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晓宇还是温和的模样,说:“我第一次来东北,看哪儿都新奇,就转了转。” 码头也不是什么机密重地,裴晓宇有问必答说的也没什么问题,嘱咐了两句码头危险别乱走就放他走了。 裴晓宇往码头外面走。 冰天雪地的没有车子,靠步行实在是浪费时间,裴晓宇想着不知道有没有地方可以租个车子。 正这么想的时候,一辆车停在身边。 车窗降下,是楚鸿哲。 他上下打量裴晓宇,忍不住闭了下眼睛调整笑容。 “裴晓宇,又见面了。”楚鸿哲坐在后座,他的笑容总是很明媚,像从没有受过苦的小太阳。 裴晓宇见着个“熟人”也高兴,笑着走上前去:“你怎么在这里啊?” 说完看到车里有个“冀星”字样的牌子。 “你给冀星干活?”裴晓宇问。 楚鸿哲笑着,抬手看了下手表之后抬头说:“请我吃饭我就告诉你。” 吃饭吃饭吃饭,你怎么那么饿啊? 裴晓宇暗自吐槽。 昨天王吉说了,中午在永新船运办公室见面,然后一起吃午饭。 裴晓宇:“中午有约了。” 楚鸿哲:“晚上我也有空。” “那行。”裴晓宇答应了。 正好晚上把围巾还给他。 楚鸿哲把裴晓宇载到永新船运办公室所在的那条街,汽车一走就看到王吉从二楼探出头来。 “裴哥!”王吉喊他。 裴晓宇从楼道上去,王吉和王文军已经在走廊上等着了。 想象中的王文军是个精明的老头,没想到是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男人,见到裴晓宇嫩生生的一张脸埋在貂皮大衣里,也没看轻裴晓宇,笑着说:“裴先生来了,昨天有推不开的事没能去接你,实在抱歉。” 对方和气裴晓宇也和气,他和王文军握手:“理解。” 王文军带着裴晓宇去参观办公室,这是个六十平左右单间,里面堆满了货物,用帘子隔了一块地方出来放两张书桌,上面放着很多文件。 “散货下船偶尔会有没人认领货物的情况,码头仓库放大件,有些小件就堆在这里。” 王文军跟裴晓宇解释着,走到文件柜面前,王文军说:“这些年咱们的航线被一再压缩,今年码头乱,生意更难做,我都怕南浦那边要把浍河这边砍了。所有的账目和文件都在这边了,等着您过目。” 裴晓宇:“嗯,潘哥跟我说过了。” 王文军以为裴晓宇是潘哥的人,点了应着,说:“咱们先去吃饭吧,尝尝正宗的东北菜。” “好。” 裴晓宇看王吉给王文军拿衣服拿帽子,又帮他拎着包,鞍前马后的忙碌样子很像以前的自己。 裴晓宇忽然有点想宋彦明,直到吃上了铁锅炖大鹅。 “太香了!”裴晓宇真没忍住。 外面冰天雪地,能在暖和的饭馆里吃上一锅正宗的炖大鹅对早上只吃了三个包子的裴晓宇来说实在是太幸福了。 裴晓宇先认真填了肚子,才开始跟王文军聊码头的事。 原来王文军已经跟冀星的当家于珍谈过了,于珍认为永新的货量太少想要直接吞并,态度强硬没得商量,老港口公司给的条件宽松,和以前一样慢慢做着。 “可是明眼人都知道,现在是于珍势大。”王文军说。 裴晓宇大概摸清了情况,准备晚上给宋彦明打电话商量。 吃完饭,三人起身要往回走,裴晓宇想起晚上答应了楚鸿哲一起吃饭,他说自己是给冀星办事的。 裴晓宇问:“王哥,你知道楚鸿哲这个人吗?” “知道啊。”王文军当做平常,答:“冀星二当家,于珍的弟弟。”
第10章 裴晓宇有些震惊,但想想也不算太意外,他的穿着谈吐都不俗,坐船是最贵的船舱,在浍河也有司机接送。 “那他怎么不姓于?”裴晓宇问。 王文军:“楚鸿哲的老妈是尹老当家去俄罗斯做生意,和一个俄罗斯女人生的,这事儿尹老当家不知道,这个女的生下来了又不管,辗转被一个姓尹的婆婆养到十三四岁才被找回来,但那会儿老爷子身体已经不行了是于珍在当家,别人都想吞了楚鸿哲那份家产,只有于珍保他,后来于珍清理门户越做越好,楚鸿哲就成了二当家。” 怪不得楚鸿哲的五官看起来不太像中国人,原来是混血。 豪门恩怨果然都很复杂。 裴晓宇点点头。 “二当家常年在外地办事,你怎么知道他的?”王文军问。 裴晓宇总不能说他总想跟我吃饭,就说:“我下船的那天在码头看见他坐冀星的车走了。” 楚鸿哲回浍河这件事王文军也听说了,确实是同一艘船。 王文军想了想,说:“于珍对这个同父异母弟弟好像很喜爱也很信任,南浦那边的新生意都交给他了,楚鸿哲也有本事,才二十一二岁就管着那么大的生意。” 二十岁整的裴晓宇忽然有种被拐着弯的夸奖的感觉,不自觉挺直腰板。 “有些事情是不看年纪的,尤其是南浦这样日新月异的地方,年轻人脑子活泛胆量大,年轻人反而更合适。” “这倒是。”王文军笑着,顺着话夸裴晓宇:“看裴先生就知道了。” 三人一前一后走回办公室,一路上都是融化的积雪,脚底踩了烂泥,进门走了两步裴晓宇才发现。 “没事,我会打扫的。”王吉说。 裴晓宇脱了貂皮大衣坐到书桌前,和王文军一起盘看这两年的各种单子文件。 永新船运的业务都是很多年积攒下来的,出货量都很小,大都是日用品、食品。 航运的知识裴晓宇懂一些,他跟着宋彦明,常常能听到他和李相如讲航运生意上的事情。 看资料不是裴晓宇的强项,有些复杂的字他认得也有点艰难,看到天色暗了下来才算是囫囵看了一遍。 像冀星那样的大公司是不屑接小贸易公司的货的,赚不到什么钱还麻烦,永新这样的小公司接散货就刚好。 “年初冀星成立自己的港口公司之后,有两家代理公司觉得做不下去就没做了,我们就把这部分货拢了过来。”王文军解释为什么今年的账务变化有些大。 裴晓宇转头看了看王文军。 来浍河之前,裴晓宇以为王文军是个混日子的,毕竟这个业务一直没人管,没有资金和人脉的支持很难在航运这一行里生存。 没想到王文军是个老实人,还认真的在工作。 王文军好像看出了裴晓宇的意思,便笑着说一句:“这年头赚钱难,有个工作挺不容易的。” “是,做什么都难。”裴晓宇说完,看了眼在一旁填写报单的王吉,说:“怎么没给王吉安排个工,也能发一份工资。” 王文军:“提过,那边没同意。” 之前确实是对这边不管不顾,还想过卖出去,魏哥肯定不愿意为这边花心思。 时间差不多了,裴晓宇和楚鸿哲还约了一起吃晚饭。 原本没有这么重视的,但现在知道了楚鸿哲是冀星的二当家,裴晓宇给宋彦明打电话。 先给家里打了,但宋彦明不在家,裴晓宇打永新的办公室的电话,办公室秘书把宋彦明叫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宋彦明问。 之前明明说好每天晚上才打电话的。 裴晓宇先解释没出什么事。 “先生,我晚上要去跟楚鸿哲吃饭。” “谁是楚鸿哲?” “于珍的弟弟,我打算跟他……” “你跟这个男的吃饭干嘛?”宋彦明打断裴晓宇的话,追着问:“于珍又是谁?” 合着浍河码头的事,宋彦明是一点都没了解过。 裴晓宇无奈,心想王文军对失业的担心确实很有必要。 裴晓宇解释:“先生,于珍是冀星的老板,她就是那个要吞并港口公司的人,楚鸿哲是她弟弟,也是冀星的二当家。” 宋彦明这才有了印象,“哦,是,我这两天才知道,冀星的生意都做到南浦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咔哒一声,是宋彦明在点烟,他接着说:“李相如说……不对,你怎么认识楚鸿哲的?” 裴晓宇如实回答:“在船上认识的,一起吃过饭。” “不是跟你说在外面要警惕一点。”宋彦明一张嘴不饶人,说完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问:“送你围巾的是不是也是他?” “先生……”裴晓宇叹气。 又不是八岁小孩,怎么管这么多啊。 宋彦明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办事的时候,这件事回来再找他算账,便说:“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裴晓宇:“冀星想吞并永新的航线,而且于珍应该很快就能把整个浍河码头都吞了。” “浍河李相如啊。”宋彦明笑。 裴晓宇觉得宋彦明的比喻特别贴切,脑中幻想于珍是个像李相如一样痞气的江湖女人,也跟着笑。 “还笑呢。”宋彦明吐了口烟,“他为什么找你吃饭?” 裴晓宇:“……” 因为他好像对我有意思。 宋彦明:“想想。” 裴晓宇琢磨了下,楚鸿哲既然在南浦做生意,那肯定知道李相如和宋彦明,稍微一查就知道自己是谁了。 “他应该早就知道我是谁的人了,可能是看在永新的面子上?” 宋彦明:“但两边生意各不相干,这样,你跟他说,浍河码头的位置我们是一定要的,愿意的话南浦这边算我欠他们一个人情,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在南浦到处吞并。” 宋彦明做事总是这样,先礼后兵,吃软不吃硬。 “好的先生。” “嗯。” 电话没挂,宋彦明又问:“还有事儿?” 裴晓宇:“没,先生晚上吃什么?” 电话信号不是很好,呲呲拉拉的,宋彦明说:“没想好,李相如倒是说了晚点去喝酒。” “哦……”裴晓宇嘴角上扬。 没有跟Luna小姐出去约会。 宋彦明问:“你呢,你和那个楚鸿河要吃什么?” 裴晓宇:“先生,人家叫楚鸿哲。” 宋彦明语气开始烦躁:“我管他叫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只给了饭店的名字和地址,应该是东北菜吧。”裴晓宇说。 宋彦明紧接着说:“安全吗?” 裴晓宇:“嗯,我随身带着枪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宋彦明才说:“既然后面要跟冀星谈,你明天就打我给你的那个电话,请他给你派两个人用用,不然你这么软一个人怎么办事。” “我的枪子儿可不软。”裴晓宇嘟囔。 宋彦明笑:“你开过几枪啊就在这儿横,我还不知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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