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淡淡瞥来一眼:“怎么了?” “为什么上面是我的名字?” 房屋信息中,城市与小区的名字莫名透着陌生的熟悉感,方斐即将死去的记忆忽然垂死挣扎了一下,他试探性地问道,“不会是我前段时间在旅游节目中看到的那处楼盘吧……” “是。”张旭尧单手搭在方向盘上驶过一个急弯儿,“上次你说那里海景不错,住在那儿一定会很放松。” “所以你就买了那里的房子?用的还是我的名字?” 张旭尧轻轻“嗯”了一声,衔了一根烟入口:“等你放假了,我们可以去度假。” 方斐冰凉的指尖儿缓缓放在了扶在方向盘的手臂上,张旭尧点了烟,平直的唇角勾起了一点弧度,车子滑行得轻快了很多。 “张旭尧,”方斐的声音有一点抖,“所以我现在背了多少贷款?每个月需要还多少?” 车子在路上猛然一偏,随即又回归正轨,张旭尧拨开小臂上的那只手,咬着牙说道:“你背了一辈子的债,还都还不清。” 说完仍不解气,一掰方向盘,车子停在了路边,解开方斐的安全带,将人拉到身前。 目光送过去,却看到了青年眼中的笑意,下一刻张旭尧的下颌被柔软的脸颊轻蹭了一下,倾身过来的方斐小声取笑:“惹怒张老师还是挺容易的。” 张旭尧咬着烟垂眸看着眼前极漂亮的青年,伸手用力在他细软的头发上揉了一把,才笑了出来:“说不定我真让你负债累累了呢?” “张老师那么有钱,还差这点儿仨瓜两枣。”方斐在张旭尧的肩上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枕着,“房子我不能要,无功不受禄。” 张旭尧摘了烟,送到窗外弹了弹烟灰,话散在涌进车内微凉的风里:“有‘功’还不简单。” 方斐最近经得多了,即便那点“下流”藏在高深莫测的话中,也能瞬间会意,他微微脸红,选择装痴扮傻,转而问道:“方老师,你怎么这么有钱?辛勤的园丁搞歪风邪气了?” 方斐的脑壳被敲了一下,张旭尧歪在椅背上懒懒开口:“搞你算不算歪风邪气?” 青年微愣,然后笑着指责:“张旭尧,你好粗俗。”他并没有坐回副驾,而是极感兴趣地又问,“所以这些钱都是因为你做保镖赚来的?” 放在方向盘上的拇指轻轻摩擦皮革的纹路,烟雾缭绕之后的目光有些晦涩:“人在不惜命的时候,赚的钱可能就会多一些。” 宽大的手掌落在方斐绸缎一样的发丝上轻轻抚摸,张旭尧极淡的声音绕在狭小的空间内:“放不在明面上的事情来钱快,上大学之前我就已经有了些存款。后来又兼职做了专业保镖,经历过一些险情,完成任务后报酬拿得极高,我们保护的人非富即贵,跟着他们总能看到一些商机,陆续做了一些投资,就现在这样了。” 方斐离开宽厚的肩膀,转视男人:“经历险情拿到极高的报酬?所以这些都是用命拼来的?” 张旭尧咬着烟轻笑:“还有脑子。” 玩笑很无趣,方斐没笑,他拿起那些散落在座位上的证件,忽然便觉出了沉重。 “你不是最喜欢命令人吗?”方斐看向窗外寥落的景色,“今天怎么学好了?” “……命令?” 张旭尧缓缓吞吐了一口香烟,思忖了片刻,他伸手搭在青年的后颈上轻轻一钳:“方斐。” 清澈的眸光望了过来,四目相视时,男人命令,“过来,吻我。” 似乎一直在等这句话,方斐凑近得很急,柔软的唇贴上来又匆忙拉开距离,青年小声提着要求:“可以只接吻,……不做吗?” 后颈上的手微微用力,方斐被迫再次靠近,冰冷的唇急迫地汲取着他的热意,张旭尧的声音压在极小的缝隙中:“那就看你的表现了。” “亲得好就不做?” “嗯。” “骗人,哪次亲得好之后我逃得过?” “你也可以试试不好好亲。” 散在车里的声音更委屈:“亲的不好你更会罚我。” 常年严肃的男人又被逗笑,按灭香烟,放倒座椅靠背,在细密的吻声中,他再一次教授自己曾经的学生:“所以,以后再别问这样愚蠢的问题了。” ——— 天没完全黑,路上来往的车辆频繁,两人最后没做,只是方斐的嘴角和喉咙很疼。 他再一次讨厌一切大的东西,尤其与张旭尧有关的。 被喂着喝了一口水,方斐爬起来先为张旭尧整理好了衣服,才将自己令页口中的手拉了出来,泄愤的在坚硬的茧子上咬了一口,才系好了自己的叩子。 可张旭尧依旧不做人,茧子顺着齿贝向内一滑,又压上了温热的柔软。 方斐想骂,却只能呜咽,又不舍得狠咬,直到被人欺负透了,才抹了一把唇上的晶亮,轻声骂了“变态”。 张旭尧心情不错,揉了一把方斐的脸颊,终于再次发动了车子,看着男人英俊的侧颜,方斐的目光慢慢暗淡,什么时候分手呢?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懊悔,不应该收缴了秦三的补给的,那他就能多顶一会儿了。
第43章 LCS? 港冀大学的“慎思湖”林密草深,适合“鸳鸯”栖息。这几天骤然降温,聊天、拉手、亲嘴儿,一整套流程下来,准得再配两袋感冒灵。 因而,这片死水微澜的湖畔,在四季中景致最差的时节,倒看出了几分酒酣宴罢的凄孤来。 方斐清瘦畏冷,站在湖边打了个哆嗦。他已经穿上了羽绒服,蓬松柔软的白色面包服,胸口还绣着小黄鸭的图案。 衣服是方斐亲爸置办的,方书玉自己白日穿得像斯文的寡夫,夜晚打扮得似冷艳的寡妇,倒喜欢将方斐装扮得可可爱爱,依旧拿他当没有长大的孩子。 方斐长相出挑,追求者众多,如今身边站着一个所谓的直男,口口声声因方斐改变了性向。 “你就是深柜,改变性向与我无关。”方斐双手插兜,指甲在铝箔纸上一下下地轻刮。 那是两袋感冒灵,室友得知方斐被约至“慎思湖”时特意均出来给他的。方斐觉得没用,自己再渣,也不会脚踏两条船。 “有对象,不谈。”他又说。 男生也不胡搅蛮缠,只是提出了中肯地建议:“你换男朋友的速度向来很快,要不下一个你考虑考虑我?我可以等。” 方斐瞄了一眼身边的男生,肩窄、腰细、裆……平,忽然好感似乎多了那么一点点。 “这个谈完之后,暂时不想谈了。”方斐曾经背过很多渣男语录,以至于张口就来,“别等我,没结果。” 打发了追求者,方斐环紧衣服打算换个暖和的地方,却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踏着枯草走了过去,方斐将口袋里的感冒灵递给了坐在长椅上的女孩儿:“这么冷的天学姐怎么自己坐在这儿?你鼻子都冻红了,回去最好把它喝了。” 女孩儿眼稍微挑,笑了起来:“那是我画的桃花妆,你是gay,难道也不懂吗?” 见方斐摇头,女孩儿笑着接过感冒药,目光在那只老花托特包上一扫,问他:“还背着呢?别说,挂了几个校徽还看出来一点学院派的气质,你还挺会设计的。” 方斐不好意思说三个校徽下是三个烟洞,只能附和着傻乐了几声。 “刚刚那个人在追求你?”女孩儿翻了一根女士香烟衔进嘴里,低头找火的功夫说道,“别跟他,他配不上你。” 方斐倒没考虑过配得上配不上的问题,只觉得那人还行,替他以后的对象庆幸。 “来一根?”女孩举起烟盒。 方斐摇了摇头,侧身坐在了女孩儿的旁边,挡住了风口吹来的冷风:“我男朋友不让。” 湖面不静,低风一掠,就轻涌微澜,层层叠叠的水痕似乎荡进了方斐的心湖,让他齿间近乎低喃的这句话,听起来缱绻又显摆。 “呦,有男朋友了?你的那位老师呢,放下了?” 方斐谈过无数次恋爱,却从来没有分享的欲望,如今终于有了,却苦于无人可说,今儿逮着个机会,他显得有些急迫:“就是他。” 女孩儿摘了烟:“草,真让你搞到手了?你那老师好啊,高、壮、帅,荷尔蒙爆棚,一个眼神就让人腿软,要多性感有多性感。” 方斐微微红了脸,小声补充:“还有纹身。” “还有纹身?”女孩儿轻啧,“你吃的真不赖。” 她摘了烟笑着总结,“所以说,人啊道德该沦丧的时候就应该沦丧,不然好东西都让别人占去了。”推了一把方斐,她问,“这回如愿以偿了吧?” 本想着会见到愉悦的神情,没想到却看到了逐渐暗淡的目光,心湖中的涟漪慢慢沉静,方斐投出去的目光又空又远。 “可是他对我只有责任,并不是真心喜欢我。” 女孩经得多,一点就透:“他shui了你?所以对你负责?” 风里裹进一声轻“嗯”。 细长的香烟又被送进红唇中:“是那些老男人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不老。”方斐小声反驳。 女孩儿笑着轻骂,将手掌搭在方斐肩上:“不过他喜不喜欢你有那么重要吗?你想和他在一起,现在愿望达成了不是好事儿吗。方斐,你叫我一声师姐,师姐就告诉你一个人生真谛,两个人在一起,喜欢不喜欢的真不那么重要,他活儿好就行。” 方斐静默了很久,才泄气道:“活儿也不好。” “啊?”女孩儿急急摘了烟,“不应该吧?你家那位看着就跟老畜生似的。” “不老。” “活儿差还不如‘老’呢,斐,听师姐一句劝,踹了他,你值得更好的。” 女孩儿灭了烟站起身,将腕子上的手表褪下来,用力扔进湖里,又拍了拍方斐的肩:“走,师姐请你吃饭,教你怎么甩男人。” “为什么把表扔了?”方斐问。 “渣男做了亏心事后的补偿,他为求自己的一个心安理得。”女孩儿翻起眼睑,“妈的,我不要他这份补偿,他也别想心安。” ——— 方斐参加了“三星伴月”的观测活动,因要离校,又是夜晚,所以他向张旭尧报备时做好了被阻止的准备。 没想到张旭尧竟然痛快地同意了,通话前后时长不足二十秒,方斐自己就占用了十八秒。 心里有点不舒服,方斐想用新学来的话骂人,又觉得粗俗,就发了一个朋友圈:LCS。 没想到第一个留评的竟是秦三:什么品牌的缩写?说,我给你买。 方斐心里一惊,秦三这是解禁了? ——— 夜晚风寒,方斐又紧了紧围巾。他望了望天色,阴沉多云,并不是观测天象的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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