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子平拿着练习册,“李溪,第七题选什么。” 李溪手上顿了顿,稍稍抬头,“A。” 于鱼坐外面,一探头就看见李溪桌上的练习册都没翻开。 “靠牛啊,这是懵的还是真知道啊?” 听众没什么表情,于鱼讪讪的回头,无趣的撇撇嘴。 “不要因为会就不听。”纪子平板着脸,“上课打游戏成什么样子,下次再让我看见手机就给你收了。” 谢惊蛰下意识把手机扔进桌肚里。 这人竟然会玩游戏,玩什么,消消乐吗? 谢惊蛰嘴角一勾。 不由想起最初几人去网吧李溪打开讲课画面的模样,笑意便越发加深,可没一会便悠的散了。 过了会才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手机,两人还在组队模式中,王子发了条消息,还玩吗,准备。 谢惊蛰回复之后登出游戏,望着窗外打发时间。 不知道钟甜还是年纪主任的话起了作用,接下来两天李溪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学校。 这也间接造成高三四班安静不少。 谢惊蛰也才发现李溪平时或多或少在努力装得亲和。 当他态度不再和缓耐心,只是坐在那里,就活脱脱的写着生人勿进。 …… “哎哎,我以为你要跑过去呢。”说话的兄弟有点懊恼,“没事吧?” 谢惊蛰用手背蹭了蹭被篮球擦过的脸侧,“没事。” 他转了个身,后背绷直。 这节是体育课,有五个班同时上。 偌大的操场上打羽毛球的,乒乓球的,篮球的,下棋的,扎堆聊天的,很多人。 李溪靠着操场边的栏杆,一个人。 脸颊被球擦过的地方有些火辣辣的发烫,谢惊蛰下场休息,翻到单杠上去坐着。 心里闷得慌。 两人关系恶化是明眼人都看出来的事,在这个讲义气的年纪,跟谢惊蛰关系好一点的不约而同站到了李溪的对立面。 班上大部分人也不太敢跟李溪讲话,很多时候谢惊蛰在勾肩搭背里笑得放肆,目光落到李溪那边,清冷一片。 要不是偶尔同许愿讲两句话,谢惊蛰觉得李溪一整天都不会开口。 他看着烦。 不看也烦。 就在刚刚,他突然想起李溪打乒乓球时的认真模样,发出一个好球时明亮的笑意,下棋赢了时周边人的欢呼,被人勾着肩膀求指导时的别扭表情。 还是那些人在打乒乓球,还是那些人在下棋。 但是—— 嘶。 手上被什么东西冰了一下,谢惊蛰回头。 阳光从身后照过来,竟显得李溪有几分温柔,他扬了扬手里的冰水示意,“脸。” “不用。”谢惊蛰冷道,心里却在狂跳。 李溪刚才真的在看我?不然怎么知道我被球砸了? 他心里跳个不停,一边想这什么意思,一边又觉得可真是gay的把戏。 李溪沉默了一下。 谢惊蛰心一软,指尖刚动李溪就垂下手,“你跟人打架了?” 谢惊蛰内心空落落的,看李溪从兜里掏出纸,擦掉瓶身上温差形成的小水珠,想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说的什么事。 应该是钟甜说的。 “后悔了。” 李溪微愣,低头笑了一下,将冰水重新递过来。 这动作太自然,谢惊蛰下意识接了,握在手里敷也不是扔也不是。李溪那笑看得他有点不是滋味。 “那就好。”李溪低语了句,伸出手,对谢惊蛰道,“还给我吧。” “什么?” 李溪眼神落在谢惊蛰手里的冰水上,“还人情用的,既然——” “**大爷!”谢惊蛰将手里的水砸出去,跳下双杠都也不回的往前走。 他怕走慢一点就想揍李溪一顿,也想揍自己。 让你自作多情,傻逼玩意。
第46章 铃声响起的时候,钟甜正在强调安全问题。 同学们嗷嗷答应着,心早已飞远,钟甜只得长话短说早点放了这群人。 往日冲得最快的谢惊蛰如今坐得很稳,慢慢的将书装进书包里。 有人笑着打趣,“带这么多书回去啊?” “嗯。” 谢惊蛰应了声,把自己书包装满后,又将其他东西扫于鱼书包里。 看着逐渐空了的课桌,于鱼此时方才觉出点别离的感觉,从小学就在一个班的人要跑其他班去了。 “钟馗不是说星期一才搬吗,现在就收拾啊。” “不然呢?”谢惊蛰白了人一眼,“还真等着什么告别会?尴不尴尬。” “哟,你还怕尴尬?”于鱼奇道。 谢惊蛰其实没什么感觉,熟的人私下会聚,不熟的人都是形式。 偏偏有那么个人,放哪都不合适。 走出教室门的时候看到钟甜站那,她接过于鱼手里的东西,“来,让我送送我们的大帅哥。” 于鱼乐了,“哟,还有什么话我不能听的呀。” 他笑着躲开了钟甜的一巴掌,欢快的对谢惊蛰挥手,“车上等你啊。” 谢惊蛰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钟甜说星期一再搬的时候,他出于某种心思没有当即拒绝。 “得了,我就知道你不肯待到星期一,我已经跟那边老师打招呼了,座位什么的准备好了。”钟甜边走边道,“集中训练完还要回来呢,先认个地。” 谢惊蛰确实没打算将东西放到艺体班。 反正下周一要去集训,他没打算住校。等回来上文化课,都是高三下学期、大半年后的事了。 谢惊蛰知道钟甜这是在给他立个地,不至于大半年回来后,人生地不熟连个坐的都没有。他觉得没啥必要,但不能不领这份心意。 他顿了顿,“你是个好老师。” 钟甜一愣,看人一脸严肃的表情,禁不住笑,“怎么,谢领导要给我锦旗吗?” 谢惊蛰脸上一晒,顿了顿又道,“……李溪就是心情不好,你别放弃他什么的。” “哟,我说怎么给我带高帽呢。”钟甜揶揄道,“原来在这等着我。” “行了。”钟甜看着人有点恼羞成怒,不禁笑道,“不逗你的,知道你真心夸我,放心吧一天操心还多。” 说着心里也不免在想,我这边没问题,李溪还不一定呢。 “对了,给你个东西。”钟甜将一直拿在手里的东西递过来。 谢惊蛰一脸疑惑的看了眼手里的杂志,有点像儿童读物,“这什么?” “翻到28页。”钟甜道,等看到谢惊蛰不敢置信的表情时松了口气,“抱歉没征得你同意,恰巧机会合适就给你投了。” 谢惊蛰盯着眼前的插图,都有点听不清钟甜在说什么。虽然时间有点久了,他还是认出这幅插画是他被钟甜收缴去的画本里的一幅。 他从未想过自己画的东西印在书上,能带来这么大的触动。 “……谢谢。” 钟甜涂着她永远爱的口红,眯着眼笑了笑,“你的未来才刚刚开始,老师一直看好你。” 谢惊蛰将书握在手里,又忍不住翻开看了看,听钟甜道,“稿费不多,后面还给你修改了一下,只有九十块,那天我转给你妈妈了。” 还有稿费? 谢惊蛰眼睛一亮,钱确实算不得多,却让人很有成就感。 “如果我没打算去,你是不是就不打算给我。”谢惊蛰看了眼期刊日期,是前两期的了。 “……或许吧。”钟甜想了一会,又笑道,“不过我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候了。” 谢惊蛰很难不赞同。 往学校外走的时候谢惊蛰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这种好心情在上车的时候看到李溪也没有减去多少。 于鱼很懂事,坐在后面,把副驾驶留着了。 谢爸爸等人刚开车门就开始发车,“差点以为你掉茅坑里了,快快,今晚有大餐。” “叔叔我们今天喝两杯。”于鱼搁后边笑。 “好嘞。这俩中看不中用的,没一个能喝白的。”谢建国笑呵呵的应了声。 于鱼一口快乐水差点喷出来,“叔叔你这话我可没法接啊,那我就中看不中用呗。” 一车人没忍住笑出来。 谢惊蛰无意瞟到内视镜上李溪脸上浅淡的笑意,怔了怔。 虽然两人闹翻了,但不约而同的都没在父母面前说过。今天上车前他还想了一瞬李溪应该不会来。 “叔叔年纪大了,说错话了。”谢建国也笑得摆手,“你们才是最有用的,像我们这种老头子啊才是无用。” “叔叔哪里老了,帅着呢,这身板,嘎嘎直。”于鱼张嘴就来。 “你俩跟小鱼好好学学,这多会说话。” 于鱼叹了口气,“他俩靠脸就行了,我这不中看才不得巴拉巴拉的么。” 他也算被谢建国看着长大的,没生疏感,也不需要装乖巧,说什么都很自在。 “谁说的,看这俩瘦成个猴样,还是你看着舒服。”谢建国看了眼内视镜,“李溪怎么瘦这么多,你阿姨看了肯定得念个不停,你不会在搞减肥那一套吧。” “没有。”李溪笑了笑,“前面发烧没怎么吃东西。” 谢惊蛰坐着听他们说,时不时应两声,偶尔两人话碰到一起车内静默一两秒,谢建国大老粗发现不了这些,但晚上吃过饭后刘芳悄悄的把谢惊蛰拉到阳台。 “你跟小溪闹矛盾了?” 谢惊蛰喝了酒,有点晕乎,闻言下意识笑,“没有——啊!” 刘芳抬手还想敲,被谢惊蛰捂着脑袋躲开了。 她皱着眉往外面看了眼,“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小溪的事?” “我没有。”谢惊蛰揉了揉还有些疼的脑袋,有些委屈的控诉,“你还是亲妈吗。”最后两个字竟有些哽咽。 刘芳吃了一惊,看谢惊蛰红了的眼圈有些无措,“我就这一句,太子都要掉金豆豆了?威力这么大吗?” 谢惊蛰撇过脸,咬紧了牙关。 他知道自己情绪有点失控,往常这一句倒不至于,但如今他本就憋着情绪,最亲的人这么一问,未尝没有在外受伤了的小兽对母亲不自觉的依赖感。 “没事,喝多了。”谢惊蛰抹了把脸,将喉头的酸涩哽咽感咽下去,“别担心,我们自己会处理。” “这是多大委屈啊。”刘芳理了里谢惊蛰的额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笑道,“我这暴脾气的崽还有哭委屈的这天。” 谢惊蛰瞪眼,“没完了是吧!” 他开始觉得丢脸了。 “行,不说了。”刘芳耸耸肩,“年轻感情就是丰富,妈作为过来人说一句,一辈子能认识很多人,成为朋友的没几个。小溪看着也不好受,你俩这么互相折磨干啥呢,多沟通。” 他亏心当然受折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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