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挣开,却被扣得很紧。这时再看贺嚣,嘴角浅涡都泛着坏意。 陆遗星:“你完了。” 贺嚣的气息挨得很近,攻城略地。陆遗星正要避开,对上他挑衅的眼神,立刻凑近了几分。 …… 直到两具身体紧密贴在一起,气息交缠,睫毛都要碰在一起,近距离互相盯着对方,谁也不肯率先让步。 不得不承认这一幕十分养眼。 贺嚣稍高一些,不加修饰的休闲西装衬出一副好身材。陆遗星更清瘦,冷傲漠然,两人靠在一起有种张扬华艇撞上冰山的视觉冲击感。 音乐急转直下,贺嚣放缓脚步,陆遗星不留神,又是一脚,身体往前,嘴唇贴到贺嚣脸上,愣怔一秒,快速分开距离。 贺嚣嘴角往上:“梅开二度了,陆遗星。” 陆遗星握了握拳。 贺嚣这次却没打算放过他:“原来陆总打的这个主意,难怪靠我这么近。” 陆遗星:“我——” “你这样有损我清誉,”贺嚣摇摇头,“陆遗星,我对你很失望。” 陆遗星深呼吸。 贺嚣:“陆总轻薄了我,还毫无悔过之意。这么多眼睛看着,谁不知道我贺嚣脸皮薄?” 陆遗星咬牙:“不然打一架?” 贺嚣:“我正经人家的小孩,干不出打架这么粗鲁的事。” 陆遗星抬手揍他,被握住手指,十指重新扣在一起。 舞池灯光打得昏暗,场外的宾客自然没看到太多细节,在一起谈笑:“两个年轻人也不知道在谈什么生意上的事。”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俩是有多年交情的故友。” “好像还是同窗?” …… 和贺嚣同窗真是陆遗星遇过最倒霉的事。 A大附中校规甚严,校风庄重严谨,所有人都规整板正,唯有贺嚣。 贺嚣目无法纪,罔顾规则,张扬招摇,无恶不作。 他曾支着头看着他那位高高在上的、面无表情的、品行高雅的、各个方面都可以称得上全校模范的同桌,发表言论:“有趣的事都写在校规禁止事项上。” “人生并非一帆风顺,我愿意牺牲自己成为大家前进道路上的挫折,动容吗?陆遗星。” 在外界看来无所不能的陆遗星也有短板—— 肢体不协调。 中学有门交际舞课,陆遗星生平第一次有挫败感,又好面子,独自找了个安静的废教室记舞步。 躲在桌子下的贺嚣捂着嘴笑得发抖。 后续当然是两人打了一架。 他俩被通报批评,老师说同学之间要友爱,让他俩组成帮扶小组,期末汇报表演一起交结课作业。 那真是一段黑暗的日子,他和贺嚣相看两生厌又不得不低头不见抬头见,一有空就戴着手套练习,不肯跟对方肢体接触。 偶尔还会在空教室扭打在一起,直到结业作业得了A。 “二十一。” 陆遗星回过神,下巴微扬,心里因为没完没了的舞曲有些恼,像只气冲冲拖着羽毛的小孔雀。 偏偏这时候贺嚣来招他,手指轻轻勾了下他指节,只是一瞬,所以在外人看来还是在规规矩矩的跳舞。 陆遗星冷冰冰:“找死。” 贺嚣:“一直朝这边看的是不是你们公司的艺人?” 陆遗星看过去。 不远处有个高挑帅哥,眉眼青涩,看着年纪不大,看到陆遗星看过来,慌乱垂下眼睛,又偷偷抬起头,腼腆地笑了笑。 “怎么了?” 陆遗星懒散道。 “你好像很捧他。” 陆遗星抬眸:“我捧谁需要跟你解释?” 贺嚣:“你喜欢他。” “……” 陆遗星声线冷淡,“因为他有商业价值。” “贺先生,我是商人,商人利益至上——不是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这个?” 贺嚣嘴角勾了勾,整个人如沐春风,脾气特别好地继续拉着他跳舞,还专门往舞池中央最显眼的地方走。 陆遗星觉得丢脸:“贺嚣你在发什么神经。” 贺嚣:“我很不喜欢他。” “为什么?”陆遗星踩着乐曲尾声明显舒缓下来的舞点,“梁宿外形条件好,人也努力,不恋爱脑,不会给我搞出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 说起绯闻,他又想起他家那群热搜常客,一群感情史惊天动地的祖宗们,头轻微发疼。 “你确定?” 贺嚣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陆遗星掀起眼皮:“查到了什么?” “没有,”贺嚣毫不讲理,“就是单纯不喜欢他,凭直觉。” “……” 以前也没有发现舞曲这么漫长,漫长得没有尽头。陆遗星微微走神,手指隔着袖口虚捏贺嚣手腕。 半晌,贺嚣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意犹未尽?” 陆遗星回神,这才发现音乐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周围的舞客都在礼貌地和舞伴握手拥抱。 他立刻毫不眷恋地松手,看都没看贺嚣一眼,甚至还想给手消个毒。 陆遗星应酬颇多,空了看到他家那个小艺人在角落局促地坐着,走过去。 梁宿像是在心里排练了无数遍,腾地站起来:“陆总!” 陆遗星:“不要这么一惊一乍。” “好。”梁宿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又搓了搓手,耳根泛着红,半天后才说,“谢谢陆总的伞。” 陆遗星:“什么。” 梁宿小声说:“上次下雨——” 陆遗星稍微有了点印象,之前雨下得大,他在颁奖典礼后台看到这人,让助理送了把伞:“不客气。” “我敬您一杯。” ……陆遗星躲酒躲到这边,没想到还是避免不了喝酒。 今晚喝得太多,这杯下去没多久,便有些犯晕,眼神却是清明的,一如既往地冷淡从容。 这是他面对外界最熟练常见的样子,仿佛初始程序一样刻在基因里。 小艺人还在那边絮絮叨叨说些什么,他一句都没听清,借口去洗手间,拿冷水冲了把脸。 他酒量尚可,这几杯酒不至于让他不清醒。陆遗星看着镜中的自己,面容有些模糊,晃了一下,重新聚焦。 宴会厅三楼有专门的休息室—— “陆总。” 镜中出现另一个人的脸。 “陆总身体不舒服吗?” 梁宿担忧地问。 陆遗星抬眼:“你怎么过来了?” “我……我看到陆总身体好像不太舒服,担心……陆总需要帮忙吗?” 陆遗星嗤笑一声:“胆子真大。” 梁宿微微愣神,瞪大眼睛:“我不懂您的意思。” 这拙劣又做作的演技…… 陆遗忍不住怀疑他经纪人是不是没带他上培训班? “您状态不好,我送您回房。” 说着就伸手扶他。 陆遗星:“什么时候下的药。” 梁宿忙说:“没有。” 陆遗星看着他。 空气凝滞了半秒,梁宿低下头:“我爱慕您。” 陆遗星麻了。 这破公司是被诅咒过吗? 怎么这么多拎不清的恋爱脑。 梁宿还在那里剖明心迹:“我看到您的第一眼,就很喜欢,努力站这么高,就是为了让您看到我。” 陆遗星:“…………” 他抬头,痴痴望着高高在上的人,语气恳切:“您也是喜欢我的吧,不然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为什么给我送伞——” 陆遗星:“你只是员工。” “可是您对我不一样。” 陆遗星毫不留情打断他的幻想:“因为看中了你的商业价值,换而言之,如果出现另一个商业价值更高的,关注点就会放在他身上。” 梁宿:“可是我好爱您,好感激您,您可以试着接受我……” 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了,面前的人还在这里不知所云,陆遗星有些烦躁。 感激我不应该提高实力创造业绩?怎么光想着爬床。 小艺人有些着急地上前,“陆总,我很干净,我想您喜欢这样的。” 陆遗星抬眼:“你敢。” 只是很轻的两个字,甚至没带情绪和温度。 梁宿的手停留在空气中。 久居高位的人身上的气场可怕又瘆人,即使被下了药,还是冷淡自持,高高在上,像是永远不会被世间的污垢欲望把持。 陆遗星:“滚出去。” 梁宿红着眼眶:“陆总……” 陆遗星往外走。 到了没人的地方,眸色微动,指甲嵌到肉里。他按了楼层,等电梯,半天没动静,不得已走楼梯。 所幸楼层不高,走到三楼,前面有人挡住他的去路。 他移到左边 那个人也往左。 他往右。 那人又挡在右边,存心跟他作对一样。 他无暇顾及,换了个方向,又被堵住,抬头—— 在峰峦叠嶂的灯光看到张英挺张扬的脸。 那人勾唇,恶劣地挡着他。 陆遗星:“让开!” 挡路者环着胳膊,像没听到一样。 陆遗星上前拽着衣领:“贺嚣我警告你——” “生病了?” 贺嚣手贴在他额头上。 冰凉的触感瞬间缓解了烦躁,贺嚣手腕抚过鼻息的那一秒,陆遗星止住了呼吸。
第03章 一夜 陆遗星:“快滚——” 话音未落便往下倒。 贺嚣忙把人捞到怀里:“好好,我让开就是,不至于被气晕。” 他脑袋埋到贺嚣怀里,这人身上的气息像是催化剂,本就刻意压制的东西冲破禁锢,来势汹汹地反扑,蚕食着陆遗星所有意志。 他手指抓着贺嚣衣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仰头去嗅贺嚣的味道,很热…… 贺嚣顿了顿:“喝酒了?” 陆遗星发烫的脸贴在他脖颈处,给自己降温,可是怎么都不够。 有件事他十分确定,他现在、此刻、非常想跟贺嚣打一架。 贺嚣皱眉,抚上他红得不正常的脸颊:“喝了多少——” 下一秒被人按到墙上。 陆遗星:“打一架?” 贺嚣笑:“就你现在这样?” 陆遗星已经扯住他领带,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手指扯着那条暗红纹络的领带缠了两圈,拽紧,终于说出今晚一直想说的话:“穿的是什么,不伦不类。” 被扯住领带的人只是动了动喉结:“陆遗星,你喝多了。” 陆遗星拽紧。 贺嚣:“我不和醉鬼打架。” 他卸下领间的力道,转而将陆遗星半环在怀里,“你房间在哪儿?” 他半强制带人从楼梯间到微黑的走廊。 走廊很安静,静到能听到火苗在空气中撩起的声音。
85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