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要求对时桉来说等同于没要求。他拨通网站留的电话,接待他的是房屋中介。 彼此简单了解了情况,中介让他稍等。 没几分钟,那边回电话,“房东说,明天早上八点以后可以看房。” 时桉正好八点下夜班,“可以。” “那边还说,房子押一付三,没问题的话,希望当天就签合同。” “行,正好我也急。” 挂断电话,时桉看着刚收拾好的床铺,再移到牛伯那边。 老爷子掏出根小雪人,“先说明,你贿赂我的这箱可不退。” 时桉笑了,“放心,都是您的。” 陈老师推荐的房子,时桉一万个放心。一千块的价格,有地铁真不算贵,他再多预付几个月房租,没准还能杀杀价。 第二天下班,时桉特意取了现金。 他站在马路对面确认地址,顺便查地铁线路。没两分钟,黄色迈凯伦停在他面前。 时桉:“......” 不会让我回去加班吧。 车窗缓缓下移,钟严鼻梁架着副墨镜,胳膊肘支在车窗框,偏偏头,“上车。” “不用钟老师,我不回家。” “我知道。” “我挺近的,地铁直达。” 钟严慢悠悠转头,云淡风轻开了口,“你的房东,是我。”
第11章 了解 时桉坐在副驾驶,胸前裹着安全带,一整路头脑风暴。 到底怎么婉拒领导,既不让领导尴尬,也不让领导记恨他。 各种方式想出了花,等看到房子的时候,时桉真得咬咬牙,“钟老师,您最近缺钱吗?” 独单元独户的大平层,时桉保守估计,得有三百平。他不懂装修,但就这个精致程度,肯定便宜不了。 他想起陈小曼说的,这是房东的婚房。得娶个啥样的仙女儿,真奢侈啊! 钟严懒得回他的废话,开门见山,“租还是不租?” 房子是好房子,但做人要有底线,打工人也不能日夜当牛马。 时桉战术性咳嗓子,“钟老师,您这房子哪哪都好,但是吧我觉得……” “房租一千,水电暖宽带全免,附近有大型商超和饭店,娱乐项目丰富多彩。”钟严接着说:“当然了,房租包含家政费,如果你能保持卫生,每月再减二百。” 钟严掏出手机,划开长串的未接来电,“想租就租,不租我联系……” “啪!” 小厚一叠钱按上桌,外面裹着省院logo的塑料袋。 “房子我收拾,不需要家政。压一付六,这里有五千六,我先租到明年二月。”时桉笑着伸出手,“房东老师,合作愉快。” 这么好的房子要什么底线。 打工人也可以日夜做牛马。 豪宅不住王八蛋! 钟严收了钱,挑着嘴角,“我带你参观。” 当房子大到一定程度,真是啥都能往里安。 游戏厅,电影院,健身房一应俱全。 钟严把人领到书房,“以上房间你可以随便出入,但要保持整洁,如果弄乱,不仅扣家政费,还会再多收二百。” 时桉美滋滋点头,“您放心,我很讲卫生的,肯定不弄乱。” 钟严从他飘着肥皂味的白T恤划开,将人带回客厅,指着茶几边的地毯,“这块是顶级羊毛,很贵。” 时桉的脑袋继续捣蒜,“好的好的,我绝不坐在上面吃东西。” 钟严:“……” 说得好像没干过似的。 “也不是不能吃,但注意保持。” 时桉乖乖答应,围着客厅扫了一圈,“钟老师,我睡哪?” 钟严加重语气,“你只能睡次卧。” “哦,行。” 见他介绍了半天客厅,时桉还以为得睡沙发。 钟严特别强调,“没有急事,不要半夜敲我的门,更不要强行进我的房间,并用后背挡住门板。” “……”时桉假笑,“您放心,我绝对不会。” 半夜敲领导的门等同于撞鬼,除非他疯了。 “那就好。”钟严递来门禁卡,“等会儿把你指纹录进去。” “好嘞!” 搬去牛伯那的行李,又风风火火转到了钟严这儿。相比十几平米的地下室,这里宛如五星级酒店。 时桉住钟严隔壁,次卧也朝阳,配有独立浴室卫生间,关上门就是自己的世界。 衣柜里摆着两件睡衣,应该是钟严的。时桉没腾出来,只把自己寥寥的几件挂在衣柜另一端。 床单和被罩都是新换的,按照钟严的说法,他没再多此一举,把家里的那些塞进衣柜。 钟严签完合同就走了,一整天没回来,也没联系过他。 时桉收拾完房间,洗了个苹果,靠沙发上哼着歌爽歪歪。 晚饭后,钟严仍未回来。 时桉把除了钟严卧室以外的房间逛了个遍,最后停在书房。 这里有大量医学书籍,涵盖面很广,很多都已绝版。除去临床方面,还有不少中医相关。 时桉想起他犯肠炎那次,钟严帮他按压穴位缓解疼痛,还睡了工作以来最舒服的一觉。这本事,真不像小打小闹。 时桉随手拿起桌上的《急诊科危重疑难病例临床解析》摸到书页的时候,他指尖抖了一下。 因长期翻动,纸页已经发皱变软,内页贴满便签,把书撑成了几倍厚。画线和标注一层接着一层,时桉认得,都是钟严的字迹。 这些便签有对书中案例的解读,也有重新策划的治疗方案。个别较为常见,但大部分,时桉听都没听说过。 从字体和便签的深浅程度能看出,书经常被反复阅读,治疗方案也不断进步。 陈小曼总说钟严是天才,是没有短板的六边形,随便抬手,就能达到普通人踮脚都摸不到的天。每次说完这些,她还总要加一句,“跟你一样,太气人了。” 钟严是不是天才他不清楚,但时桉知道自己不是,他用心过,也努力过。 钟严给人的感觉和传统医生不同,没有劳累过度的蓬头垢面,不论是下班后还是上班前,他都精神利落,带着股特别的酷劲儿。 特别是戴墨镜开跑车时,任谁也猜不到,他是三甲医院的急诊科主任。 时桉放下手里的书,又抽出旁边的几本,无一例外,每一本都翻到变软,写过一层又一层的批注。 可怕的不是天才,是天才比你还努力。 * 钟严回来时,家里有了细微改变。 垃圾桶干干净净,杂物摆放整齐,地板和窗台也有擦拭的痕迹。 钟严蹭过一尘不染的桌台,“你收拾了?” “嗯。”时桉背对着他,坐在地毯上。 这一幕让钟严幻视当年,那时的小黄毛也这么曲着腿压平了地毯,穿白色袜子,露小半截脚踝。 七年间,钟严把房子翻新过,家具装潢全换了,只有这块地毯还留着,定期花大价钱清洗。 钟严拧开矿泉水,“你还挺勤快。” “没人会跟二百块钱过不去。” 钟严侧过身,才发现时桉在看书。 低着头,非常用功。 “刚搬来一天,倒是装得像模像样。” “没装。”时桉继续写,“申请读博得提前准备。” 这是医学生的常态,想进市级以上的医院,博士是敲门砖。 钟严换了鞋,去洗手,“想读哪儿的博?” “本校吧。”时桉知道,钟严也是医大毕业的,“您觉得是跟侯教授好,还是门教……算了,您肯定推荐我门教授。” 钟严擦干手,打开冰箱门,“为什么这么肯定?” “侯教授注重实践,门教授严抓理论。门教授带出来的学生,SCI发表数量和影响因子都尤为突出。” 和逼人抄书、默手术技巧、背医嘱的某人异曲同工。时桉查过,钟严的论文发表量多到不真实,普通人望而不及。 钟严打开微波炉,放碗进去,“你自己怎么想的?” “我更倾向侯教授。” “讨厌写论文?” “也不是讨厌,就是感觉没用。我想当医生,不是讲师。理论再花里胡哨,也没一场手术来得快。” 钟严笑了,声音从厨房传出,“你和我以前的想法一样。” “以前?”时桉好奇,转过头看他。 “我读书的时候最讨厌写论文,比你还烦。” 时桉头一次觉得跟钟严同频了,他更加好奇,“那现在呢?” 钟严没直说,先问他,“人人都知临床经验重要,为什么还在实践之前,学那么多年枯燥的理论?” “怎么也得掌握基础啊,不然怎么实践。” 钟严:“你知道实践代表什么吗?” 时桉等着他说。 “代表一个鲜活的生命,自掏腰包,主动成为你医学路上的垫脚石。” “好夸张的说法。”时桉也不喜欢。 可患者的确花了钱,又无形中帮他们增加了经验。 时桉不服气,“我从没想把患者当垫脚石。” 治病救人和累积经验相辅相成,这算互惠共赢。 “没有哪个医生想把患者当垫脚石。”钟严说:“但你毫无临床经验时,有什么底气、拿什么本事向患者和家属承诺?” 时桉握着笔,看眼下的教科书、专业文献,还有做不完的练习题。 是掌握绝对多的专业知识,进行无数次的理论练习,才能增加临床上的底气。 把理论扎根在心里,成为条件反射,日复一日地练习,哪怕走弯路、无意义,也好过用患者的生命当练习题。 时桉看自己寥寥几字标注的书籍,突然有了羞耻心。 钟严把热好的牛奶推给他,“明天早班,别熬夜。” 时桉嗅嗅热腾腾的巧克力奶,眼皮熏得潮润,“您也喜欢喝这个?” 钟严站在茶几另一端,单手撑着桌面,稍微靠近了些,低头看他的眼。 “你这脑子,怎么考上医大的?”
第12章 急救 “我脑子怎么了?我高考全市第六。”时桉挺直腰板,“凭本事考上的!” “谈恋爱还能考第六?”钟严的脸色像吃了坏掉的食品,“真不容易。” 时桉急了,“谁谈恋爱了!” 钟严记忆里是被认错的那晚,“没谈?” 时桉满脑子塞的是加密相册里的一厢情愿,“关你什么事。” “嗯,不关我的事。”钟严起身,双手都插在口袋里,“以后谈恋爱,记得擦亮双眼。” 时桉抓紧手机,想反驳又不占理,端起奶碗,泄愤似的咕咚咕咚猛灌。 一口气干完,碗底磕在桌面,钟严站在原地,还没回去。 “干嘛?”时桉凶巴巴的。 钟严从他巧克力色的上唇移开,“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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