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惊蛰脚步突然停住,“你自己回吧。” 于鱼还端着一碗抄手,边吃边问,“教室忘东西了?” “不,今天不回宿舍了。”谢惊蛰说着掏出书包里的钥匙,“我去李溪家。” “他钥匙都给你了啊?”于鱼一脸震惊。 这……李溪真的不喜欢吗?现在把他说的话吞回去还行吗? 谢惊蛰被于鱼的震惊取悦了,一脸平静道,“是啊,他非要塞给我,郭浩浩求着要没给。” 他现在有点觉出不告诉于鱼的快乐了,隐晦的狗粮喂着可真有感觉。 于鱼看谢惊蛰得意的表情,出于维持单身狗尊严的下意识,木着脸,“哦。” 没听到想听的话,谢惊蛰略感失落,“走了。” 谢惊蛰原本只是想去李溪那住一晚,等出了校又萌生出另一个冲动,为什么不直接去看看李溪呢? 虽然出省了,但有动车,三个小时,他明天再回来也来得及。 谢惊蛰这才情绪高昂起来,连最早只有凌晨一点的票也没能让他感到泄气,既然如此那就先睡一会,五点半的票回。 谢惊蛰没想呆在那,他已经想好了,就给人倒一杯水,看一眼,一秒都不能停留。 多停留一秒都不够浪漫。 他被想象弄得心花怒放,也不觉得晚风有点冷了,兴冲冲的在脑子里计划,等打开门的时候他正假想到克服重重困难见到李溪的那一刻。 谢惊蛰想得入迷,推开门被从沙发上蹦起来的黑影吓得魂魄离体,只有个破嗓子扯出一串的国骂。 等飘在半空的灵魂看清人的模样时,下面的人就露出惊喜来,“小溪?” 谢惊蛰笑了声,“你——” 说话的时候他顺手开了灯,这才发现李溪满身的湿意,脚下汇积了一滩水。 李溪没准备,刺眼的灯光亮起便闭了眼,可能犹觉不够,他重新坐回沙发上抬起胳膊挡在了眼前。 谢惊蛰顾不得心里的百般疑问,连忙将大灯关了只留了个气氛灯。 他站了几秒,刚才拿一瞬足够将李溪看清楚。 看得清李溪眼里十足的震惊。 也看得清李溪又剪短了的头发。 清楚得好像又重新回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夜晚——两人素不相识,李溪冷漠而狠绝。 李溪可能也是缓过来了,“你怎么来了?” 很平静。 平静得谢惊蛰到了嘴边的话都吞了回去,随口道:“我取点东西。” 李溪不疑有他,嗯了声。 “你还发烧吗?”谢惊蛰走近了些,看人浑身湿漉漉的,皱着眉,“先去洗个澡。” 李溪拿下胳膊,转而撑了撑脸,“没发烧,骗你的。” 谢惊蛰抿了抿唇,盯着李溪不说话。 李溪指节无意识的抵压着太阳穴,撑在脸侧的被雨泡过的手,白得发光,突出的腕骨刚好抵在唇边,衬得唇色格外的深——不知道是冻出来的颜色还是涂的唇膏。 谢惊蛰不用问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别说李溪,就是他偶尔听着父母说起也觉得万千思绪。 知道父母感情不合跟看到曾经恩爱如漆的父母为了家产变得比仇人还狰狞是不一样的,更何况,两人还在争孩子的抚养权。 这次李溪回去谢惊蛰就提心吊胆的,所以没事就黏着人聊天,看现在这样子还是知道了。 谢惊蛰越看越生气,本来有一脑门的气,不是因为李溪骗他,而是小溪心情不好却想避开他。 撒谎发烧,等事情过了在出现在面前? 他脑门的气要喷出来了,忽然听见李溪轻轻叹了口气,很轻,出口就消失不见的叹息,却让谢惊蛰的怒气一瞬间风消云散。 心里酸酸疼疼的,谢惊蛰在李溪诧异的眼神里两步上前,用力将满身湿冷的人紧紧抱住,“别伤心,有我在呢。” 过后在找你算账!
第43章 谢惊蛰打了个寒颤。 湿冷隔着衣服浸透皮肤,在夏末里李溪浑身竟冷得冰人,不知道人这样坐了多久。 李溪猝不及防,骤然被拢进温暖的怀抱,浑身血液如停滞的水开始奔流,四肢五骸传来酥麻感。 谢惊蛰搂得紧,勒得他有些呼吸不畅,刚欲动面前的人越发用力,双臂的骨头都有些疼。 谢惊蛰心疼得无以复加,他不知道李溪也会有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更加用力的搂着人,嘴唇轻轻吻了吻脖颈:“别多想,上一辈的事本来也怪不了你。” 李溪一顿,他推开谢惊蛰,很轻的问,“你知道?” 谢惊蛰被这目光看得有点忐忑,犹豫着点了个头。 李溪垂着的手紧了紧,又问了句,“全都知道?” 谢惊蛰嗯了声。 李溪脑子里轰的一声! 他调转脚步,往前走了几步,停在暗处看不远处争执的两人。 沈万雅后退半步,眼里满满的都是厌恶,“你他妈让我恶心,最近两年?你跟章印初中就混一起吧!” 她看向摔落在地的手机,只一眼便如被针扎了似的。 手机已经黑屏,两个男人亲密的照片却像烙在视网膜上,交叠的臂膀,滚动的汗珠,“跟狗一样,恶不恶心。” 李季站得笔直,微微垂头,眉紧紧拧着。 他瘦了很多,穿着简单的T恤休闲裤,头发没有打理,看起来年轻随性不少,还多了几分从前没有的阴郁。 “发张照片。”沈万雅嘴角满是讥讽,“他有本事发视频过来啊,让我看看你怎么在他身下……” 听见人的声音哽住,李季抬眸,瞥见人垂在身侧的手不停颤抖,叹了口气,“我没骗你,当初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是个同性恋?”沈万雅深吸口气,竭力维持的冷静面具破裂,语气恶意至极,“哦,那你怎么发现的?部队里那么多——” “小雅!”李季低斥了声,不想听她后面说什么,“退伍前我跟章、他什么都没有。” 万沈雅顿了顿,她知道李季没有撒谎。 这个人多喜欢部队啊,婚假没过完也要回去出任务,要不是受了伤退伍,可能一辈子都得呆在边境。 当初有多喜欢这点,如今就有多埋怨。 结了个婚跟一个人过日子没什么两样。 “是我对不起你。”李季声音低沉,“房子公司都可以给你,你要让我身败名裂也行,但我们答应了小溪,你就再撑这一年。” “你也答应我跟他不再来往。”沈万雅冷声道。 李季抬手揉了揉眉心,那次被下药的经历在脑里回放,带来针刺似的疼,他没法说,只能沉默。 “是你没做到,合同我发你邮箱了,签吧。”沈万雅说着就想走。 李季伸手拉人,被沈万雅躲瘟似的厉声斥道,“放开!” “就一年,两个孩子都在关键时刻。”李季怔怔的松开手,提了提神,“我对子平尚能如此,小溪也是你亲生的。” 沈万雅一顿,半晌才出声 “你什么意思?”跟李季对视了会,“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季目光暗了暗。 “刚才确认的。”李季说,“不过他一出生我就猜到了,时间不太对,而且……我习惯观察人的神色,你那时候……还不像这样,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沈万雅顿了顿,理了理自己的项链,慢条斯理的:“嗯,我是出轨了,怎么了?” 啪! 带在脖子上的珍珠项链猛的碎裂在地上! 沈万雅的眼睛比脖颈勒出的红线还红。 “你追你的梦想,你知道我过的什么日子吗,住在那个破房子我怀着孕在公交挤来挤去,买菜只能捡一点黄叶子,好不容易生了得整天带身边,发烧了送医院都得求人,被骚扰我他妈只能忍着!” 沈万雅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声音却平静下来,“想知道子平我怎么怀的吗。那天晚上加班到十一点,路过一家蛋糕店。蛋糕很香灯光也很暖,还有一个粉色的招财猫。我买了一个想着带回去给小溪。经过青五那条巷子时我被拖了进去……当时我就在想,你在哪。” “……小雅。” 李季瞳孔一缩,声音却像被堵在了气管里。 他脚步一动,被沈万雅抬手挡了。 “别人救了我。我裹着衣服将那人踹了个半死,抬头问他去开房吗。我主动的,他最开始不愿意——” “别说了。”李季声音哽咽,闭了闭眼。 沈万雅咽下满腔情绪,默了一会。 “如果我没发现,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一边跟他厮混,一边应付我?” 她说的是三年前,回家时撞破两人拉扯。 “我是打算与你共度余生。”李季摇了摇头。 沈万雅脸有异色,却终是冷声,“别恶心我。你跟你那儿子一样,天生的来他妈恶心我。” 李溪猛的抬眼,“你说什么?” 眼前的人声音有些发抖,沈万雅心里涌上难以言喻的快感。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嘲讽出口,“就你听到的这样,你的儿子也他妈是个同性恋,哦,要是你战友知道当干儿子照顾的人是个同性恋会怎样,好像惊蛰——” “哥。”手被握住,有人小声叫道。 李溪转头,看到李子平平静的脸,“别听。” 脑里像放进一个搅拌机,疼得李溪眼前发白,声音割裂成好几重,一时竟不知到底在哪里。 “滚。” 谢惊蛰不知道李溪为何脸色突然那么难看,握住人的手刚出声就被踹了一脚。 他正蹲在李溪面前,当胸一脚撞在了后方的茶几上,桌上的水杯倒了,咕噜噜的滚到边缘砰的一声。 李溪目光闪了闪。 入目是碎裂的杯子和水渍,耳边隐约传来谢惊蛰的闷咳声。 这一脚不轻,谢惊蛰胸口疼,背后也疼,他撑着坐起来,“靠,你太狠了。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 话还没说完,又是两声闷咳。 说实话谢惊蛰没想到李溪这么介意,觉得叔叔阿姨也挺烦的,做了约定还要闹离婚。 李溪耳边轰鸣得厉害,使劲按了按太阳穴,“走去医院。” “不用。肋骨没断,过几天就好了。” 谢惊蛰有经验,何况他现在担心李溪因为这件事心里对自己有介怀,压根顾不上被踹成啥样了,只是着急的解释。 “我想过告诉你,但又怕你太担心你弟,对这些事心烦。而且你弟都这么大了,选择跟谁过也可以自己做决定。” 他太黏着你了。 谢惊蛰这句话没有说出来,觉得自己太狭隘,连弟弟的醋都吃。 “你在说什么?什么跟谁过?”李溪偏了偏头。 谢惊蛰说的知道只是这些? “啊?”谢惊蛰有点懵,“说你弟啊……不是,我在解释……你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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