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菱听得耳朵不舒服,刚要放下时,那头悠悠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菱菱。” 抓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她眼睫微抖,嗯了声,鼻音很重。 邵南泽所在的地方是个荒郊野外,破旧的小镇子,四周光秃秃的,连公共电话都没有。 昨天晚上突然收到紧急任务,被抽调到临县办个重要案件,到集合地的时候手机被收走,也不会提前告知要去哪里。 邵南泽第一次忧心忡忡,总想着明天太阳升起时,不知道那个女孩还会不会在家楼下等他。 好不容易争分夺秒把一天的工作干完,想找个电话亭都找不到。他走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卖文具的小店,借他们的座机打的电话。 还办着机密案件,不能对外透露一星半点。 邵南泽在电话那头说这几天有要紧事,不能送她上下班,等回来再联系。 温菱嗯了声。 那头静默许久,邵南泽忽然很想抽烟,但他决定了要为她戒烟,就不会抽。 手头连个趁手的打火机都没有,他低声沉吟:“你想我吗?” 尾音带着浅浅的鼻音,余音缭绕,勾人心弦,让人浑身酥麻,就连脊梁骨都忍不住阵阵发抖。 温菱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跳,怕被电话那头的邵南泽给听见。 其实他又怎么能听见,电话的质量不好,好一阵坏一阵。 但温菱清晰地听见了。 他说:“我好想你。” 然后电话线路就断掉了。
第50章 南风入怀 看着暗沉下来的手机屏幕, 温菱心里空荡荡的。 尽管邵南泽没说,但从座机号码来看,她大致能猜出他在哪里。位置应该是在临近的M市, 如果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那就是某个经济不发达的县,或者再缩小距离, 镇子。 她无从得知他的工作,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只能等。 过几天, 律所有个要去M市调查的活,其他人都匀不出时间。 温菱提出:“要不我去吧。” 其他人都觉得她是不是傻了,M市经济不发达,连带交通都很烂, 而且时间紧,长途奔波的,怎么好意思让她一个带教律师去。 俞婷说:“师傅, 还是我去吧。” “你不是正在准备律协的面试?”温菱坚持, “没事,就定我去。” 定好人选后, 温菱回家整理行李, 马上赶到高铁站。 这次的任务是要去M市的一个县医院调取十几年前的病历,这事儿难如登天。换了别的实习律师可能真不好办。 温菱在高铁上争分夺秒地搜集案例材料。 本来是一路顺畅,可高铁驶到M市时, 忽而紧急制动。 没多久广播告知乘客们高铁延误,需在原地等候。 这事不常有, 但发生了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顶多有些乘客抱怨一下午餐得在车上解决。 温菱收好电脑, 拎包走到餐车那列,碰巧遇到其他乘客也围在那儿打听情况。 乘务长说:“大家稍安勿躁,前方出现了泥石流,我们为了安全着想才不贸然行进,等排除了安全隐患后马上就会开的。” 温菱拿了面包和水,问:“是M市有泥石流吗?” 乘务长点头:“应该也不严重,就是雨下多了,山上塌方,石头被冲刷下来。” 温菱打开手机地图,察看高铁停顿的红点,猜测塌方位置在M市的某个县附近,但具体地点还真说不上来,应该不是她要去的县医院附近。 几个小时后,高铁才又重新启动。温菱在路上耽搁了时间,到达后马不停蹄坐车赶往医院。 也不怪其他人都不愿意来,这M市的环境确实不好,黄沙漫天,交通不便利,打个车都难。 温菱赶急赶忙到了医院,找到了负责材料的科室说明来意,又出示了证件。 对方有点不情不愿:“十几年前的材料了,我去哪里找给你?” 温菱摆事实讲道理,好说歹说,对方才同意去档案库里找,又说了,可能不会很快。 就因为这一句话,温菱整整等了一个下午。 她到医院外随便找了家面馆吃了碗面,又匆匆回去等着。 从天亮坐到傍晚,差点眯着眼睡着的时候,有两个人从楼梯上走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席锦那伤严不严重?” “包扎是包扎了,就是这医院里设备太差,要是今晚发起烧来,就得转院往市里大医院送去。” 席锦这个名字有点熟,温菱仿佛在哪里听过,她裹紧了外套,静静听着。 “小姑娘真不容易,受伤了也不吭声,要不是邵检瞧见了,指不定要怎么受罪。” “真没办法,当时那环境,又是陡坡又有落石的,连担架都上不去,还是靠人给背下来。” “这回真是遭罪了。” 两人渐次走远,温菱才回过神来,从零星的话里听出些什么。 而后工作人员拉开小窗子喊她:“温律师。” 她凑近了。 “你这个我们今天还没查到,明天查到了再让你过来可以吗?” 毕竟是十几年前的档案,让人一下子查到确实很难。 温菱起身准备回去,县医院很老旧,连地上铺的瓷砖都是十几年前的款式。 她用脚踩着菱形格子,不知道踩到第几格的时候,身后的门被打开,一双手从屋子里伸出来,把她往里拉。 温菱吓了一跳,想开口喊人,嘴巴被捂住。她慌了神,张嘴想咬那双捂着自己的手时,那人在她身后低低说了声:“嘘,是我。” 邵南泽把门关上,看她脸色被吓得苍白,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被吓到了?” 温菱这才缓过神来,想尖叫的声音凝在喉间,哽住了。 邵南泽轻揉着她掌心:“不是故意的,不能被其他人看见。” 她听懂了,低低地嗯一声。 下一秒,他倾身过来把她整个人抱住,抱得又用力又紧实,像是怕她会随时飞走一样。 他力气大,她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抱着。 她眨了眨眼,说:“为什么要抱我?” 邵南泽下巴抵着她肩膀上凹下去的颈窝,过了会又侧了头在她脖子上亲了亲。 她赶着过来,风尘仆仆的,头上身上沾了沙,不会有多好闻。 温菱伸手去推,没推得动,他像座山一样,把她层层包围,不管不顾地缠上来,声音也缠得紧。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 邵南泽一时忘情,声音里有难掩的欣喜。他们都几天没见了,又不能电话联系,他快要疯了,想她想的。 他下巴处长了胡子,好几天没刮,温菱被他磨蹭着,扎得脖颈生疼,红了一片。 她说:“不是特意来找你的,是来办案件。” 他知道她不会为了自己特意跋山涉水,但还是感到餍足。 “要过来几天?”可惜他有公务在身,不能陪她,而且这地方的环境很差,邵南泽怕她受苦。 “还不知道。” 他开口:“县里有家大酒店,那里稍微好一点……” “我就定的那家。” 邵南泽不能告诉她自己住在哪里,他缠着她:“可惜我不能去找你。” 温菱没法抵挡这样的邵南泽,她睫毛轻颤:“刚刚我听见有人在讨论席锦,她受伤了吗?” 邵南泽又去拉她的手,细细磋磨,怎么也揉捏不够。 “早上在山上滑倒,脚踝的骨头都快露出来。” “你背她下山?” 邵南泽把人往怀里带,另一只手穿过脖颈搂着她的肩,有一搭没一搭地勾着她一缕头发。 “我发现提醒了句,人是陆子昂背下山的。” 他忽而想到什么,伸手捏了捏她鼻尖,“你是不是吃醋了?” 温菱抿着唇:“没有。” 邵南泽低头看她片刻,笑起来:“没有就没有吧。” 小姑娘脸皮薄,嘴硬,可心软啊。 他磨着她,指腹在她指间轻轻勾缠。 “我几天没阖眼了,你能陪我在这躺十五分钟吗?” 时间不多,等会儿他们就会离开这里,席锦可能得送去市里的医院。 他拉着她来到床边,两人平躺在床上,他从后面环着她的腰。 热气喷薄在她脖间,温菱有些脸热,想说点什么,没多久听见他在背后匀停的呼吸声。 温菱趁他睡着,悄悄侧过身,凝息去看他的脸。 有恬淡月光从小窗上洒进来,他微微闭眼,笔挺的鼻峰和眉骨在月光下白到透明。 下颚如刀刻一般。 她静静地看着,心想这人长得真好看啊。 真不愧是她第一眼就喜欢的人。 十五分钟后,邵南泽定的铃声适时地响起来。 他双手拢了拢,把身前的人搂得更紧。 时间过得太快,这偷来的时光美好得不像是真的,尽管环境简陋,但这怀抱是真实、有温度的。 这热度烫贴了他渴望已久的灵魂。 邵南泽把下巴抵在温菱细小的肩膀上,细细密密地吻她的头发,耳廓。 “菱菱,等我回去。” 这任务太长太久,他快忍不住。 他们还有好长的时间要度过,可现在分隔一天他都难受。 没想到调查取证的事一波三折,又额外耽搁了两天。 到了律所才听说东院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一名取保候审的被告情绪不稳,持刀伤人,邵检还被捅了一刀。 温菱在茶水间毫无征兆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手里的咖啡撒了一地。 她问:“怎么还持刀了,邵检受伤了吗?” 同事根本没想她不知道:“啊,你还不知道吗?也是,你今天才回来。” 温菱脑海嗡嗡响,嘴唇发白:“伤得重不重?” 同事说:“目前还不知道,网上瞒得紧,只有一两个蓝V发,说的也很隐晦,只有我们圈子里的人才知道一些零星消息。” 又有人在感叹:“完了,以后去东院是不是要安检了?” 紧接着话题又变成了有些人心态不稳,容易报复社会云云。 温菱再听不下去,匆匆走出茶水间。她抖着手用几个关键字在微博和抖音上搜了搜,都找不到同事说的什么蓝V,不知道消息被发到哪里,温菱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她几天前还见过他的,怎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心情又焦急又慌乱,温菱病急乱投机,又给邵南泽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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