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汉又进入了那种恨不得将席德随身携带的状态。他们二十四个小时黏在一起,重逢初期的狂热已经过去,所以只做了几次爱,其余时间都在共同打理小屋。 席德跟在卡拉汉身后打了一次猎,他学着使用弓箭,但是命中率不高。他发现卡拉汉在周边新布置了相当多的捕兽夹,大概是两名入侵者引发的危机感。 临别前一天的下午,山中有小雨,他们窝在床上看席德作画。 年轻的美术生只带了一本素描簿和几支铅笔,他简单勾勒出猎犬扑食的画面,再着重描画群犬首领,让卡拉汉认出这是他的哪一只伙伴。 然后,笔尖缓慢移动,素描纸上逐渐显示出一个男人的形象。他非常高大,穿着像个猎人,头发短而凌乱,左半张脸有些歪曲,右耳至面颊部分有一块不容忽视的伤疤,表情因锋利的犬牙而显得狰狞。 头上没有那道砍伤,这是卡拉汉三年前的模样。 他惊叹地抓住席德握笔的那只手,这孩子多么神奇啊! “我还只是个学生,不过,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留着这张。” 席德将那一页男友的画像摘下,“反正我还有很多。” 卡拉汉当然听懂了男孩话中的意思。他轻轻抽出席德手中的铅笔,尝试着在白纸上拉动,一条颤抖弯曲的线条。 席德靠在他身边,鼓励地摸了摸他的手臂:“你可以尝试。” 卡拉汉别扭地握着笔,在纸上画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它五官齐全,但完全看不出席德的模样,最关键的是——它是赤身裸体的! 席德被男友充满童趣的色情图画逗乐了。他注意到画中的小人留着马尾辫,便抓起自己的头发:“你喜欢我把头发扎起来吗?” 卡拉汉点点头。又在纸上画出两个稍微端正一点的人像,有短发的席德,和披着头发的席德,表示他全部都喜欢。 “好吧,那我再留一段时间。” 席德原打算返校后就去把头发剪短的。 - 临睡前,他们又进行了一次缠绵而舒缓的性爱,卡拉汉很克制,他知道席德明天要开好几个小时的车,他不想让他的男孩太累或太疼。 席德感谢他的体贴,并回报了一个让两个人都喘不上气的湿吻——或许是一个人,卡拉汉只是呼吸更加沉重了。然后他们躺在一起,更小的那个躺在更大的身上,卡拉汉体温偏低,让席德靠得非常舒服。 “卡拉汉,看着我。” 席德的手指舞动,他在空气中比划了几个手势,卡拉汉不明其意,但其中有一个心形非常明显。 男孩的脸在烛光下红得非常可爱,他的嘴还有些发肿,下巴上还涂着一层薄薄的粘液。他说:“我去学了一点手语,这是我爱你的意思。” 他继续比划。 “这是你的名字。” 继续。 “这是我的名字。” 卡拉汉握住那些手指,他张开嘴,发不出声音,但棕眼睛直直看向绿眼睛,发出恳求的意思。席德笑着凑上前,亲了亲他的下巴,低声道:“我恰好有一本手语书,或许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学。” 下次。卡拉汉也笑了,那真是太棒了。 明日的暂别变得没那么可怕了,卡拉汉已经让他的男孩等了三年,又何妨为男孩等待一个下次?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漂亮孩子会爱上一个丑陋又致命的男人,并愿意陪在自己身边,但是现在他们都很好,很快乐。 或许有一天,席德会变老,会死去,而夜魔杀手的腐朽躯壳会因一颗破碎的心支离,或许那一天终将到来——但不是现在。
第63章 版本二:三年之期(8)
第八章 “我在想……我们能不能去一次黑水湖?” 他们已经吃过了早餐,卡拉汉在清洗使用过的碗碟,席德收拾好了他的行李箱,忽然开口道。 卡拉汉沉思着点头,他对于探究自己死而复生的真相有一种抵触情绪,但并非没有好奇之心。 于是他们回到夏屋取得交通工具。由席德开车,卡拉汉坐在副驾驶位,他戴上了旧面具,简单的口罩已经不适用于现状。 去往黑水湖的路程不算太远,而且一路上并没有遇上多少人。 席德从未驾车来过这边,卡拉汉也只知道从山后翻过去的路径,因此,路过一家杂货商店的时候,席德停下车,让卡拉汉等在车里。 柜台后的店主是一个无精打采的中年妇人,她一边看电视,一边织毛衣,只在客人走到柜台前的时候抬了抬眼皮。 席德随意拿了几样口香糖一类的小商品:“嗨,就这些,麻烦结一下账。” 妇人放下毛衣针,按了几下计算器,报出一个数字。 席德掏出一张纸币推过去,又问道:“请问有地图吗——关于湖区一带的?” 妇人摇摇头,从钱匣里数出找零递给年轻人,“你要去哪儿?这一片我都熟悉,可以给你指路。” “我要去黑水湖,是沿着这条路一直开就能到吗?” 听见黑水湖三字,妇人脸色微变,终于认真看了一眼她的客人:“你要去黑水湖……为什么?游玩?没有人会去黑水湖游玩,你还是回去吧。” 席德朝她笑了笑,温言道:“我是美术生,为了创作想去黑水湖找找灵感,只在周边看一看,不会下水的。” 妇人还是劝说他不要去,只是见他实在坚持,才无奈地在一张便签上画了简单的路线图。 “谢谢。”席德收好地图,将她先前的找零推回去,“实在感谢了。” 妇人没有看那堆零钱,而是目送年轻人推门离开的背影,觉得他很像记忆里某个人。 “玛歌——你把那箱汽水搬到哪里去了?” 店后传来丈夫的喊声,玛歌收回思绪,转身帮忙去了。 - 阿洛斯来到荒凉水岸。 穿过住宅区的时候,她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但大多数二十几年前的居民已经搬离,或者只将湖区的房子充作度假屋。 卢米斯家的老太太是在养老院安然去世的。 湖边小居多年前就已经荒废,被拆毁。 阿洛斯摘下墨镜,在岸边坐下,看着眼前这片浩渺沉静的湖水,想象一个金发蓝眼的男孩在湖水中下坠、下坠,直到被一条大鱼吞食。 仿佛感应到了她的情绪波动,平静无波的湖面忽然出现浅浅的波纹。 “不,我不想见你。” 阿洛斯说。 她伸展了双腿,让自己在草地上坐得更舒服一点,眼睛没有看向湖面,而是看向遥远的对岸。 “我还不想见你,阿什顿,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她闲聊般说起自己的工作,婚姻,二十几年的人生轨迹, “你应该还记得塞缪尔,我现在的丈夫。他年轻时候是个好人,现在已经很像我们的父亲,不过他毕竟是镇长,阻止了几次将黑水湖区开发成露营区的提案——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好事,对吧?” 然后她说起席德。 “一个好孩子,我唯一的儿子。他其实有些像你,天真漂亮的男孩,总是让我很担心,以至于保护过度。但小席德现在长大了,我想他性格里还是有些来自塞缪尔的东西,一些自私的东西,所以他能够对我说谎,也能够积极逃离……我想你们已经见过面了,我的两个男孩。” 一些水泡从湖中浮起。 阿洛斯微笑着:“这些年来,我逐渐能够接受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但是我的席德,他究竟怎么了,你能告诉我吗?” 黑水湖沉默着。 在阿什顿给出回应之前,席德已经走到了阿洛斯身后,惊讶地道:“妈妈,你怎么在这里?” 阿洛斯回头,看见她年轻漂亮的儿子,更远处似乎还有一个人影,但一眨眼就不见了。 她忽然不想再问了,只是伸出手臂,让席德能够靠着她坐下。 儿子总是很乖巧的,温顺地靠在阿洛斯肩膀上,虽然他没有合拢的衬衫下还显露着粗暴的吻痕,身上还沾染着陌生男人的味道。 “陪我坐一会儿。” 阿洛斯说,“回家后我们再讨论卢米斯先生急病住院的问题。” 席德捂住衣领,耳尖发红,仿佛听见了回荡在湖面上的轻笑声。 - 卢米斯太太没有盘问席德任何他不想回答的问题,事实上,母子俩在驱车驶出黑水湖区后就分开了。卢米斯太太回去上班,席德开往安科莫珀,因妈妈的缘故,他没能再同卡拉汉道别一次。 几个小时的车程后,席德终于回到自己的公寓。 他打开手机,发现上面显示了十几个来自同学的未接电话,还有几条短信,似乎是在描述他们在T高原遇上了的有趣事情。 席德暂时没有回电话或回短信的心情,他匆匆洗了一个澡,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醒来时天色昏暗,一门之隔的客厅里有隐约的电视声。 席德揉了揉眼睛,又发了一会儿呆,开门出去,果然看见杰德翘着腿躺在沙发上,对着满屏幕血浆暴力呵呵发笑。 看见席德,杰德只稍稍扬了下手表示打招呼:“回来了。” 席德没理他,而是疑惑地看着站在窗边那个高大男人,他穿着维修工制服,虽然一动不动,但还是让人很难忽视。 杰德却说:“不用理他——当他是一样家具就好。” 席德暂时没有添置这种家具的打算,不过他大致能猜出那个男人是谁,便绕过客厅里的两个人,走到冰箱面前拿了一瓶矿泉水。再坐到另一张沙发上,沉默片刻后,朝杰德问道:“是你杀了赛琳娜·库珀吗?” 杰德看了他一眼,眼中的惊讶不似作假:“我以为你知道是谁杀了她。” “我之前也以为是——某个我认识的人,但其实不是他。” 席德摇摇头,“或许只是巧合。谋杀,在赫若伍德太常见了。” 杰德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然后将手中的空酒罐扔进垃圾桶里,坐起来,带着奇异的微笑看向席德:“说道这个,这几天有人上门来找过你,刚好碰上我。” 矿泉水瓶被捏紧,席德盯着杰德:“你该不会是……” “我让他过两天在来,你去T高原写生了。” 席德松了一口气,“大概是之前联系过的客户。”虽然还是学生水平,但他有在向几份杂志供稿插画。 杰德的笑容更加诡谲了:“我倒觉得不是什么客户。席德,我和那个人聊了几句,问他是不是什么要紧事,需不需要帮忙传话。” “然后呢?” “他没有说找你有什么事,不过,他让我转告你,他的名字是赫若斯。”
第64章 赫若伍德编年史 我喜欢把所有角色放在统一背景下安排故事,所以他们基本都生活在一个名叫赫若伍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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