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菱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和:“我自己坐车回去。” “刚你电话打不通,和谁在讲电话?” “我爸让我过年回去。”温菱一字一句地说,半是刺探,半是看看裴琳的想法。 裴琳果然缓了一会,才说:“他惯会这招,别搭理他。他另娶了是吧?” 温菱嗯了声。 “他们现在住一块?” 裴琳若有所思,语气遗憾道:“其他的倒没什么,只是当时出来得急,有一对祖母绿的耳钉没带走,那是你外婆留给你的,倒是可惜了。” 温菱眨巴眨巴眼睛,没说什么。 过了会儿,她拉着拉杆箱,缓缓行进在校道里。 从学校到欧志铭的别墅,打个车小几十块也就到了。只可惜赶上了放假,校道里都是家长们过来接学生的汽车,堵得水泄不通。 温菱想着步行到校外打车,雪愈下愈大,偶有枝桠上的雪落到脖子里,冰得一阵哆嗦。 在这样漫天落下的纯白色雪景里,她抬起眼,惊异地看到了邵南泽。 他站在一颗隐秘的大树下,懒散地靠着,烟雾罩着他的脸,看不清楚表情。 温菱想兴许是天太冷了,邵南泽抽了许多的烟,地上都是烟头。 他的心情并没有太高涨,看到她来,也只是淡淡喊她名字。 温菱鬼使神差走过去,扬起脸看他。 “回家?”邵南泽摁了烟,双手插-在兜里。 温菱点点头。 天气太冷了,说话都呵出一片白雾。 邵南泽缩了缩脖子:“现在不好叫车,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黑色的迈巴赫早就停在路边,打双闪。邵南泽一手拉着温菱的手腕,另一只手拿过她的行李箱,没走两步,司机也走出来,邵南泽又把行李箱丢给他。 他告诉温菱:“这是司机王叔,特意过来接我的。” 温菱还有点踟蹰,他又补了一句,“放心,他不会多说什么的。” 温菱只好上车,车里烘得暖暖的,脸上没有那么冰了,手指也活泛起来。 邵南泽坐到她旁边,带来一丝外面的冷冽气息。 他问:“去车站?” 温菱摇头,报了一个地址。 邵南泽复述了一遍,对王叔说:“先去这里。”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一路两个人都心事重重,都很沉默。 过了会,邵南泽才发现车里的气氛不对。 他垂下眼眸看着她:“过年不回J市吗?” 温菱望着他,眼神迷茫:“我不知道,还没想好。” 邵南泽喉结滚动,沉着声:“没事儿,慢慢想。”仿佛是在安慰她似的。 很快到了别墅区大门。 温菱喊了停:“在这里放下我就行。”她不想让裴琳看见自己的其他朋友。 邵南泽下车,帮她把行李从后备箱提出来。 王叔坐在驾驶位上,眼观鼻鼻观心,好像没这回事一样。 温菱拉着拉杆箱走了,别墅区里面也是非富即贵。 邵南泽在车里目送她回去,直至看不见人影,才把车窗徐徐升上来。 他的声音低沉,眼眸渐深。过了会儿才让王叔开车。 “现在去墓园吧。”
第28章 南风入怀 温菱在欧志铭家里呆了十几天, 度日如年。 裴琳怀孕后,仍旧宴会邀约不断,每天都外出游玩, 高定的衣服成打成打送过来。欧志铭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一天都没见到人。 孙萌萌和安珂都回老家了,温菱在帝都的朋友少得可怜。 唯二的两个, 陈明昕自从上回看电影后, 不知道和程叙发生了什么, 有点一蹶不振, 像是失恋了,对着什么都兴致缺缺的样子。 倒是廖妍,找她玩了几次,还有一次去了上回的酒吧街。 温菱一次也没遇到过邵南泽。 过年的气息越发浓厚。 到了除夕那天, 难得的裴琳和欧志铭都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裴琳忽而对着欧志铭疑神疑鬼起来。 起先是怀疑他身上多了香水味, 后来又指责他天天在外, 不着家。 欧志铭觉得被冤枉了,好一阵气愤, 反而说起裴琳怀孕了也不待在家里头, 三天两头地往外跑。 一顿饭,吃得剑拔弩张,七零八落。 温菱只吃了几口, 就回到了房间。 心情破碎得和什么一样,幸好此时, 外婆何容打来了电话。 老太太在养老院里,神清气爽的:“我的好囡囡, 新年快乐。” 温菱吸了吸鼻子:“外婆,应该我打给你才对。” “我老太婆身-子不中用,赶紧给你打完电话就要睡觉了,你可别烦着我,年轻人好好地出去玩,去守岁。” “我明天回去,过几天就去看你。” 这个家,温菱可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你妈又让你难受了?” “没有,就是想你了……”难过全都变成了撒娇,把老太太哄得合不拢嘴。 挂了电话,温菱心里一片唏嘘,在床上辗转反侧。 群里的祝福声越来越多,还有许多不经常见面的同学也发来了新年祝贺。 邵南泽的头像一直都很安静。 她翻来覆去地想,想到后面睡着了。 再一次醒来,是被手机的震动震醒的。 已经过了十二点,外面的鞭炮声一浪高过一浪。 温菱居然睡了个整觉,一看手机,密密麻麻的全是祝福信息。 邵南泽的信息是十二点准时发来的。 泽:【菱菱,新年快乐。】 过了几分钟,他又拨来了视频通话申请。 温菱就是被这个电话给震醒。 她颤了颤眼睫,手指在屏幕上划拉来划拉去,不小心点了视频通话。 邵南泽几乎是一秒就接起来。 这下轮到温菱难为情了,她整个人歪歪扭扭躺在床上,衣服随意搭在身上,头发也披散着。 那头嗤笑了下,声音暗哑:“在干什么?” 温菱的声音闷闷的:“我刚睡着了。” 她把头蒙在被子里,过了好一会才伸出来透气,脸颊红红的,全都是闷出来的。 “这么早睡啊。” 邵南泽的笑意更浓了,他在那边看到的就是一张刚刚睡醒的、迷糊着的吹弹可破的脸,脸上的绒毛还清晰可见,像一颗熟透了的、粉粉嫩嫩的桃子,甜出汁儿来,让人想咬一口。 在温菱这边,看到邵南泽那边昏昏暗暗的,他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垂着眸,眼眸深邃地看着她。 目光深沉,带着浓浓的打量意味,像是不经意间就会把人灼伤。 温菱吞了吞口水,耳根像烧起来似的,她只能把被子拉高,把自己给藏起来一点。 他那边的灯光是橘黄色调,音响声浪高。邵南泽皱着眉,不满地让人把声音调低点。有人嬉皮笑脸,不怀好意:“阿泽和谁讲电话啊?那么认真。” 邵南泽没理他,还让他滚。 那人死皮赖脸靠过来,想偷看他的手机屏幕,邵南泽用手指挡住,还是被看到了一隅。 尖尖的下巴,鼻梁高耸,眼睛含着润泽的气息,在眼前一晃而过。 那人失语:“草,美女啊。” 邵南泽低低骂了句,那人才走开,嘴里还叨叨念着:“居然私藏了个大美女,难怪刚那群艺校女学生你鸟都不鸟了。” 赶走了其他人,四周才总算安静下来。 邵南泽难得认真,叮嘱温菱:“别理他们。” 她失笑:“你在哪儿,喝酒了吗?” 他嗯了声:“和几个朋友在一起。” 那边嘻嘻哈哈,笑成一团,和温菱这边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她心想着,像这样闹哄哄的过年,也挺好的,不免生出羡慕来。 “轰趴吗?” “不是,就几个朋友聚聚。” 见她失神,他 又补了一句,“想来吗?” 温菱瞳孔颤了颤:“来哪儿?” “我这儿。” 邵南泽拿着手机,环绕了一圈给她看,都是男的,有的在唱歌,有的在打桌球,桌子上啤酒、洋酒什么都有。 这算什么,她又不是在查岗。温菱瓮声瓮气:“都是男的呀。” 邵南泽目光看向她,笑了笑:“也是,你不方便过来。” 他不是随口一说,确实是想见她了。 温菱揉揉眼:“我明天去J市。” “又回去了?” “去见我外婆。” 邵南泽眉头拧起来,过了会儿才说,“路上当心。” 温菱还要去洗漱,匆匆挂了电话。狐朋狗友见邵南泽讲完视频,纷纷起哄:“哪家的小姑娘,把我们阿泽迷得不要不要的?” 邵南泽勾了勾唇:“你们不认识的。” “啥时候认识的,还说路上当心,阿泽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 “那是。” 其他人笑闹着:“完了,我看阿泽这回真的栽了,栽姑娘手里了。” 邵南泽抿着唇,目光懒洋洋的:“不是这回,是早就栽了。” 又是一片鬼呼狼嚎。 “那还不赶紧追,对你来说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邵南泽目光里忽而飘过一丝阴霾,剩下苦笑了。 他倒是想追,就怕把人给吓跑了,连朋友也当不上。 第二天温菱起了个大早,到J市时,才是午后时分。 家里的钥匙没有换,她很轻易的开了锁。 温立崇正在等开饭,看到温菱的目光像是见了鬼。 大年初一的,背后居然冷汗涔涔,还有些许从他额头上滑落下来。 “菱菱?你回来做什么?” 当初打电话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了,口口声声要她回来,现在倒是像见到什么扫把星。 温菱低着头,没好气地说:“我回来拿东西。”说完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拿东西拿东西,回来就只会拿东西。”温立崇冷笑了会。 温菱在房间里并没找到那对耳钉。按理说应该是放在温立崇的房间里,但她不好进去拿。 走出房门时,温菱和刘阿姨狭路相逢。 刘敏讪讪笑了笑:“温菱回来了啊。”又睨一眼温立崇,“你怎么不早说,我还能多煮几个菜,现在怕是不够吃。” 换言之,是不想留她在这吃饭了。 温菱才不想留在这吃饭,只是余光一瞥,刚好看到刘敏耳朵上戴着的墨绿色耳钉。 “刘阿姨,”她正色道,“你戴的耳钉,是我妈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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