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field trip?”(通常是前往博物馆、水族馆、消防局、农场的学校活动)。 “有,但我没有参加”,他把暂时替陶家舶保管的咖啡递过去,顺手搂着肩吻他的额角。陶家舶躲了一下,低吼:“这是街上!” “所以呢?” “你想明天上BBC News?” 原来不是单纯的抗拒他的亲吻,帕特里克先生耸耸肩,淡定地说:“BBC的财务报表不允许它这么做”。 陶家舶:... 决定晚餐的权利给了陶家舶,但英国属实是美食沙漠,陶家舶吃了几天白人餐选择了利物浦街的中餐馆。 黑色的羊绒大衣内里是同色系的西服和马甲,墨绿色的衬衫,领结平行微微向下的地方佩戴着一枚家族徽章。 裴淮年的蓝眼睛和手里的传单颜色呼应,他看中文有点勉强,盯着硕大的Alipay拼凑出完整的意思。 “Alipay,就是支付宝,用它付账单可以打折”,陶家舶从菜单里瞥了一眼解释说。 裴淮年显得有些为难,“我没有这个app”。 桌边的老板娘在纸上写了好几个菜名,跟陶家舶一一确认以后,笑着接话:“老外没有,这个小伙子有啊,让他请你”。 被宴请这件事,裴淮年有丰富的经验。经由老板娘提醒,陶家舶回想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请过裴淮年吃饭。 大手一挥,今晚由支付宝做东,陶先生买单! 锅包肉,沸腾牛肉和豌杂面,裴淮年选择了主食。陶家舶垂下眼角,尝试游说,“你不吃辣椒就算了这个锅包肉一定要试试!甜的”。 裴淮年有吃千层肚的黑暗记忆,望着被面粉炸过后包裹的不明肉类,抗拒地摇头。陶家舶夹了一块给他,眼神威胁说:“不是奇怪的食材,就是猪肉,Try it”。 庄园主在谨慎的吃完一整碗豌杂面后,试探的夹起那块金黄色的猪肉,一口咬下去,陶家舶盯着他问:“怎么样?” “Not bad”,是庄园主嘴里相当高的评价了。 陶家舶知道他事儿多,没再计较,快速将所有的菜都收了尾。 付款的时候,裴淮年展现出明显的不安,他对让陶家舶付钱这件事介意极了。 “陶...我可以直接刷银行卡”。 “7折,不用白不用”,扫二维码支付得很快,陶家舶穿上外套抚平衣领,观察裴淮年的神情,扑哧一声:“你在别扭什么啊,不就是我请你吃饭?” 这个别扭劲儿直到上车以后还诡异的存在,裴淮年罕见地没有动手动脚,两人保持着楚河界限。陶家舶回过味儿来,从中控台伸手牵裴淮年,小声哄他:“尊敬的帕特里克先生,请您吃饭我感到很荣幸,期待下一次”。 裴淮年下意识抓紧陶家舶主动牵他的手,车灯绒绒地打在侧脸,他心里洋溢出一股暖流的、陌生且甜美,像抱着密封罐子的棕熊,脸上矜持不减:“you have my permission”(准许你的请求) 裴淮年穿着睡袍在书房处理一些工作,他捏了捏眉骨,从掌心露出一截扬起的嘴角。 陶家舶在他身边,没有再进行一些不必要的酒局,这两天他们几乎都在约会,这种感觉不错。 裴淮年放松下来,辛辣的威士忌换成了顺口的金汤力。他抿了一口,抬眼看洗漱进来的陶家舶。他一手撑着门框,用平稳的音调说:“我明天要出门,有约”。
第57章 回到原点 下了一整天的雨,阴沉潮湿,透过胡桃木的窗框看出去,草坪的颜色浓郁,远处一栋小三翼的建筑的灯光绽放在幽深的环境中。 位于富勒姆的私人会所,每年定期举办几个英国顶级的俱乐部活动。 今天一层的会客厅被禁止对外。 裴淮年有两场随餐会议,抵达会所的时候Brian和Edy坐了好一会儿,几个熟面孔坐在远一些的沙发上。裴淮年在服务生的帮助下脱下外套,对方询问他要喝些什么。 “Earl Grey Tea, please”(伯爵红茶) 晚餐都过了,按照帕特里克先生往常的习惯,威士忌和龙舌兰二选一。 “你怎么了?今天的会议不顺利?”Brian扫视了好友的表情,放下手里的雪茄说:“怀特那几个老家伙是强硬派的代表,几条航线的关卡在他们各自的家族收了几代,要松口得付出去一大笔钱”。 裴淮年最近经手的几件公事都遇到点麻烦,远在美洲的哥哥发邮件询问,裴淮年只说under control(在掌控之中)但这并不是他面色不佳的主要原因。 Edy刚订了婚,只等着明年举行正式的婚礼。婚礼的细节自然有专业的团队处理,他最近空闲,握着酒杯懒散地搭着沙发扶手,挑眉看Brain,揶揄说:“你不是说今天不来玩儿吗?怎么突然有时间来了?” Brian本来没想提这件事,斜眼瞥那位正襟危坐,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帕特里克先生,没好气地说:“今天是特意来请威廉先生帮忙的!” 裴淮年懒得抬眼搭理他,用热毛巾细致而从容地擦了擦手,从服务生手里接过一杯红茶,抬手比了一个Please?(请说)的手势。 Brian低头看一整晚都没有某人消息的手机,愤恨地说:“Todd重新回到伦敦,我非常欢迎,但能否请他不要影响别人的家庭”,说完他特意用戴着婚戒的手端起酒杯。 Brian左手食指和无名指分别有一枚戒指,无名指是一颗夸张到一进入黑人区就会被飞车党立刻抢走的钻石戒指,食指则是跟裴淮年一样的家族徽章戒指,飞翔的老鹰印刻在红宝石上。 Brian有一双碧色的眼眸与艳丽的红宝石混合出妖媚的层次感,他怨气冲天,裴淮年垂眸看了那枚讨厌又眨眼,无声炫耀他已婚身份的戒指,说:“Who goes first”(谁先开始的?)。 言外之意,他想说是林苟先邀请了陶家舶。 Brian瞪圆了眼睛,他没想到多年的朋友,竟然为了一只亚洲小狗对自己使用谈判桌上的技巧! 没有感情,全是技巧! 他不甘示弱:“我的丈夫已经融入了英国生活,他会在我的帮助下与中国彻底切割”,包括中国的朋友! “Well”,帕特里克先生摊摊手,夹住服务生双手送上的雪茄,他双指夹着烟,淡定看过去,随口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昨天约会了?” Brian/Edy:… “全是Todd在中国最喜欢的食物,也许…”,裴淮年故意拖长音,“他像喜欢家乡一样喜欢我,哦对了,晚餐是他付的账单”。 罗夫特的加入及时阻止了老鹰和棕熊间的对决,他和裴淮年讨论了几个明年财政部将要出台的政策。草案出台之前照例会征询大家族的意见,各派为了最大限度争取属于自己的利益,会在关键时期内进行拉锯战。 时间已经进入夜晚十点半以后,裴淮年跟别人说话的间隙不止一次用余光看安静的手机屏幕。他换了好几个姿势还是觉得肌肉僵硬,空气沉闷,他让服务生打开所有的窗户。 交谈中,裴淮年捕捉到不远处Brian 欣喜声音,“宝贝,你到家了是吗?我马上…”他话音一转,用余光偷偷观察裴淮年的侧脸,半晌扭大了声音旋钮,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Honey! 我想要你来接我”。 裴淮年:… 林苟抵达之前,不断有人走到裴淮年面前企图与他进行一些商务讨论,心照不宣的事情反而不适合正式场合,类似今晚同阶层的聚会正合适。裴淮年站起身拢了拢西服,抬手拒绝来人,低声说自己要离开了。 陶家舶今晚约了林苟,裴淮年可以接受。为了守护好不容易达成的和平,裴淮年没有规定陶家舶回家的时间,他相信陶家舶的忠诚。 现在约会结束了,陶家舶一定在回家的路上。 裴淮年低头看了眼手机,克制往家里打电话确认这件事的意图。 这样做一点都不gentleman。 他现在离开的话就能在30分钟后见到陶家舶,一整天的分离,他不介意将亲吻的时间延后30分钟。 不值钱的Brian迫不及待出去接林苟,裴淮年对此不置一词,他优雅的扣上纽扣,吩咐服务生包一份莓果曲奇,让司机立刻在花园等他。 林苟跟着Brian进屋,对裴淮年打招呼。裴淮年慢条斯理拿着包装精美的点心,气定神闲地点点头,问林苟:“他呢?” 林苟没想到裴淮年也在这里,一愣,说:“陶陶?我们30分钟前就分开了,他没告诉你他回家了吗?” 裴淮年呼吸一顿,忽略心里涌出的不安,矜贵地点点头,“也许说了,我还没有查看信息”。 司机瞥了一眼今晚不寻常的雇主,裴淮年的动作一贯慢条斯理,优雅而从容,他很少表现的急迫或者带着恼怒的神色。这世上没什么事值得他如此,他也不必为了一些短暂的困难而烦恼,许多人都乐于为他解决问题。 劳斯莱斯甚至还没有驶离会所的花园,裴淮年将电话放在耳边,低声问:“他到家了吗?” 里克先生垂首站得笔直,他说:“陶先生还没有回来,他…”。 裴淮年冷声截断,“给他打电话!” 他不解释为什么自己不亲自打电话,他没办法解释,紧握着手机,里克先生很快回拨,“陶先生没接”。 “他的东西在吗?” “您是说行李?都在”。 里克明白了,裴淮年是怀疑陶家舶离家出走,甚至一声不吭的回中国去了。 助理快速查了出境信息,得知陶家舶并没有离开伦敦,问裴淮年是否要调离开酒吧后的监控。那是条老街,监控年久失修,如果要搜查,动静就大了。 裴淮年担心的倒不是这些,他只是担心,如果闹大动静,陶家舶回来自己要如何解释。 裴淮年耳边回响着陶家舶大声地质问,陶家舶问他为什么总要干涉他的生活,为什么连一点自由的时间都要掌握。 车内寂静,他像一只垂下脑袋的棕熊,低头看着脚边的兔子,他抓不住兔子,又舍不得用大力的掌心牢牢掐住兔子的脖子。 轻不得,重不得,拿他没办法。 裴淮年看了一眼手表,快十一点半了,也许半小时后他就回家了呢?他应该相信陶家舶,陶家舶的手机里什么都没有,酒吧收下的名片都躺在他书房的碎纸机里。 手工店附近的酒吧因为“特殊”原因停业整顿到下周。 裴淮年不愿意因为一个刚冒头的猜测再次引发两人好不容易恢复平静,何况,他在“爱情警局”的记录不良。 车窗玻璃反射出他眉头紧锁的面容,他后悔没有在会馆喝一杯龙舌兰。 陶家舶逃了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这一次是他自愿回英国的,事实就是如此。 车辆停在花园里,裴淮年坐在车里没有下来。 司机先生受不了窒息的氛围,在车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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