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泡香菇,八角桂皮党参桂圆放好,又准备了几颗红枣。 他按住自己的手,住手,我不允许你再继续! 他只是觉得陆遗星太瘦了,看着难受。 这几次看到陆遗星,下巴更尖了,眼底总有很淡的淤青,想起陆遗星吃了三碗米饭,喝着外头勾兑的鸡汤,又想起陆遗星缩在他怀里抽筋,更心疼了。 他找出家里没用过几次的砂锅,将备好的食材放里头,添足纯净水,开火。 凌晨两点,贺嚣盯着蓝色的火苗发呆。 没多久,水沸腾了,转小火。 他也不是关心陆遗星,他就是—— 他在心里为自己开脱。 就是觉得陆遗星……太……瘦…… 任何有良知的人都不能做到视而不见。 他只是怕陆遗星硌到他,说起来他俩很久没打架了。 香味慢慢散出来,贺嚣往里撒了几颗红枣,汤勺搅着汤,陆遗星腿那么长,踹人狠,那晚陆遗星腿在他腰间—— “嘶。” 他满脑子废料,走神的功夫,结结实实被滚烫的砂锅烫了一下。 鸡汤煲了三小时,最后尝咸淡,撒上枸杞,六点出现在陆遗星家门口。 不是我有病吧?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搞什么行为艺术。 他想着要不要回去,可是来都来了,在门口徘徊,终于像下了重要决定一样,硬着头皮往前。 陆遗星正好出来散步,看到门口的人:“?” 陆遗星狐疑地看着他,视线移到端着的砂锅上:“?” 他抬抬下巴:“我现在不想打架。” “给。” 几乎同时,贺嚣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晨光凝滞了几秒。 半晌。 陆遗星:“青蛙?” “?” 贺嚣:“是鸡汤!” “?” 贺嚣直直往他家里走,生气地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好心当成驴肝肺。 没见过陆遗星这么坏的人。 陆遗星平静神色出现一丝裂缝:“你别告诉我是你煲的?” 他看了眼天色,“你大晚上不睡觉给我煲汤???” 难以置信。 还有比这更惊悚的事吗? “没有,”贺嚣自尊心受挫,有点被戳破的窘迫心虚,嘴硬,“我买的。” “那为什么给我送过来?” 他再次确认,“真不是青蛙?” “……” “蚂蚱?蚯蚓?蜘蛛?巫婆汤?魔药?” 贺嚣生气了,打开砂锅盖。 浓郁香气扑鼻而来,吵醒了懒散成团的稀疏晨光。 砂锅里卧了整只老母鸡,已经炖得软烂,汤表面散发金黄的光泽,卖相很好。药材香气中带着一丝甜味,汤表面飘了几粒枸杞。 陆遗星愣了愣。 贺嚣:“吃完饭再去跑步。” “……” 多年的相处经验让他保持谨慎,拿筷子看里面是不是藏有其它东西,是不是恶作剧。 贺嚣在鼻子里出气。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自己大费周章,他还在这里疑神疑鬼。 陆遗星拿了两个碗,和他一起喝汤。汤勺将那浓郁的香气搅开,鸡肉炖得软烂,一戳就散了。 “你煲的?” “买的。” 贺嚣再三坚持。 贺嚣:“我不小心路过鸡汤店,不小心路过你家,不小心遇到你。” 陆遗星表情有些奇怪:“你是说你早上五点不小心路过鸡汤店,在大概率不开门的情况下把老板叫起来给你煲汤,然后不小心路过我家门口,再不小心撞到我,再不小心把东西递给我。” 贺嚣脸不红心不跳:“嗯。” 虽然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卖相太好,他这段时间就喜欢喝这些汤汤水水,喝了一口。 做好了齁咸的准备。 结果意外的好喝。 鲜甜浓郁,比在外头买的不知好喝多少倍。咸淡适口,中药材的味道融入期间,增香又不喧宾夺主。 这么会做饭? 他狐疑地看向贺嚣。 视线在贺嚣身上扫了一圈,移到手指时,顿住。 中指有个青紫的水泡,微鼓起来,因为没及时处理暴露在空气中有些发黑。 陆遗星放下勺子:“手怎么了?” 贺嚣低头,这才发现烫了的地方鼓起来个水泡。 “笨手笨脚。” 陆遗星起身离开。 贺嚣生气了。 本来就因为半夜干蠢事别扭,又因为发疯给人送汤自尊心受挫,如今更没面子了,好像什么见不得人的心事赤裸裸暴露在别人面前。 结果这人还不领情。 没多久,陆遗星返回来。 贺嚣生气极了,多种情绪积压在一起:“陆遗星你知道吗?你对我很不好,从我们认识开始你就对我不好。对别人好歹外冷内热,有时候很细心,对我是表里如一的不好。” 他说了一大堆。 陆遗星:“说完了?” “完了。” 陆遗星拉过他的手,拿出膏药一点点涂到肿了的指头上。 伤口传来轻微刺痛。 陆遗星动作更轻了些,耐心薄涂,透明微黄膏药泛着油光。 他睫毛专注垂着,唇微抿,侧脸仍是看不出表情。 贺嚣僵着,一动不敢动。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这人微翘的鼻尖,弧度精致。清晨太安静了,又是在家里客厅,陆遗星身上的高冷霸道全没了,只有很舒展的烟火气。 他今早穿着家居服,不知为何,是很宽松的款式,不符合他的一惯风格,却让他看着温柔纯稚,硬邦邦的冰块变成夏日柔风。 陆遗星嘴是抿着的,没说话。 微凉指尖贴过去,不怕麻烦地一层层薄涂,涂完又细细检查其它手指头有没有烫伤。 然后拿小号纱布包好。 他塞过烫伤膏药,面无表情:“一天两次,薄涂。” “哦。” 贺嚣半夜开始折腾,心里活动异常丰富,都没怎么出汗,如今被陆遗星这么一碰,受刑般出了汗,抬手去摸。 “不能沾水。” 陆遗星冷声说。 他扯过纸巾,抬手帮人擦去额角的汗。 贺嚣僵在那儿,任由腕间冷香在鼻息游走。 怎么办。 想给陆遗星煲一辈子汤。 陆遗星擦去他额角的细汗,又滑到鼻尖,对上那双墨黑眼睛,怔了下,松手,若无其事地说:“吃饭吧。” 贺嚣翘着烫伤的手指喝汤。 手指被裹着纱布,白白胖胖的。 陆遗星问:“疼吗?” “不疼。” “来,我戳一下。” “……” “有点疼。” “知道疼就注意点,别把自己搞废了。” “哦。” 贺嚣红着耳朵吃东西。 陆遗星想捞个鸡翅,又觉得吃起来麻烦,又想着吃鸡胸肉,可鸡胸肉太柴了。 贺嚣给他夹了个鸡爪。 他便开始啃鸡爪,胶质弹软,拿筷子夹着,费力地一点点吃,没劲儿,直接上手,嘴巴都黏糊糊的,想生气,又面无表情地继续啃。 贺嚣看着他和鸡爪较劲的傻样子笑。 过了会儿,陆遗星放下筷子,开门见山:“你是不是有事求我?说吧。” 贺嚣好笑:“为什么是有事求你。” 陆遗星希望是有事相求。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陆遗星慢慢擦着嘴:“你说,我会酌情考虑答应你。” 贺嚣:“昨晚睡得好么?” “还好。” 昨晚倒是没抽筋,不过五点就醒了,再也睡不着,下楼散会儿步。 贺嚣本来没事,突然想起什么:“还真有件事。” 他太熟悉陆遗星了,陆遗星的一点变化都逃不过他眼睛。 反常。 太反常了。 虽然很喜欢他那种像流浪小猫一样的吃法,真实又放松,但如果以牺牲健康为代价,不愿意见到。 “白家老大说你一直没去取体检报告,改天有空一起过去。” 陆遗星:“……” 陆遗星:“行,没问题。” 贺嚣:“所以哪天?” 他不依不饶,现在就要约好。 陆遗星:“明天下午四点,我下飞机。” 贺嚣好笑:“又去哪儿,大忙人。” “管得宽。” 他又喝了两口汤,随意一问:“贺嚣,你喜欢小孩吗?” 贺嚣毫不犹豫:“不喜欢。” 陆遗星:“慎重回答。” 贺嚣慎重想了想,小心地问:“我喜欢么?” 陆遗星怒道:“喜欢!” 贺嚣低笑:“喜欢,怎么了。” 结果陆遗星哼了一声:“没什么。”
第20章 被发现 第二天准时在医院门口碰面。 陆遗星刚下飞机,衣服还没换,随手解了颗袖扣,想起今天来做什么,表情有些不自然。 ——取体检报告,准确来说是产检报告。 贺嚣早就等候多时。 两人并肩往前走,贺嚣突然说:“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 “或者找信得过的朋友,不要一个人承担,知道吗?” 陆遗星:“我发现你现在特别啰嗦。” “我啰嗦?” 贺嚣气笑,“口袋呢。” 陆遗星看了眼周围,矜持撑开口袋,不知被放了什么,垂眸看了一眼,五颜六色的果冻。 贺嚣按着他肩膀让他看向自己,总是泛着笑意的桃花眼沉了下来,与暗下来的暮色融为一体:“不要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风吹过,陆遗星恍了一下神,面前的人与记忆里打闹作对的少年重合在一起。 仿佛上一秒还滚在草地上有你没我。 下一秒的现在,他们之间多了一个惊天秘密。 ——说出来没人会相信的,只有他知道的惊天秘密。 他声线有些晃,手下意识隔在他俩之间:“知道了,不劳费心。” 白医生看到西装革履的陆遗星,惊为天人。倒不是被帅得惊为天人,而是作为医生对这种不听医嘱人的愤怒:“我以为你修养生息了,怎么还这么忙?” “你怎么可以完全不受影响?” 陆遗星:“还好。” 只有他知道腹部有微小的隆起,胃口时好时坏,半夜有时候会抽筋。 白城:“你以为我是在表扬你吗?” 陆遗星看过去。 但愤怒的医生没有屈服他的淫威。 他只能说:“太忙了,而且有在补充营养和认真胎教。” 白城无奈,取了他的文件袋递过去。 里面是各项指标和彩超单。他们这儿病人隐私保护得很好,文件袋外表和普通棕纸袋无异,封着口,外表不显示任何患者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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