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不着。” “不肯叫老师,还这么害羞。”钟严控制不住逗他,“照这个状态,你下一秒就要以身相许了。” 时桉真急了,“您能不能别耍我了!” 从那句”以身相许”开始,时桉的耳根就逐渐发生变化,粉白、粉红、鲜红再到紫红。 钟严的眼球定在那里,看了好几个来回,“你再不转身,我下床拽你了。” 千百个不情愿,时桉调转过来。 不是不想见,是抹眼泪的样子真丢人。 钟严勾勾手指,让时桉坐在床边。 “放心吧,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钟严难得温柔,安慰了几句,实际效果比骂时桉还惨。 刚还是沉着冷静的时医生,现在却化身成小哭包,眼睛比当年强睡他时都委屈。 钟严想骂他,想把人吓住,但哪舍得,半句狠话说不出口。 他指尖在时桉脸上挑,一点点拨开泪珠。再用潮湿的手指蹭他鬓角、刮他耳廓,在他的下颌、侧脸还有耳朵上来回磨蹭。 时桉全程不躲,任由他乱摸,越得寸进尺越有回馈,像只喂饱了贴怀里撒娇的小动物,听话得让钟严不可思议。 他心里就一个想法,这刀挨的真值。 等人被蹂.躏得全身着了火,钟严于心不忍,收回了手,“好点没有。” 时桉点头,心率快得控制不住,他偷瞄钟严的胸口,紧张得半天不敢动。 钟严看表,“晚上想吃什么?” 时桉碰了下耳朵,被自己烫着了,“您想吃什么,我都做。” “这么贤惠?真以身相许了?” 时桉憋胀着脸,用力吐出七个字,“我不是随便的人!” 钟严后面的话被门口的人挡住,看来暂时还回不了家。他示意时桉去开门,最头疼的事来了。 闹剧发生不久,警察赶来,把行凶者抓获,准备走法律程序。 儿子闯了祸,当爸的没脸躺床上,他不顾医生劝阻,强行来道歉。 老人靠在轮椅,插着输液瓶和氧气管,颤颤巍巍要替儿子赎罪。 这阵仗钟严真接受不了,让个半口气的老头给他下跪,这不是折他寿吗。 钟严让时桉把老人扶回去,“您觉得愧疚,就老实听医生的话,别再瞎折腾,也不枉我们救回您的命。” “还有。”钟严转向另一边,“救您的是这位时医生,您最该谢的是他。” 老人身体虚弱,仍努力鞠躬,“谢谢时医生。” 他同时对钟严行礼,“也谢谢钟医生,感谢所有医生,谢谢。” 患者离开,钟严被“挟持”做全身检查,确保身体无碍,所有同事才肯放人。 时桉负责送钟严回家。两个人站在跑车前,时桉犹豫:“您能开吗?” “你问的话有意义吗?”钟严拉开车门,坐进去。 时桉来到副驾驶,帮钟严插安全带。 等我考了本,再也不给你开。 钟严体质好,这种伤并未造成影响,精神状态也不错。 车停在车库,时桉急着下车给钟严开门,却被当事人拦住,递了个袋子过来。 “是什么?”时桉接下。 “礼物。”钟严说:“你的。” * 钟严在卧室休息,时桉准备晚饭。 饭做到一半,有人敲门,是徐柏樟。 两人四目相对,时桉莫名拘束,叫了声“徐主任”。 徐柏樟在围裙上多停了两秒,转而问:“他怎么样了?” “挺好的,在屋里。”时桉把人请进来,“应该醒着。” 见徐柏樟拜访,钟严没给好脾气,“不就缝了两针,你至于跑一趟?不知道还以为得绝症呢。” 徐柏樟了解他的脾气,话都不接,撩开伤口。 钟严受过伤的皮肤极度敏感,徐柏樟不相信除他以外任何人的处理方式。 “你怎么就不能学学老梁。”钟严没拒绝他的行为,嘴上也没停止数落,“特意这个点过来,蹭饭的?” “颂晟还没下手术台。” 所以没机会过来。 “回家谈情说爱去,少骚扰我。” 徐柏樟的关注点只有伤口,“怎么不联系我?” 钟严受伤时,徐柏樟在三楼出诊。 “联系你干什么,找中医科的徐主任给我缝合啊?”钟严的口吻极度刻意,“徐主任还会缝吗?没忘了?” “哦,不对,他前段时间给老梁缝过。”钟严继续:“你说他一个中医,车上装全套的外科设备,是为什么呢?” 徐柏樟根本不理,重新包好纱布,拆下手套,“本来就是疤痕体质,我以为你会注意。” 钟严:“怎么了,缝得不好?” 徐柏樟很客观地说:“至少没我好。” “论缝合技术,谁敢和徐主任比。”钟严冷冰冰的,“可有用吗?你这双手现在只会号脉。” 徐柏樟任他说,半句不回。 抱怨无果,钟严放弃,又去欣赏缝合口,“这里,能不能客观点评一下?” “技术有,手法欠缺点。处理得很干净,看出来用心了。”徐柏樟皱眉,“但以你的情况,还是会留疤。” “那就是不错喽? 能让徐柏樟如此评价,已是不易。 徐柏樟有预感,“小时缝的?” “不然呢。” 徐柏樟:“怪不得。” 孔雀屏都开出花了。 “我给你抓点中药敷敷,疤痕多少能消掉。“ “免了,这疤我很喜欢,留着做纪念。”钟严放下衣摆,“你觉得那小子怎么样,让他跟你学两天?” 钟严强调,“当然,是学外科。” 徐柏樟起身,拆下橡胶手套,“你舍得?” 钟严不以为然,“又不是不回来。” “钟主任经验丰富,跟着你就够了。”徐柏樟说:“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吃完饭再走吧。小糊涂蛋手艺不错,一个礼拜就下厨一次,尝尝?” “不了,清溏还在家等我。”徐柏樟说:“我回去给他做饭。” 钟严:“……” 切,显摆什么呢。 “哦对了。”徐柏樟转身,“清溏要过生日,我还不知道准备什么,你有推荐吗?” “已婚妇男真可怕,成天换着法晒幸福,想酸死我们单身人士。” “你现在和已婚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钟严撇嘴,“他洗个澡都不让我看。” “……嗯,你加油。” 徐柏樟言归正传,“生日礼物,有没有推荐?” “当然有,保证你们感情持续升温。” 徐柏樟:“别卖关子了。” “我直接下单,寄到你家……”钟严卡住,“不对,寄你科室吧。” 送走徐柏樟,钟严点开购物软件,搜索关键词,“情侣情趣大礼包”,“成人角色扮演”,“成人玩具”,“大尺度激情”,“成人秘密”,“1.8.禁禁禁”,“私密提升感情”,价格从高到低排序,填写地址,下单下单下单。 * 时桉以为徐柏樟会留下来,特意多炒了两个菜,导致他俩要消耗一大桌,但今天的时桉没心情吃饭。 筷子咬了N次,晚饭即将吃完,时桉终于鼓足勇气,“钟主任,那个……我今天缝合时,看您腰上好像有道旧伤。” 钟严忙着吃饭,随口应了句。 “怎么弄的?”时桉努力装出闲聊的口气,“好像有些年头了,什么时候弄的?” “地震那次。” 在日喀则,钟严提过腰伤的事,那会儿时桉没往这方面想,也不敢这么想。 这个疑问,在时桉心里装了八年,“怎么伤的?” 钟严不想提及往事,便敷衍,“房子倒塌时,被硬物划伤。” 时桉却执著,“能详细讲讲吗?” “没什么好讲的。” 时桉捏紧筷子,“我很想听。” 当年,他和徐柏樟、梁颂晟去支援灾区,所在的镇子突发余震,残破的房子经不起摧残,彻底倒塌。 事发时三人都在房内,钟严最先察觉情况,当即把其余两人推出去,自己却压在了下面。 偶有人问他后悔吗,钟严讨厌回答。人在危急时的反应出于本能,也不会思考太多。 当时,钟严所处的位置靠后,就算不推他俩,逃生的几率也很低。一条救不回的命,何必再搭上两条。 钟严不喜欢提及此事,并非讨厌回忆苦难,而是觉得那两个人是笨蛋。 钟严获救后才知道,他被压了四天,那俩人就挖了四天。 当时该区域仍有余震的可能,情况危急,出于安全考虑,救援队暂缓救援。他们俩自发留在那里,用铁锹挖、棍子铲,四天三夜,眼睛都不敢闭。 等铁锹挖弯,棍子铲断,他们就开始用手。两位未来的外科医生,生生挖破了手指,渗着血、留着汗也片刻不敢停。 每当想起这事,钟严就全身裹火,气头上的时候,一辈子也不想原谅他俩。 可他比谁都清楚,没有豁出性命的四天三夜,十年前已经没了钟严。 即便这么多年,徐柏樟仍为这条疤耿耿于怀,钟严却一直把它当做纪念。 这是徐柏樟用那双挖了四天的手,为他缝合的伤口。老徐明明那么热爱的外科、那么舍不得,钟严才千方百计,不想他留在中医科。 钟严用筷子尾敲时桉脑袋,“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做事切勿冲动,别傻乎乎往前冲。” 时桉的心脏全程如割血,“自己都做不到,有什么权利教育我。” 地震抢在最前面,雪崩抢在最前面,就连这次意外,还是挡在他前面。 钟严才是世界上最笨的笨蛋。 聊天被打断,又有人敲门。 这次是梁颂晟,身后跟着余念。 时桉上次见余念,是在机场。穿卡通外套、裹羊毛围巾的余念可可爱爱,笑得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正太。 这次也是,余念抱着个水果篮,从梁颂晟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对他眨眨眼。 两位主任在书房,时桉留在客厅陪余念。 看他有点拘束,时桉主动找话题,“你叫余念对吗?我叫时桉,在急诊科规培,咱们见过。” 余念弯着眉眼,声音里像含着果汁糖,“小时哥你好,叫我念念就可以的。” 在时桉的思维里,不仅觉得余念可爱,还觉得他有点眼熟,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两个人聊得愉快,并互换了电话。 书房的门打开,中断了聊天。 余念放下杯子,和他告别,跟随梁颂晟离开。 送走客人,时桉不知道去哪,晃晃悠悠蹭到了钟严卧室。 他扒在门口,悠悠叫了声:“钟主任。” 钟严转头,“有事?” 时桉没事,但就想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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