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嚣几乎是紧跟在身后。 陆遗星打开窗帘。 楼下树上全是繁琐花哨的彩灯和装饰,虽然没亮起来,但颜色热闹,花花绿绿吵眼睛。昨晚只飘了那么几粒雪,看不出痕迹。 贺嚣偷看他反应。 陆遗星弯唇:“喜欢。” 贺嚣嘴角抑制不住:“晚上会更好看,树上都是一闪一闪的。” “嗯。” 贺嚣:“我们到时候坐在院子里吃烤串,还是你想吃火锅?” 陆遗星眼眸轻晃,拽住他衣角:“火锅。” 晚上吃的鸳鸯锅,一半菌汤,一半番茄锅底。贺嚣在室外架了个火锅炉,准备一堆配菜,涮着肉,陆遗星吃得嘴通红。 彩灯亮了,夜里闪烁热闹。 陆遗星很喜欢:“天天都要吃。” “不行。” 贺嚣拒绝,把菌汤煮的豆腐夹到他碗里。 陆遗星:“你也吃。” “好。” 他俩一边看灯,一边热火朝天地吃东西。陆遗星被呛了一下,喝白开水。 他现在不能吃太辣,等宝宝出生要吃辣锅。 脚上踩着棉绒拖鞋,贺嚣专门给他换了圣诞袜,上头镶着亮片,他研究亮片,再抬头看看干净冷清的天空。 贺嚣:“星星真好看。” “可是天上没星星。” 陆遗星眨了眨眼,认真看,怀疑自己这几个月没出去晨跑眼睛近视了。 贺嚣:“过年我们把这些全部换成灯笼。” “嗯。” 贺嚣乐:“还能跟你过一个年。” 陆遗星问:“你不回家?” 贺嚣:“我爸妈应该不会催我,如果催我,我就带你回家,好不好?” 陆遗星拒绝。 他是觉得自己腹部真不明显? 陆遗星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妈以前给我开过家长会。” “嗯,她当时没找到我在哪儿,便宜你了。” 陆遗星吃得肚子撑,在楼下走了两圈,贴着贺嚣,昏昏欲睡。 “还能走得动么?” 陆遗星摇头:“要抱。” 贺嚣耳朵爬上红意:“抱回去?” “嗯。” 他脸闷在贺嚣怀里,不肯走了。 贺嚣把他抱了回去。 那个幼稚的小火车被放在宝宝房间,陆遗星不时替宝宝玩一玩,没几天就没电了,心虚藏好。 贺嚣又换上新电池。 陆遗星现在睡不太好,半夜醒来尽量不吵醒贺嚣,慢慢挪动身体,转过身看他的脸。 贺嚣呼吸很近,胳膊搭在他身上。 陆遗星不受控制地凑近,感受他的呼吸,皱了皱眉,按住心口。 宝宝好像在踹他心脏。 陆遗星问:【怀孕会影响荷尔蒙?】 白城:【会,影响挺大的】 陆遗星:【会被迫喜欢上一个人吗?】 白城:【!!!!!!!】 白城:【你喜欢谁!!!】 没有。 他只是怀疑自己对贺嚣产生了假性喜欢。 事情越来越不妙,生个崽儿,不会把自己也搭进去吧? 更难以启齿的是—— 体内沉睡的.望愈发频繁地苏醒。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贺嚣把他拉到怀里。 陆遗星:“你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我偏要出现。” 还要变着花样出现。 陆遗星做事他总是突然冒出脑袋,非要找存在感。 陆遗星被逗乐,又气又好笑:“走开。” 洗完澡贺嚣就那么钻进他被窝。 陆遗星原本还好,但现在身体反应大,僵着躲了躲。 “这么讨厌我?” 贺嚣捉着他的手,一根根搓手指头。 陆遗星轻微颤抖,可是不肯抽出手,希望他再过分一点,不只是手指头。 “宝宝这几天又闹你了?” 陆遗星不理他。 贺嚣欠得很,越不理越要逗,摸了摸宝宝,揉揉糯米团子:“好可爱。” 他嘴唇蹭了下近处的头发,在耳边说:“陆遗星怎么这么坏,又坏又可爱。” 又咬了下他耳朵,“嗯?还不理人啊。” 陆遗星心脏抖得厉害:“你不要说话。” “你不理我我就一直说。” 陆遗星声音都有些不对:“理……理你。” 贺嚣以为自己过分了,乖乖松手。 不理就不理吧,他开心就行。 但陆遗星这两天一直看他不顺眼。 贺嚣:“我也算个帅哥吧。” 陆遗星:“哪有人自称帅哥的。” 贺嚣一直帅而很自知,帅得张扬高调,猜测:“难道我这段时间疏于打扮,入不了陆总的眼?” “……” 陆遗星心跳很快,不知如何对抗:“贺嚣,贺嚣……” “哎。” 贺嚣笑着看他。 陆遗星说:“贺嚣,我不吃你做的饭了,不需要你照顾我,不要你给我按摩腿,也不想听你讲故事,不要你陪我走路哄我开心……这些通通不要。” “我不喜欢这样。” “你离我远点,明天你就睡隔壁。” 贺嚣以为他在说气话,没想到第二天真赶自己去隔壁。 小没良心的。 他心都快碎了。 陆遗星没办法,控制不了体内的躁动,再跟他待下去人都要爆炸了。 他今晚想书解一点儿。 他把贺嚣赶到隔壁,想到待会儿要做什么就口干,下楼拿了瓶常温水。 房间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关门时,做贼心虚,探头多看了眼外头,贺嚣没在,这才反锁了门。 竟然反锁门。 他这是铁了心不要我。 贺嚣难过极了,躲在床底尽量不发出动静。 陆遗星深呼吸,做好心里建设,去洗澡。 床底的贼很快就调整好心态,听到浴室的水声,探头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又躲回床下。 幸好床底干净。 他想着待会儿等陆遗星睡着,脱了外套,上床抱着宝贝睡觉,反正自己孤零零在隔壁也睡不着。 陆遗星从浴室出来了。 空气突然安静得有些奇怪。 床轻微动了下,又安静下来,他上床休息了。 好安静。 他在睡觉吗? 灯关了,本就黑的床底更透不到光,贺嚣往外有光的地方挪了挪,眼睛逐渐适应黑暗。 陆遗星现在睡眠好了些,虽然半夜有时候会醒来,但入睡快。不出十分钟就能睡着。贺嚣耐心地等。 床轻微晃动了一下。 他在翻身,有时候睡不着就会翻来翻去。但这段时间作息规律,……应该是现在还不到他的睡眠时间。 床又晃了晃。 空气有轻微的气息。 又抽筋了? 贺嚣正想出去帮他按摩腿,上方气息重了些,不是那种抽筋发出的气声,是陆遗星有些时候咬着牙齿不肯屈服的声音。 布料摩擦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那吭声带了分服。 他在—— 贺嚣浑身的血往上涌,黑暗的床底成了火海。 他听到轻微的声。 他这个视角看不到,在想象,想象得浑身发疼。 他是不是脚在抵蹭单,有没有踢东西,他有时候会控制不住乱蹬,他是怎么拿手—— 陆遗星的手。 陆遗星拿着钢笔批文件的手,把每颗扣子严谨系好的手,带着青色血管皮肤很薄的手,握拳揍人的手,正在触碰—— 不行。 怎么都不对,差一点。 都怪贺嚣,都怪他成天抱着自己。 脑里出现贺嚣的脸,他不肯妥协,可怎么都不对,妥协了,想着那张混蛋的脸,低骂:“混蛋。” 如果是贺嚣就好了。 他想象是贺嚣,想着他好看的桃花眼,笑起来又痞又帅的样子,那两颗偶尔会露出来的尖牙。 感觉对了。 都怪那个狗混蛋。 狗贺嚣。 他很难过,忍不住唤了声,“贺嚣。” 声音软软地往上勾。 每叫一声舒几分,想着他的脸,他的体温,自暴自弃地喊他名字,声音甚至有些撒娇了。 “混蛋贺嚣……” 贺嚣听到一声声自己的名字,浑身发疼,往外了些。陆遗星另一个手垂落在床边,他克制不住凑近,想闻一闻,鼻息快靠近时,移开。 他克制不住往床上看去。 窗外月光很亮,透了一些在房间,昏暗中带着幽光。骄傲矜贵的青年躺在床上,腿上凌乱覆盖了毛毯—— 贺嚣意识到这一幕心脏跳动起来,他在看陆遗星自…… 他不愿意将那个词和陆遗星联系在一起。 圣洁的月光充满房间,他还怀了他的孩子。 可是没有比高高在上的陆遗星屈服情更美好的事。 这可是陆遗星。 周一他会穿着校服,规整清冷,眸里无波无情,所有人都看着他,没有人敢臆想他。 周五他坐在主席台上,所有人都觉得陆遗星没有七情六欲,独自处在一尘不染的另一个空间。 他西装革履出席会议,高冷傲慢,所有目光都对着他。 他参加宴会,清疏得体,绅士又迷人。 他在开会,袖扣整齐,额发下是光洁的额头,和薄而清冷的五官。 他讲话很稳,寥寥数语,喉结不会滚动,只是有时候生气了,喉结会沉着滚两下,放下戒备喝水时,喉结一下下动着,有时候水会顺着下巴流到锁骨。 多少人想他,又触碰不到,希望能被施舍一个目光。 就是这么一个陆遗星,现在在做什么。 他怀了孩子,肚皮圆滚滚的。 他主动把密不透风的冰壳打开了,把紧密的蚌壳掰开了,把自己身上别人赋予的面纱扯下来,露出汁水丰盈的样子。 他看到陆遗星的腿露了出来,毯子被蹬开了,在床单上难地,呼吸—— 他真蠢,真的,他怎么能放任陆遗星自己来而旁观。 陆遗星想着那张脸,仿佛是被贺嚣触碰,脚上腿上被打上烙印—— 不是! 他吓得打了个哆嗦,差点直接跳起来,被捂住嘴巴:“唔。” 他惶恐又屈辱,眼眶立刻红了,贺嚣亲他的右手,干燥的唇移过去:“要不要帮你?” “我不要,滚。” 贺嚣亲他手指,他羞耻得发抖,那人却笑,按着发抖的躯体:“好不好。” 陆遗星还是说:“你滚。” “可是你自己可以么?” “陆遗星好迷人。” 他干燥的手捉着沾湿的掌心。 陆遗星还是踢他。 “我在,我一直在。” 贺嚣亲他发间,慢慢往下,“你喊我我就会出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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