤离，就像是在挣脱前方未知的命运。现在是在春天，万物生机的春天。 他是被迫的无法选择，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赵哥能理解他，他已经觉得很幸运了。 可能很久之前他想过，如果他早就向韩晔坦白，会不会就不是现在的样子。 他们俩个都被逼迫着。 他也曾不理解为什么命运就给了他这么一大烂摊子事，可遇上了就是遇上了。 他也曾想过，韩晔向他迈出一步就好，他可以心甘情愿地走完剩下的。 可是他得到的远不止一步，韩晔步步走的坚定，他反而才是举棋不定的那一个。 他必须这么选择。 他是戚苑和崔停的私生子。 他没救回来韩晔的原因是他们所求着他的心脏。 他的恋人叫韩晔。 不是委屈的那一个，也不是勉强的那一个，更不是要他自欺欺人的那一个，而是完整的韩晔。 春见与不知火的故事是他对自己的剖白，他说他是骄傲的，从头至尾只要那份诚挚的爱，无关于施舍，也无关于怜悯。 只是先前他执念太过，没看清韩晔的真心。 韩晔也没理清楚自己的感情。 可现在，他虽然口不能言，却看见了很多事——爱就好了。 爱多少，没有意义。 戚时序的侧脸被光影轻抚，蝉翼似的睫毛阖上眼，他也要去追寻他的春天。 “到了。”
第57章 戚时序静候在一旁，等着戚阳的姗姗来迟。 赵陆看不惯：“这到底特么是救谁的命啊？这怎么还有让你等着的道理？” 戚时序不想看赵陆为他忿忿不平，却也知道不让他把这口气出掉，不一定会憋成什么样子，便象征性的拍拍赵陆的背，表示还是耐心等待。 戚阳到的时候，对戚时序笑得灿烂。 “麻烦哥哥了。”戚阳笑着说。 戚时序假装看了下戚阳的身后，讽刺了句：“这就不必演戏了吧，毕竟戚苑也没跟着。” 戚阳佯装不懂地笑得很甜：“哥哥，你要不猜一下，是谁制造的舆论呢？” 戚时序拨弄着没电了的手机，扶着椅背慢慢坐下：“不打自招玩得挺好。” “韩晔和我的照片是你放上去的吧。” 戚阳拍拍手，赞叹道：“哥哥还真是聪明。” 戚时序再次尝试开机无果后，终于把视线放到了戚阳身上，手写个不停：“我还是不太理解，你为什么那么讨厌韩晔。” 戚阳的表情总算是维持不住笑脸，冷声道：“你觉得韩晔不值得我讨厌吗？” 戚时序掀起眼，浓密的睫毛打下阴影，配上琉璃色的瞳色变得格外的疏离，紧接着往后写：“戚阳，韩晔从头到尾都没错。” “我懒得跟你说什么大道理，你拼命地责怪人，是因为你觉得自己错了，不是吗？” 戚阳恶狠狠地盯着戚时序，可戚时序发不出声音让他连一句“你闭嘴”都无法发泄。 戚时序的表情总算是有了些波动，或许嘴角的弧度可以被称之为戏谑，将早就准备好的文字放在戚阳的面前：“你的心里最怪的是自己吧。你明明可以一个人逃跑的，却偏偏要拉着崔旭，结果崔旭因为你的害怕而死了，你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自己吧。” “但是怎么办呢？人总是要学会自我悦纳的，所以你开始自我说服，你责怪我救崔旭不够及时，责怪韩晔会移情别恋，到不如说是在责怪你自己将崔旭的人生终结。戚阳，何必呢？” 戚时序目光灼灼，像是要刺穿戚阳的灵魂：“何必这样，靠这些无谓的争斗来放过备受谴责的自己，你明明也明白，你现在这幅样子，最不值的便是崔旭。” 戚阳锐利眼神盯着戚时序，嗓音有些嘶声力竭的沙哑：“戚时序，你特么学不会闭嘴是吗？” 赵陆本不想掺和人家的家务事，可看着戚阳一副攻击的姿态，就下意识地护在戚时序面前：“你嘴巴放干净点，谁是来救你命的谁就是大爷，在这耀武扬威啥呢？” “这关你什么事？” 赵陆寸步不让：“怎么？那欺负戚时序的事情你怎么就偏偏要插上一脚？” 他上下打量着戚阳，忍不住阴阳怪气：“瞧瞧您这，也没什么大病呀，面色比我还红润，您牛就别要别人捐献啊，这拿到想要就变脸啊，真不愧是母子呢！” 戚阳暴怒过后反而是逐渐平静，展平了戚时序递给他的纸，轻声低笑：“是，确实，我就是要插上一脚，我插得也挺好，比你这些口舌之快更有意思不是吗？” 说罢，戚阳再次扫射了一遍纸上的内容，然后慢条斯理地对折撕去，化作粉末：“你道理说的再好，在我这也全给你扬了！” 戚阳最后恶狠狠地盯了戚时序一眼，扭头便走进了病房。 赵陆气不过，撸起袖子想好好教育眼前叛逆期的孩子却被戚时序拉住，转过身便看见戚时序对他摇头。 “你就这么忍着？这样的烂人配让你救他吗？” 戚时序今天下午确实是见识到了赵陆作为经纪人的口才能力，脸上漾着笑，表示真的没必要和戚阳一般见识。 他把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当作还债，还完就好。 只是隐隐约约也替崔旭有些不值，救了戚阳一条命，却看见戚阳是这样的人。 他甚至都想反思自己，将对崔旭的亏欠安在戚阳的身上是否是一种损失。 可现在，却是最好的选择。 他要干干净净地斩断过往纠葛，还有那些可以被掩埋的真相，也是时候挖出来了。 ----- 应当是第三次进手术室。 第一次是救韩晔。 第二次抱着视死如归的想法并且中二的觉得满足。 这第三次反倒是没有特别的情感，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期待。 可是当周围都是洁白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将过往一一浏览。 他的一生挣扎在囚笼和自由之间，最后还是被困在方寸之地，以及那些算不得的反击，来赢取片刻的喘息。 戚时序随着麻醉剂陷入了沉睡。 最后所见是满目的白色，如果一定要说明不同，那一定是他无比确定这一次的他会再次醒来。 他还欠着韩晔一个道歉。 等他再次醒来的话，他想告诉韩晔那些年隐秘的暗恋是如何野蛮的生长，直至充盈了心脏，变得热闹又滚烫...... 那是他的韩晔...... ----- 赵陆紧紧握着戚时序的手机，知晓没电后火速找了护士充电。 却还要再等几分钟才能开机，赵陆着急地盯着黑色的屏幕，疯狂思考着应付韩总的对策。 开玩笑，他的手机都快被消息挤爆了好吗？他还只能装作没有看到，不然要是韩总质问小七的行踪，他可没想好怎么瞒过去。 说实话，他真的也不想瞒。 但是戚时序的计划...... 左等右等，手机终于开机，戚时序的手机没有开机密码，看到的是十几个韩晔发出的视频邀请。 赵陆觉得脊背发凉。 而另一边，韩晔将打好的文案放在电脑屏幕上，手指按住鼠标的左键却迟迟发送不出去。 打给戚时序的视频电话依旧是未接通，而他派出去的赵陆也一反常态地不回复消息。 怎么回事...... 韩晔急得焦头烂额，手指种种的点亮手机屏幕，看着干净的聊天框又摁熄灭。 他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为戚时序的安危编造着千百种可能。 终于。 “我没事。” 韩晔看到这条消息时心安稳了一半，但总觉得语气不对。 他没着急拨打过去，反倒是先询问：“你是不方便接电话吗？赵陆呢？他怎么也不回消息？” 赵陆单手打字，两只手操作着两只手机。在自己的聊天框回复：“对不起啊，韩总，我和小七没看手机。” 没看手机？ 韩晔眸子一瞬冷了下来，那么他们是如何交流的呢？ “小七的手机没电了。”赵陆又添了一句解释。 韩晔瞧着聊天的界面，若有所思。 “戚时序，开视频。” 紧接着没有丝毫犹豫，就拨打过去。 赵陆不知道是哪句话出现了纰漏，表情纠结，手指颤颤巍巍还是摁了接通。 “韩总好。” 韩晔不出所料地看见了只有赵陆存在的画面，不理会尴尬的寒暄，质问道：“戚时序呢？” 赵陆背后的背景干净简单，所坐的长椅他总感觉在哪见过。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 赵陆支吾着，不知道如何说。 韩晔加重了语气：“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的手机定位没有移动，戚时序早有准备还联合你在一起骗我？赵陆，你能解释清楚吗？” 韩晔自从发现戚时序无法说话之后，就在戚时序的常用手机里安装了定位系统，毕竟他担忧戚时序的安全，这么一操作方便他能及时地找到戚时序所处位置，却没想到被戚时序摆了一道。 说不了话以至于手机不离身，这人倒是刚刚恢复过来就配备了个新手机，成功的在他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 赵陆知道瞒不住了，再加上现在手术也已经开始了半个小时，韩晔知道也无法改变任何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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