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越赶紧点头,把时翊的医疗卡仔细收好。 许稚交代完,再往手术室看了一眼,便一瘸一拐地走了。 梁清越注视着他离去的身影,内心酸涩不已,忍不住喊道,“许稚,你真没事吗?要不然你等一下再去?” 许稚停下了脚步,他回头想朝梁清越笑一下表示自己没事,但他好像已经失去了对脸部肌肉的控制力。 最终,他要笑不笑地重述道,“我没事...真的。”
第44章 会好起来的 警察局的问询室里安装了一盏刺眼的白炽灯,光亮从天花板之直射下来,照的许稚的脸色惨白。 负责询问的其中一名警察看许稚紧靠在椅背上,肩膀蜷缩着,人似乎还在打颤,好心给他用一次性纸杯倒了杯水,放在许稚的手心里,才点开笔录记录文档。 警察先了解了一下基本情况,问了许稚姓名、身份证号、家庭住址等问题,许稚一一作答后,才将话题回归到这次的事故上。 许稚边回忆边给警察讲述了整个事故发生的过程,事情发生的太快,他就算讲的再完整,力求完善各种细节,也不过几句话就交代清楚了。 “我们在现场搜查了一遍,基本确定是嫌疑人是提前埋伏在停车场,蓄意袭击受害人,你当时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吗?”负责询问的警察提了个问题。 “没有...”许稚说,“那地方太黑了,没有灯光基本上什么都看不见。” “那你了解受害人的社会关系吗?知不知道受害人可能曾经和谁有过节?” 许稚握着手里的杯子,那里徐徐冒着水蒸气,直熏他的眼睛,他将杯子放在了自己前面的桌子上,眼皮微垂,想了想说道:“我和时翊是同班同学,我们关系很好...时翊的人缘在班里不错,他是学习委员,大家都有什么课程上的问题都会问他,他也很乐意给大家讲,我没有听说过他和谁交恶过。” “那校外关系呢?你了解吗?”警察继续问道。 “我们都是学生,和校外的人来往的少,我也没有见过时翊和校外的人有过接触。” “好的。”另一名警察把许稚说的话一字一句地敲进电脑里。 趁这个时间空隙,许稚身体前倾,反客为主进行提问。 “警官,现在不能确认袭击时翊的人是谁吗?地下停车场应该有监控吧?” 正在打字的警察停止了输入,他和他的同事对视一眼,脸上都浮现出一层无奈。 按理说办案过程是不能向无关人士透露的,尽管许稚是这次事故的当事人,但他和受害人并无直系亲属关系,无权向警察提问,警察完全有理由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可是,警察的目光停在了许稚的膝盖上面,他两条腿的关节处缠着的纱布,还向外渗着血,大概是因为持续奔波走动的原因,伤口黏合得并不好,甚至可能是愈合后又被硬扯着撕开。 警察的心有所触动,他知道许稚是关心受害人,并不是那种随便打听以此为谈资的人,到底是给许稚说了。 “你和受害人站着的位置,往前再走十几米有一个监控摄像头,我们问了大楼的管理者,这个摄像头很早就坏掉了,只是个摆设。” “那其他地方的呢?应该不止有这一个摄像头吧?”许稚刨根问底。 警察自动忽略了许稚的语气上的急切,用手指叩击了几下桌子,说道,“其他地方也有,但是拍不到你们在的位置,至于出了停车场后道路两边的摄像头,我们已经和交通大队联系了,正在走流程,目前还没有看到。” 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许稚有点失望,但还是礼貌地和警察说了谢谢。 问询差不多到这里就结束了,双方都没有得到很有用的信息,警察将文档整理完毕,将笔录打印出来,让许稚在上面签字捺印。 许稚盖完手印,警察便请他离开了,他恳求警察如果案件有新进展了要联系自己,警察说好,他才转身走了。 回到医院,许稚来的正是时候,时翊的手术刚刚做完,手术室的大门一开,他和梁清越就迎了上去。 “一共缝了八针,现在麻药劲没过去,人还没醒,你俩去病房里等着吧。”为首的医生说。 考虑到手术方便,时翊原本柔软茂密的头发在术前就被剃了个干净,现在他光洁的头皮上面横着一道伤口的缝合线,以后会变成一条崎岖的疤印在上面。 许稚只看了一眼,眼眶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泛酸,为了不失态他可以选择撇开视线,好好收拾心情,但他根本挪不走,视线就跟黏在时翊身上一样,一路追随到了病房。 站在时翊的床前,许稚望向时翊,床上的人双眼紧闭,安静地睡着。 许稚想伸手触摸时翊的脸,又念及时翊还睡着,怕弄醒对方,手伸到中途还是又收了回来。 之后他就傻站在那里,痴痴地看着,把病房里的椅子当成摆设。 梁清越实在是看不下去许稚这副样子,他敢打包票如果任由许稚这样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这个病房里就要再多躺一个病人了。 而他梁清越就是再勤劳也是没有办法同时照顾两个病号的。 所以他拽着许稚出了病房,好言相劝道:“许稚,你回家休整一下吧,吃点东西,换身衣服,然后再过来也不迟。” “我挺好的,不需要休息。”许稚不假思索道。 他没把自己抱恙的身体当一回事,说着就想绕过梁清越,抬腿迈入病房。 “你需要!”梁清越也恼了,斥责道:“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身上都是脏的,伤口也不好好处理,站着都快摇摇欲坠了也不知道找个地方坐下来歇一下,你这样下去会出问题你知不知道!” 许稚默默挨骂,没有说话,人还是直挺挺地立着,不像是把梁清越的劝诫听进去了。 梁清越抬手扶额,看着油盐不进的许稚一阵发愁。 他依旧挡在病房门口,没让许稚进去。 又过了一会儿,梁清越改了口,他换了个角度说道:“你留下也行,那你希望时翊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你这副憔悴的样子?你觉得他会开心吗?” “嗯?” 这句话起了作用,许稚的脸上终是有了反应,他不安地看了看自己的膝盖,低头审视了一圈自己,确实看着是不大好,时翊看见了准要说他。 许稚犹豫了,抉择了半天,还是决定听梁清越的,回家一趟。 “...那我先回家吧,等会再过来,来的时候也可以时翊带点饭,他醒了就能吃,那就要麻烦你了,留在这里陪床。” “有什么麻烦的,你别跟我客气,时翊和我这关系,他有事了我肯定已义不容辞。”梁清越拍拍胸口说,“有我在,你放一百个心。” 梁清越好不容易将许稚这尊大佛劝松动了,跟生怕许稚反悔一样,陪着许稚到了医院楼下。 送佛送到西,梁清越拦了个出租给许稚送了上车,让他赶紧回家。 时翊之前告诉许稚的家门密码,第一次派上了用场。 许稚不甚熟练地在时翊家的密码屏里输入了今天的日期,却没有立即按下井号键确认。 他的眼睛盯着密码屏幕上的几个数字,输密码的手指悬空着,像是在发呆。 回家的路上,许稚接到了空中餐厅的电话,由于客人一直没来,也没有通知餐厅取消预约,因而餐厅的服务员致电和许稚确认他们今晚是否还来用餐。 接上餐厅的电话,许稚将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摸了摸那个他揣了半天,已经带上他体温的戒指盒。 给时翊准备的生日礼物仍然在他手里,好像他送礼物的时机总是差了一点点,以至于每次都交不给想要交给的人。 去年是这样,今年也是这样。 是不是因为他不是时翊名正言顺的男朋友,所以上天在这件事上,总是反复捉弄他? 半晌,许稚眼里多了些自嘲的底色,手里捏着戒指盒,说话间喉咙发堵。 “今天有事不能去了...不好意思,帮我取消吧。” 服务员那边公事公办地说好,接着又提醒道,“先生,这边显示您已经预先结账了,后期您再来用餐的话,可以提前和我们这边说一声,这个预约依然有效。” 许稚应了下来,即便他知道他不可能再去了,在楼下的停车场里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怎么能心无芥蒂地再去第二次? 往日里,游乐在傍晚就能等到主人回来,今天他在玄关都转了无数个来回,也不见那扇门打开。 而当这扇门真的打开时,游乐没有马上冲过去簇拥在主人脚边,却是选择继续在鞋柜旁边趴着,嘴巴里发出咕噜声,大概是生气了。 “饿了吧?”许稚半弯着腰,挠挠游乐的下颚,说,“你爸爸住院了,所以回来晚了点,我们不是故意的。” 游乐呜呜了两声,慢慢起身,围着许稚打转。 许稚给游乐添了狗粮,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看着游乐晃着狗尾巴埋头吃得很欢。 小家伙也不知道住院是什么意思,但它还记得他有两个主人,吃完一碗狗粮后,游乐扒拉起许稚的腿,前爪趴在许稚的脚踝处,在许稚的身上东嗅嗅西看看。 许稚顺了顺游乐背上的毛,说,“别找了,你爸爸今天不会回来了,只有我。” 只有我了。 许稚把游乐支走,在家里找到碘酒重新处理自己膝盖上的伤口。 上次也是在这个位置,时翊半跪着,给崴了脚的许稚喷上药水。 许稚坐在椅子上,刚好能看见时翊给他喷药时认真的神情,乌羽般的睫毛微微抖动,看起来格外小心谨慎。 如果时翊在家,时翊肯定不会让许稚自己上药,应该还会和上次一样,蹲下来替自己处理伤口吧?许稚边用蘸了碘酒的棉签涂抹在膝盖上边想。 时翊不在,许稚感知痛觉的敏锐度也随之下降,棉签戳开了伤口,里面又涌出了新鲜的血,许稚该是感觉到痛的,但他对此浑然不觉。 重新包扎完毕,许稚走向厨房,他自己顾不上先吃饭,反倒是操心起时翊等会醒了要吃什么,打开冰箱翻找出一些现有的食材,他准备给时翊熬一锅香菇鲜肉粥。 许稚很少下厨,最多也就是给时翊打打下手,帮忙洗个菜什么的,像煮粥这种稍微复杂的吃食,他一次都不曾做过。 好在网上都能查到详细的菜谱和步骤,许稚按部就班地跟着视频做下去,忙活了半天煮出来的东西尝了尝味道还可以,口味清淡应该适合病人吃。 许稚把粥倒进保温饭盒里打包好,就去换了套衣服,洗了把脸,在卫生间的镜子前面照了半天,除了面孔上有些疲惫外,他勉强算是看上去“还不错”。 许稚拎上保温饭盒出了门,走之前,他拍拍游乐的头顶,说,“我去医院一趟,你好好看家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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