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松云嗤笑一声,慢悠悠说:“那是他经纪人。你别惦记了,我看他这个性质不一样,真爱上了。还带出来见人呢,巴不得藏在家里吧。” 周净远十分匪夷所思:“经纪人?真爱上了?扯淡呢,他要找个男的过一辈子,他爸不得直接给他赶出家门。” “你都没看见他那殷勤样,人家眼睛都不眨一下把水都泼他身上了,这他都没生气,还反过来哄人,我听他压着火出了门才发作。” “脾气这么大——” 入夜。 沈晏昭打了点滴,精神好了不少,他最近手里事情很少,得空能翻翻闲书。陆朝野蹑手蹑脚摸上床,正要盖被躺在他旁边,沈晏昭头也不抬冷冷道:“我没允许你住我的房间。” “我这不是给你暖暖床么。” “不需要,下去。” 陆朝野装作听不见,沈晏昭啪一下合上书摔到床上,作势就要穿衣服出门,他一下慌了,迅速下了床。 “你别动,我走我走。” 沈晏昭看着他退出卧室正要关门,又叫他抵住了。 “我睡外面,行不行?免得你有什么事我不知道,保证不打扰你。” 沈晏昭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半晌有点不耐烦地转身上床睡觉。陆朝野心知他这是默许了,心满意足地替他关了门,少见的没那么多讲究,索性在沙发上和衣而眠。 房内空旷寂静,陆朝野几乎是专注地听着沈晏昭卧室里的声响,听着他翻身时窸窣摩擦的声音,他听了没一会,手机突然连着响了几声。 “……”连卧室里也静了,没有一点动静,好像也侧耳听着他这边似的。 他本来以为是他哪个朋友的信息,打开手机才发现,是那天一位导演的信息和萧钰的好友申请。 -小陆啊,我旗下有个不错的小姑娘,叫萧钰。 -那天你们也见过了,都是新人,你们互相扶持一下。 -这样,我让她来加你。 陆朝野果断点了拒绝。 -不好意思啊郑叔,我经纪人不让我加合作关系以外的人。 -我跟你经纪人都是老熟人了,没事。 萧钰又发了条好友申请,申请信息:闹分手呢吧?我有那天饭局监控。 “……”陆朝野思量了一下,选了通过。 -什么闹分手?你听谁说的? 萧钰:猜的啊,我那天给你倒酒,你经纪人看见了。 陆朝野猛然一怔,沈晏昭的态度确实是从那件事前后开始变的,他不假思索说。 -视频给我。 萧钰:不行。 -? -[转账]200000元 对面明显被他震惊了一会。 萧钰:[已退还]200000元 萧钰:我把视频给你,条件是我想让沈晏昭带我。 -这是他自己的事,我没法左右。 萧钰:你在他面前提一提我就行,剩下的我自己来。 “……”陆朝野瞥了一眼卧室方向,片刻后。 -行,视频给我。 ---- 今天多更几章,这样七夕番外出场的配角就不至于不认识了。
第14章 Chapter 14表白 沈晏昭夜里惊醒了好几次。 或是因为梦魇,或是因为突然间的心悸和呼吸不畅。 他断断续续做了几个噩梦,出的汗都浸透了背部的布料。外面亮了一盏暖色灯,光晕微微渗透进来。 沈晏昭最后一次惊醒后没吭声,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房间内某个昏暗的角落,须臾后坐起身,默默感受着自己此刻的心慌,如果开了灯,他还能观察到自己指尖微不可查的颤抖。 但他也并不需要开灯,他对这种症状太熟悉了,无数个夜晚独睡冷榻,无数个夜半惊醒时分一遍一遍抚平自己焦躁的情绪。 这次也可以,他想。 他兀自在床头靠了很久,一切细碎的声音都转化为生理性的耳鸣,唯独目光所及的门缝下透出的微光,如同化为实质、化为温暖的安全的光球,将热量发散融进他冰凉的血液里。 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却仍然犹如久旱逢甘霖般渴望暖阳的照射。 食髓才知味。 “……”他叹了口气,头又开始痛起来,卧室里没有药也没有烟,全在陆朝野那屋的茶几柜里。 他想缓解,就必须走出房门,走进灯光下。 所以沈晏昭想了半天,硬是又躺回去了,他身上的汗吹干了又开始冷起来,裹着被将自己蜷成一个舒适安全的姿势,脸深深埋进被子里,想独自挺到天亮。 门突然被轻手轻脚地打开了。 陆朝野本来是听见轻微声响以为他没好好盖被,进来后却发现沈晏昭保持着一个看起来十分可怜的姿势。 “昭哥?”陆朝野绕到他那边,用手摸他头发,“不舒服吗?又发烧了?” 他刚刚隔得远光线又暗,看得不真切,此时摸到他才发现他浑身都在小幅度地颤抖。 “抬头,宝贝,抬头看看我。” 沈晏昭没动,他一点都不想抬头,既希望陆朝野快走,又希望被拥住。 这样太狼狈了,不应该让任何人看见,不应该向任何人示弱,他想。 在疾病面前,人类维持着最公平的脆弱。 陆朝野叫不动他,就爬上床躺在他身侧,双臂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沈晏昭的脊背牢牢贴着他的腹肌,他一边哼英文的慢调歌一边隔着被子有节奏地用手又拍又摸地哄他。 他唱了不知道多少遍,沈晏昭终于动了动,隔着被子握住他的两根手指。 陆朝野坐起来,慢慢把他捞到自己腿上,揽着他的腰轻轻地晃,整个上身都将他严密圈起。 他嘴唇几乎贴在沈晏昭耳边,吐出的热气像团雾似的暖着人,问:“做噩梦了?” 沈晏昭索性转了个身半侧着靠在他身上,头顶着他的下巴,被子被拉到腰间,全身都是陆朝野传递上来的热意。他声音又干又发涩,很久才开口:“……嗯。” 室内的温度其实是正好的,但他要靠着陆朝野才能感觉到热。 他被陆朝野耐心地哄了一会,身体不大抖了,心底仍然很记仇,动了动想从他身上下去,陆朝野一把把他按回怀里。 “干什么去?” “……”沈晏昭静了半天,才斟酌着说,“药。” “什么药?”他有点诧异,发烧时秦松云只给打了针,他从没见过沈晏昭吃药,“我去拿。” 沈晏昭避而不谈,只说:“在茶几第一层柜子里。” 片刻后。 陆朝野拎了几个药盒,背着光看不清神情,声音很沉:“抗抑郁药?” 沈晏昭没说话,抬起手想去接,陆朝野没给,晦暗的眼睛盯着他看,又问: “有多久?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们是什么身份?陆朝野。”沈晏昭忽然问他。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身份?” “炮友。” 他们语速都快极了,几乎是迅速地脱口而出这些话,就像这遍对话在彼此心里都演示过无数次。 两道目光僵持在半空中,凌晨的高层静得可怕。 秒针滴答答转了个圈,沈晏昭以为他大概会把东西扔在地上然后摔门而去,但陆朝野没有。 “……”他叹了口气,叫:“昭哥。” “我不觉得我们只是炮友。” 他把药盒递给沈晏昭,说:“我去倒水,先把药吃了,我一会给你看个东西。” 沈晏昭吃了药,仍然抱着热水暖手。这家酒店卧室内有配备投影仪,陆朝野给自己手机连上投屏,放了萧钰给他发的监控。 监控位置很巧妙,刚刚好能自上方照到两人的动作,也照到了陆朝野用戒指拒绝萧钰时暗暗自得的神情,还有他为了避嫌坐到沈晏昭位置上的动作。 “……”沈晏昭心虚的抿了口水。 “炮友,”陆朝野看向他,一字一顿地将这两字吐出,“炮友会因为我疑似和一个女明星抱在一起生这么久气?” 他把“疑似”这个字节咬得很重。 陆朝野把他手上的水搁到一边,覆在他身上,额头相抵,有一搭没一搭地吻他,每一下都不深入,若有似无地撩拨他。 “你是怎么想的?昭哥,我想听真话。” 沈晏昭脑子有点乱,他经常沉默但很少会说不出话。 “我……” 陆朝野的手掌贴在他心口,继续问:“你喜欢我是不是?” 沈晏昭其实是个很胆怯的人,过往的所有经历都让他对亲密关系产生畏惧,身体里有声音叽叽喳喳让他退缩。 他怎么可能喜欢你?他喜欢你什么?他就是觉得你好玩,就是一时新鲜。所有的关系都是暂时的你还不知道吗?你怎么还这么不要脸?他给个甜头你就要舔? 刹那间一切肮脏不堪的话语在心底迅速迸发,他好像分裂出另外一个只有下流想法的人格。 他屏蔽掉所有声音,意志在黑暗中踽踽独行。他说:“对。” “……” “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陆朝野说。 他嗅着沈晏昭的气息,将那一团能够将他无条件驯服、让他清醒着沉沦的气味贪婪地全数吞进。 城市灯光之上,苍黑天穹之下,昏影朦胧之间,两人肌肤缠绵相贴,两颗心脏在最靠近处凶猛跳动。 他贴着爱人的耳廓亲昵地再度开口,轻渺的话音里承载了极致华彩郑重的誓言:“我爱你。” -- “萧钰?” 陆朝野抱着把玩他的手指,说:“那天饭局有她。” “我知道。”沈晏昭想了想,“我可以带她。” “这么痛快?” “我刚工作的时候就做过她的经纪人,小姑娘很聪明,又有灵气。” “后来为什么没联系了?”陆朝野有点吃味,还是顺着他问。 沈晏昭笑着碰了碰他脸颊:“你想什么呢?后来她父母来公司闹,说我带着他们家孩子不学好进娱乐圈,不知道干的什么勾当。” “说得我像拉皮条的,”他感叹道,“那家公司发展前景不行,所以我干脆离职了。” 陆朝野问:“难过吗?” “嗯?”他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陆朝野是问他被误解难过吗,失笑道:“之前可能有点吧,毕竟刚工作么。” 他其实早就忘了当时什么想法了,也从来没人问过他,沈晏昭这个人在大多数人眼里是一块格外冰冷的石头,在这个发展迅速的城市,没有人会管其他人委不委屈、难不难过。 “都过去了,”陆朝野亲亲他,又重复了一遍:“那些事都过去了。” 他才发觉这些事好像确实挺该难过的。 他独自疗养自己那么久,个人情感被忽视了近三十年,陡然被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连一丝一毫的情绪都得到重视,在迟钝地觉出惊喜后,又无比的诚惶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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