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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鼻子有点痒，揉一揉，居然更痒。他擤了一下，手里的湿巾竟渗出些红色的血丝来。 欧阳鑫一惊，喊道：“阿尧，你流鼻血了！” “啊？怎么......”楚尧也有点意外，将湿巾折叠了一下，再抹，果真还是有点鲜红血丝。好在，血丝并不多，欧阳鑫终于也翻到了纸巾，拿纸巾塞住鼻孔，倒是止住了鼻血。 楚尧有点不好意思，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太脏太刺激了，我的鼻子都受不了了。” 欧阳鑫摸摸他肩膀：“也许是最近天气太干燥了，回头给你添个加湿器。” 有他们一起进入酒店的照片，以及行车记录为证，也能作为部分客观证据了。欧阳鑫建议楚尧不要再在原地继续留守，不如两人一起出去吃吃饭逛逛街好好休息一下。 楚尧想了想，点点头。 余楠看上去很好说话，人也很温柔。 但他的要求很多，又让人很难拒绝。 楚尧一直跟下来，各种被雷劈三观尽毁，也着实心累。 能跟着欧阳鑫一起散散心，就当换换脑子，倒是也不错。 这回换欧阳鑫开车。路过超市的时候，他顺道采购了一些冰镇啤酒，外加一些预制包装好的凉拌小菜和紫菜手卷，一并放在后备箱里的保温箱里。 他带着楚尧在沿江高速一直开，竟径直开到了湖心岛公园。 眼下气温复苏，花草树木生机盎然争奇斗艳，有满树的金黄，还有成片的嫣粉。风一吹，偶尔有花瓣落下来，如梦似幻地好看。 欧阳鑫将食物从后备箱里拖出来，又递给楚尧一只背包。“走咯！” “这是什么？该不会是......”楚尧笑笑问。 欧阳鑫也看着他笑：“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啦！这里面有野餐垫和免水洗手液。一起去野餐吧！莫要辜负这么好的阳光！” 楚尧调整了一下背包带子：“走吧！你老实说，是不是提前做好了准备了？” 欧阳鑫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提前是怎么个提前法？这个我一直都放在后备箱里，就是今天时机刚好而已啦！” 楚尧也不再继续拆穿他，淡淡笑着跟他一起往公园里走。 由于是工作日，公园里的人不是很多。 两人找了一棵开得最茂盛最艳丽的紫荆，将野餐垫铺开在树下。 抬头，他们就能看到一大片梦幻的粉紫色，有一点点让人怦然心动的浪漫。 欧阳鑫将一听开好的啤酒递到楚尧手里，再打开刚刚在便利店打包好的咖喱鱼蛋，拿竹签戳了一颗，沾了辣酱递过去。“给。” 楚尧笑着接过来：“哇！是我喜欢的蒜蓉辣酱哎，欧阳哥今天怎么这么贴心！” 树影之下，他的睫毛又卷又翘，看上去更长更浓密了。他笑得特别开心的时候，嘴角边会有两个不是很明显的梨涡。欧阳鑫也只有在像这次这样特殊的光影之下，才发现他会这样。 他盯着楚尧愣了一下，眼睛生生钉在了他脸上。他本来想说：“哇，你有梨涡哦！”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莫名说不出口来。 但最后，他只是抬手轻轻拿掉了落在楚尧头发上的一片紫荆花瓣。“你欧阳哥向来都很贴心。废话啦~~平时吃饭看你最多吃这个酱，番茄酱都不太动的咯！” 楚尧低头咬住鱼蛋：“哈哈，是吗？我自己都没注意。但番茄我吃的呀！” “是咯！你只吃新鲜番茄现炒的。不炒的和不新鲜的都不吃。”欧阳鑫又说。 楚尧心想，好像是这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欧阳鑫已经变得比他自己还要了解自己了。 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有欧阳鑫在身边。 有这样一个人，他可以不用顾忌太多，坦坦诚诚地讲讲最近的困扰和心事；有这样一个人，当他疲惫和困倦的时候，可以安心找他来帮忙；有这样一个人，在他无聊烦闷的时候，会主动带他出来玩，让他休息身心。 有友如此，他楚尧何德何能啊！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欧阳鑫轻轻咳嗽了一声，转向正在出神的楚尧。“对了，你还记得我跟你讲的那个，被前夫杀掉的朋友吗？” 楚尧回过神盯住他：“记得。我最近的心理阴影之一。怎么？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欧阳鑫说道：“有一点，但不是官方信息，可以先随便听听。” “好，好。”楚尧认真点头，拿竹签又戳起一颗鱼蛋。 “她的前夫，还有前夫全家都已经被警方抓了。”欧阳鑫说。 楚尧一边咀嚼一边点头：“嗯。我记得......当时他们是害怕她领证再婚，遗产会被新任丈夫分走，所以决定痛下杀手。唉，金钱使人疯狂。那些本来就属于她的财产，他们贪了不该他们拥有的东西，本来就是一种罪恶。” “嗯。”欧阳鑫重重点了一下头。“前夫的家人，肯定是合伙有预谋的。但前夫动手，究竟是预谋，还是因为口角之后突然做出的决定，警方目前还没有定论。但各大官媒是比较倾向于前夫是预谋杀人的。但更狗血的是......媒体在深挖案件素材的时候发现，她的前夫和现任的家人似乎关系很好，早就认识。他们偶尔还会一起出去游玩。” “什么？！”楚尧震惊了。“前任和现任，这怎么想都会是很尴尬的存在，他们还怎么会......” “是啊。”欧阳鑫喝了一口啤酒。“一般这种情况都会避之不及吧，哪怕以前关系再好，也很难不尴尬。但他们不一样，他们真的不一样，就在她跟现任丈夫办婚礼之后，前夫和现任的家人也有一起出去玩过。” 楚尧的脸色暗了暗，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那她的前夫跟现任，该不会......” 欧阳鑫拿着酒瓶跟楚尧碰了碰。“没错。前夫和现任，是小学同学，以前一直关系都很好。所以两家大人关系好合得来，也不是很奇怪。据说，她的现任对她跟前夫生的孩子也很好，还经常带孩子们一起出去玩。以至于前夫家的孩子对这个后爸也很认可，见面的时候大家一起玩游戏什么的，孩子们想起来就很开心。” 楚尧思忖：“这两个男人，或者不仅仅是关系好这么简单吧？他们在认识死者之前，就互相认识了。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们就是看上了女主这个肥美的小白兔的资源，想要分食殆尽。” 欧阳鑫来了精神，眼睛闪闪发光地盯着楚尧问：“来来，说说你的推测，咱们也来打赌看看有没有说对。” 楚尧抬眉：“打赌可以，得先说说看，赢了怎么样？” 欧阳鑫道：“赢了的话，我就帮你打扫一个月的房间，怎么样？” 楚尧扭头哼了一声：“就这？那赌起来有什么意思。” 欧阳鑫笑笑：“再加给你做一个月的午饭。” “切~~”楚尧不屑地嗤了口气：“现在不也......” 楚尧似笑非笑地盯住楚尧：“现在？那你觉得，我就该给你做饭收拾房间吗......” “啊，这......”楚尧低下头。他有些心虚，欧阳鑫那么说，就好像是当众戳破了他的心事，让他也在反思和怀疑自己。 对哦，凭什么人家就应该呢？人家又不是大冤种！ 欧阳鑫又笑起来。好端端的，楚尧他怎么又宕机了。 “好好，是我错了。钱不用出了啦~~活也不用干~~~能跟你在这儿野餐聊天都很开心啦。”欧阳鑫笑道。 楚尧撇了撇嘴。“那所以，我们要赌什么呢？”
第068章 绯色断层 “赌香吻一个吧。”欧阳鑫笑着对他眨了一下眼睛。 “去你的！我要钱。除了钱，别的都不要！”楚尧拍了欧阳鑫胸口一下。 欧阳鑫向后一撤，后背撞到了树干上。 刚好有风吹过，又有树叶偏偏飘落下，宛如一场粉紫的雨，唯美地点缀在一片葱绿里。 画笔落在画布上，晕染出一片艳丽的绯色。晕染着晕染着，那抹绯色混合进了暗沉的黑灰，它开始变得暗淡秽污，在枯黄的边缘之内，化成了一抹干涸的血迹。 余楠将画笔丢进水洗杯里，另外抽了一支，点蘸了一些钛白，一点一点缀在他需要的地方。 白色的颜料遮盖力很强，但运笔久了却也还是会透出些许底色。 余楠皱了皱眉头，烦躁地将画笔甩进水里，溅出一片浑浊的水花。 “怎么了？不顺利吗？”张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握住了余楠沾了颜料的手。 余楠深深呼了一口气，沉默不语地从张重手中挣脱出来。 “累了？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张重的声音很温柔，身体也自然而然地向余楠贴过去。 但余楠并没有因为张重缠绵悱恻的态度有半点的欢欣，他的肩膀反而显得紧张而且拧巴，头也偏向一边，避开他的目光和鼻息。 “我想喝咖啡。”他的手主动搭上张重的肩膀，借力扭转了一下身体，挤出一个慵懒的微笑说。 “原来是馋了。买啊。”张重宠溺地揉揉他的头发。“是上次你帮我点的那种？” “嗯。”余楠点点头。“全冰，不加糖。” “知道了。”张重拿起手机，打开点单小程序，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问：“我们出去喝？” “嗯。”余楠应了一声，扭头往门外走去。“店里的更香。” 楚尧吃了最后一颗鱼蛋，跟欧阳鑫谈起他对那个案件的分析。 “被杀的那个年轻妈妈，很有可能又是形婚牺牲品。她被榨取了生育资源，还要被前夫一家吸血。现任一直对这件事没有提出过异议，不仅默许了前夫一家的吸血行为，还愿意照顾她跟前夫的孩子。这就很奇怪了。如果现任不差钱，并且对她是真爱，所以才愿意照顾她跟前夫的孩子，那么他只能更讨厌前夫的吸血行为，会想方设法让她逃离前夫掌控，甚至会想帮忙争取孩子的抚养权吧？” 欧阳鑫缓缓点头。“所以，你是想说，她现任其实真爱是前夫？” 楚尧吸了口气，抬头望着紫荆树上那些苹果形的叶子，叹道：“就像，钟天祐和陆成洲......他们的关系如果一直持续下去，很难说会不会走向一样的极端。” 那场如真似幻的梦，那些喷溅在视野里的鲜血，仿佛再次出现在楚尧的面前。那一刻，他仿佛觉得自己变成了钟小凡，悲剧版的钟小凡。他的心口又开始突突地疼起来，让人喘不上气来。 “哪里有什么真爱啊。恐怕现任，最爱的也只是他自己。那个疯狂到杀人的前夫也是一样......”欧阳鑫感叹道。 忽然肩头一沉，是楚尧歪倒在他肩膀上，眉头紧蹙脸色煞白。 “阿尧？阿尧！”欧阳鑫捧着他的脸，轻轻摇晃着呼唤道。 再醒来的时候，楚尧发现自己躺在事务所里的长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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