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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钟天祐制止了钟小凡。“别再说了。我们之间的事，不是你应该关注的......” 钟小凡气到眼尾发红：“你刚刚还说我是大人了！我问一句还不行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就在盼着，盼着能跟其他小伙伴一样，周末跟爸妈一起去游乐场，去海边，去烧烤，去露营！为什么我们中间总是要夹着一个陆叔？我是你儿子还是他儿子啊？” “你是我儿子！”钟天祐喝道。“你从来都是我儿子，是钟家的孩子！管别人说什么，你也是我钟天祐的儿子！” 他几乎是在嘶吼着，一遍一遍地强调。不仅仅像是说给钟小凡听，更像是说在向自己一遍一遍确认。“你是我儿子，只能是我儿子！” 可这些在钟小凡看来，反而更像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他吸了吸鼻子，一边回忆一边说道：“爸，如果我真的是你亲生的，为什么在我小的时候，你也总是在忙工作，很少陪我。无论是陪我说话，还是陪我吃饭，还是陪我玩，陪我学习......小时候总是看不见你，我就以为自己是捡来的，所以你不喜欢我，不接受我.......” “别胡说。”钟天祐调整了情绪，走到钟小凡跟前，将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也不能说咱们家这样子就不正常了！别人有父母疼爱，你也有！你跟别人相比哪有什么区别？” 一通发泄过后，钟小凡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了。他抬头望着钟天祐，抿唇深深呼吸几下：“外卖送来了么？我饿了......” 钟天祐走到门口，看了一眼总经理办公室外间门口的桌子，那上面空空如也。平时张秘书习惯把外卖和报刊信件放在那里，而这会儿，张秘书也不在外间的工位，不知去哪里了。 钟天祐点开外卖订单，给骑手打电话催促，对方却没有接。 好在没过两分钟，就有个外卖小哥打电话给他：“您好，您的外卖到了。我现在在前台，麻烦您出来拿一下。” 钟天祐刚刚经历了情绪波动，现在刚好也需要缓一缓平复一下，便走出办公室，自己到公司前台来取外卖。 外卖小哥身穿他们统一的制服，手里拎着外卖等在那儿。 在钟天祐接过外卖，与外卖小哥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看见外卖小哥往他手心里塞了一张卡片。” 钟天祐下意识地想把那东西丢进垃圾桶，却看见那上面用蓝色的签字笔写了一行字：“钟小凡的DNA检测结果，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他就是你儿子，但你却要瞒着他们。” 钟天祐愣了一下，赶紧驻足回头，那个外卖小哥却不见了。 钟天祐倒吸一口气，忽然想起刚刚这个外卖小哥给他打过电话，那手机里应该还有通话记录的！ 他赶紧回拨回去，蹙眉问道：“你是哪位？刚刚给我送卡片究竟是什么意思？” 楚尧淡淡微笑道：“我是你儿子钟小凡的朋友。他最近因为自己身世的问题，很苦恼。所以，我想找您聊聊，不知您什么时候肯赏光？今天下午？还是，今天晚饭？” 钟天祐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沉稳反驳道：“我儿子的事情，我自己会上心。就不劳您记挂了。吃饭的话，今天我都有预约了，要不改天，你看呢？” 楚尧不想被敷衍，试探道：“今天有约，那明天呢？” 钟天祐无奈地苦笑道：“明天也有约了，朋友。如果你有耐心等的话，后天下午，一起出来喝下午茶，可以吧？” 很快，楚尧做出回应：“好的，那就后天下午。咱们去对面街上那家叫幸运星的连锁店......” “好。那后天见。”钟天祐答应下来。“咱们就用手机联络。” “不见不散。”楚尧道。 他打电话的时候，欧阳鑫憋了很久没说话，等他挂掉电话后，终于开口：“你这方式也太迂回了！天晓得我劝小凡来找爸爸谈谈劝了多久！万一他不肯，你这计划不就泡汤了！”
第027章 翩跹 楚尧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回头看着欧阳鑫。 “你有没有感觉......真相是什么，可以说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欧阳鑫猛地对上楚尧的目光：“你是说......” 楚尧点点头：“他这种人，怎么可能是冤大头，对吧？不过既然他答应了见面，我们就去跟他当面确认一下。” “好。”欧阳鑫答应着，忽地回过神来：“等等！你说的是‘我们’！这次我也一起吗？” “是啊，一起。”楚尧笃定地笑笑。 钟天祐这种严格执行每天工作日程的人，只要答应了的事情，肯定是不会轻易爽约的。然而到了约定那天，他却没能按时出现在约定地点。 楚尧和欧阳鑫等了不到半个小时，接到钟天祐的电话，说是身边出了点事情，今天不能赴约了。 楚尧一愣，下意识竟脱口而出：“小凡他没事吧？” 钟天祐停顿了几秒：“楚尧先生，我会另外找时间跟你面谈。但我家里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再调查了。否则.....也许下一个出事的就是你。” 钟天祐说完，就挂了电话。 手机里安静了，可楚尧的脑袋里嗡嗡直响。 什么叫下一个出事的就是你？ 这次是谁？是不是钟小凡？ 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他这样一步步探究事情的真相，寻觅矛盾的根源，是做错了吗？ 楚尧仿佛看见钟小凡一个人站在老教学楼得到天台，单手扶着栏杆，像是踩钢丝一样，走在栏杆的外侧。春夜里还带着凉意的风从他的手臂和敞开的衣襟下摆穿过，让他身影蹁跹像一只即将振翅的蝴蝶。 这个世界就像深海。 人人都觉得他只是矫情罢了，有谁能真正体会他的痛苦呢？ 楚尧的心口一阵发麻。他抓住欧阳鑫的袖子，急切地盯住他，用力一字一句道：“快跟钟小凡打个电话！跟他打个电话！” 欧阳鑫回握住楚尧的手：“好。我这就打。你别着急，先冷静一下，啊！冷静！” 那种不太妙的感觉又来了。 楚尧只觉自己心口疼得更厉害了，呼吸也不太顺畅，就连他的视野，也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看见欧阳鑫拿起了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号码拨出去。 是了，他让他给钟小凡打电话，确认他的安全。 可是响起铃声的，却是他自己的手机......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机来电显示的是欧阳鑫的名字，想骂他一句“你个傻狗，打错了”，却怎么都说不出一句话。再接着，他眼前一黑，意识就断了片。 再醒来的时候，他躺在自己事务所的沙发上，鼻腔里有一股风油精的味道。 睁开眼睛，他似乎看见一个人的身影在眼前晃，手里还拿着个拖把像是在擦地。楚尧反应过来，这是张姨。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揉揉眼睛，好让自己尽快清醒过来。 可手指上不知才哪里沾到了风油精，这一揉眼睛，正好全都揉进眼睛里，辣的楚尧涕泪横流。 欧阳鑫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搂住楚尧肩膀温声安慰：“阿尧！你别想不开啊！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楚尧用胳膊肘子撞开他，眼泪流得更凶了。他吸吸鼻子，发出类似于抽噎的气声。 欧阳鑫又说：“别难过了阿尧，他们都离你而去，你身边还有我啊！就算你拿不到武女士给你的尾款，至少她付的定金够你舒舒服服地过几年的！不就是案子嘛，再接就有了啊......” 楚尧的身体终于从麻痹状态中恢复回来，他伸手拂掉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欧阳鑫的手臂，一边往洗手间跑一边吐槽：“欧阳鑫你个白痴！往我脸上抹什么风油精啊！辣死个人好不好！” 张姨一手拄着拖把，尴尬笑道：“是我在你太阳穴和人中抹的啦......点上一点清凉油好顺气的嘛......” 楚尧洗了脸出来，气色回归很多。他有些抱歉地冲张姨笑了笑：“姨，我以为是欧阳弄的呢！对了，下一轮的房租是不是又到期了？过两天我给您转哈。” 张姨笑着拍拍他后背：“目前还够，不着急哈。” 楚尧转向欧阳鑫：“钟小凡没自杀吧？究竟是谁出事了？到底发生了什么？究竟怎么了啊啊啊啊？” 他抓住欧阳鑫的肩膀来回摇，差点把对方也摇到晕倒。 顿了一秒，欧阳鑫回答道：“别担心，他被人救了。现在没事了。” 楚尧从长舒一口气，脱力地坐回沙发上，嘴里喃喃念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欧阳鑫问：“你怎么知道钟小凡要自杀的？你是不是，又想起了什么？” “我好像看见了......”楚尧缓缓说道。“我好像看见了，钟小凡爬上了老教学楼的天台。那里平时没有人看管，楼边的栏杆也年久失修......” 欧阳鑫将掌心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温声道：“别担心。没事，真的没事了。”欧阳的声音很温柔，让楚尧想起了钟天祐对钟小凡的态度。他心里一热，却反而觉得更加委屈，甚至想要大哭一样。 “还有，我们收到DNA检测报告了。就在刚刚。”欧阳鑫又补充说。“刚刚你昏倒的时候，我看见了你刷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提示。” “是什么？”楚尧的精神状态瞬间回复满格，他兴奋地点开自己手机上同步的事务所电子邮箱，仔细确认是不是真的有检测机构发过来的报告。 居然真的有！ 报告显示，DNA样本A和样本B之间......无亲子关系。 那也就是说，钟小凡不是陆成洲的儿子！ 但报告只是爆出了钟小凡和陆成洲的关系，却也不见得钟小凡一定是钟天祐的孩子啊！只是从钟天祐的态度来看，几乎可以断定钟小凡是他自己的骨肉无疑了！ 楚尧怔怔地望着检测报告的数据和结论，陷入了深深思索。 “可陆成洲和武静岚又几乎笃定钟小凡是他们的孩子。为什么会这样呢？是不是还是有人隐瞒了什么，或者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028章 深海 钟小凡手背上扎着输液针，目光呆滞地望着病房的天花板。 武静岚坐在床边，眼睛肿得跟桃一样。她的眼中有好多红血丝，眼眶里仍然蓄满的泪水，只要眼珠轻轻一转，就能马上顺着脸颊流下来。 “小凡，你在做什么傻事啊！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要妈妈怎么活！” 钟小凡转转眼珠望她一眼，像个没有灵魂的玩偶娃娃一样对她不理不睬。 “你爸爸不也跟你聊过了么！你是个大人了，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的！从楼上一跃而下是可以一了百了，可你自己的人生也就清零了啊！”武静岚神情急切，言语音量却压着，尽可能显得态度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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