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念威胁道:“你刚才冤枉我,我要生气了。怎么就说我有爆珠啊?” “去了趟便利店。”陆岁京道,“收银员把话说到一半,还没把事情讲清楚,就忍不住开始夸你,漂亮得像明星。” 容念:“喔,那你觉得呢?” “明星没有你好看。”陆岁京道。 容念没少被赞扬长相,但话从陆岁京这里说出来,总感觉有些腼腆。 他握着笔看向卷子,假装自己要做题,继而支支吾吾了一会,还是决定开口。 “其实我是想去买烟的。”他道,“但是吧,上面印了行吸烟有害健康,以前不太注意,现在一看就抽不进去了。” 陆岁京道:“胆子变小了么?” “好像这么说不太准确,我是变得心软了。”容念道,“想到你要为我担心,我就觉得很难受,再想到我万一生了病,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多,那……” 陆岁京打断:“容念,不要做这种假设。” “随便想想而已,那我自己好可怜。”容念道,“不可以,我也要陪你很久,也和呼吸一样。” 圣诞节本该能一起开开心心地度过,然而阴差阳错,闹成了这副情形。 不过他们肩并着肩坐在这里,容念依旧感到满足。 他往外望了眼,见夜幕上有亮色点缀,道:“今天好像有星星。” 陆岁京道:“你再等等,今晚可以有银河。” “什么?”容念没反应过来。 陆岁京带容念去了与病房相连的露台,这里视线开阔,当“群星”缓缓亮起,一切映入眼帘。 不计其数的白色光点逐渐地汇聚在一起,再如瀑布般流下,好似人世间的银河。 “……无人机?你联系了游乐园吗?”容念猜测。 本来游乐园安排了五百架无人机做演出,不过他碍于意外,没能看到那一幕。 而当下种种,看样子好像不止五百架。 陆岁京摇头,解释:“他们只能调到几百台,但这里有一千多台。” 容念笑道:“干嘛这么浮夸?和他们比?” “不是,没和别人比。”陆岁京道,“我只是想对你拿出全部。” 这样补过圣诞节未免太铺张了些,容念心里有些诧异。 不过他被远处的璀璨似星河的场面吸引,眼睛亮亮的,几乎移不开视线。 过了一小会,他又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见旁边燃起了白色焰火。 见到陆岁京拆开盒子的时候,容念便一下子知道,自己在陆岁京口袋里摸到的是什么东西了。 ——那是盒烟花棒。 “容念,许愿吧。”陆岁京道,“虽然现在没有圣诞老人,不过在实现愿望方面,我应该比他更靠谱一点。” 容念道:“你和不存在的童话人物较什么劲?” 陆岁京似是在这场对比中很自信,朝容念笑道:“就算存在也没关系。他要照顾所有幸运儿,可我永远只偏爱你一个。” · 今天不是逢年过节,就在这么一个平庸无奇的日子,行色匆匆的路人们在夜色中不禁驻足。 隔着很远的距离抬头望去,夜幕里仿佛有银色的纱幔温柔铺下。 寂静的医院顶楼,容念和陆岁京一起倚靠在栏杆前,看烟花棒在璀璨中逐渐走向燃尽。 容念怔愣着,道:“没有别的愿望,只是希望你能原谅我的动摇……” 陆岁京侧过脸望向他,而容念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在做一个对自己来说很困难、却又不愿意退让半分的决定。 被命运的浪潮推着,他尝试过咬牙抵抗,但淋了雨、吃了疼,结局里失败的还是自己。 忘了如此经历多少次,他早已经学乖,成了趋利避害、悉心布局的行家。 他抵触情绪被别人掌控的感觉,排斥未来不可预估的风险。 可是…… 可是。 是陆岁京的话,他的本能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喜欢的,是逆着潮汐的涨落也要拥有的。 未来确实模糊没有形状,不过设想那时的自己拥有陆岁京,他心里萌生的不是恐惧,而是奔赴的勇气。 那犹豫什么呢?他自己迫不及待。 “明明还没准备好,却非常想和你谈恋爱。”容念缓缓道。 他好像对这份无法遮掩的心情很无奈,低头腼腆地笑了下,继而再看着对方。 少年的眼底映着烟花的漂亮光芒,其中盛满了陆岁京的影子。 “可能有些地方暂时拿不了满分,做得很糟糕也说不定,不过我会努力的,去做一个称职的男朋友,这样的话……” 容念说到这里不由地顿了顿,好像在难为情。 他没害羞太久,在烟花熄灭前,认真地问:“可以从现在开始当你的初恋吗?”
第62章 天气晴朗无风, 容念看着纸上一长串的体验项目,想要和陆岁京暂时分手半天。 陆岁京此刻正在学校上课,不知道自己的恋情岌岌可危, 课间还询问容念完成了多少。 “拍了CT,做了心电图和血常规,还有内科外科一些乱七八糟的。”容念发语音,“现在准确去检查眼睛。” 眼科检查在门诊大厅的三楼,他为了验血和胃镜,没有吃早饭, 这时候有点饿。 他看了眼时间快要十点, 打算先回病房吃自己的病号餐。 容念晃悠到走廊, 本该清净的顶楼却有些热闹。 走近了他便见到祁封在和护士们说说笑笑, 这群姑娘人手一杯奶茶, 桌上摆了几笼精致可口的港式早点。 她们围着祁封讲述容念的恢复情况,时不时打岔几句, 似是有许多话题想说。 “小容同学来啦。”护士道, “祁先生你们俩慢聊,谢谢你带的早茶。” 祁封转身打量容念,评价:“比昨天有点血色了。” “你昨天来的时候我正晕着, 浪费你多跑一趟。”容念道。 祁封没有在意这事, 淡淡地说:“难得见你虚弱,总算意识到你还没长大,可以把你当小孩。” 往常的容念总是完美无瑕,机灵得恨不能长满心眼, 教人挑不出任何松懈之处、可乘之机。 昏迷不醒时, 容念就细微地蹙着眉头, 安安静静地躺着, 甚至显得有些脆弱,好像在梦里都是孤零零的。 没有以前那样生动,反而更加真实。 此刻已见不着那个毫无防备的容念,少年虽然还有些病弱气,但能摆出八面玲珑的姿态。 容念道:“这话听着有点怪,以前你把我当什么?” 他们并肩往病房里走,祁封带了饭,没给容念买奶茶,保温壶里的应该是一碗营养汤。 进门后他将饭盒一一打开,摆在桌上,旋开壶的盖子,排骨汤浓郁的香味迎面而来。 祁封道:“你说的是多久以前?” “唔?看来小叔叔的心路历程还挺曲折,能分几个部分。”容念道。 祁封道:“最开始以为你是金丝雀,后来你被我大嫂收养,就当你可怜虫,窦家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也敢随随便便进来。” 容念盛了一碗汤,浅浅喝一小口,暖意直达胃底。 他道:“然后呢?” “然后,我一度以为我们很像。”祁封道。 不止是祁封,容念也同样如此认为。 他和祁封算得上是同类,在某些方面格外凉薄,精于算计又乐于试探边界。 彼此行事默契,话语投机,虽然在外人眼里祁封很危险,但容念挺愿意与之打交道。 “但应该不是这样的,我有时候看不懂你。”祁封摇头,“现在感觉你比我可怕多了。” 容念吃着菠萝包:“所以你是来投喂凶兽的呀,下次再喂麻烦多加点培根,我这个种类爱吃肉。” 祁封道:“怎么这么形容自己?救完一个人,应该称为天使。” 容念有些惊讶,自己在祁封面前居然身背翅膀、头顶小光圈? 病房里暖气开得很足,他穿了件纯白的针织毛衣,尺码有点大,松松垮垮披在身上。 面包屑有些掉在衣服上,被他大大咧咧地拂开。 他垂下眼睛,一边收拾衣服一边道:“喔,这样啊。你在怕小天使什么?” “在培养恶魔的环境里长大,还能跟善良沾边,我觉得是一种很离奇的事情。” 祁封认为自己绝无可能和容念一样,说离奇其实不太恰当,放在一些美好的叙事当中,应该要叫做暖心。 正常来讲,这大概是受人崇拜的吧? 但祁封感觉到了惊恐,似是本以为容念被世事打磨成了一柄刀,实际上依旧是一块玉,还能替人除一除灾事。 好归好,但能这般坚定地保留住心性,意志力未免太强悍了点。 “首先,我要纠正你一点。”容念懒洋洋道,“福利院不是地狱,坏事确实一箩筐,但无论你信不信,那里真的存在些东西,让自己觉得世界也不差。” 祁封道:“比如?” 若要整理那段遥远的记忆,容念能举例出好多遇到过好事的证明。 老院长爱他,启蒙他念书学算数,给他买糖买水果。 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弟弟妹妹们爱他,依赖地喊他小容哥哥,把他写进亲情作文里。 曾经他被方悦秋误导,以为那些是萍水相逢中的迁就。 实际上不是的,容念现在想想,都是无可辩驳的真心。 他稍挑眉梢,道:“小叔叔,你就是其中之一啊。” 祁封闻言一愣,不解地沉默着。 “这也是我要说的其次,你别把自己想得太冷血,这不失为一种自残。”容念道。 祁封道:“我貌似就是那种人,没什么好否认的。” 容念吃完了菠萝包,用纸巾擦干净嘴角,说得慢条斯理。 “可能你当时只是一时兴起,但无论怎么讲,至少在一个被骗去酒店的高中生眼里,你是他能出逃的救命稻草。” 他弯起眼睫,故作意外道:“哎呀,你也不小心和善良沾边了。” 被容念这么讲完,祁封有点理解,但看着对方,还是有种心有余悸的滋味。 为什么? 自己好像不应该对一个孩子犯怵。 那是因为担心?或许吧,是一种对自己而言很陌生、于对方而言很多余的担心。 祁封抬腕看了眼昂贵的手表,抽空过来看容念,已经让自己今天的行程很赶,不宜待得太久。 “感觉你不喜欢做体检,所以没有安排,但护士说陆岁京给你搞了一堆。”他道。 容念道:“我怀疑他把能报的项目全给我填上了。” 祁封说得有些阴阳怪气:“他可真在乎你。” “我也重视他呀,都放弃两枚比特币啦。”容念轻轻道。 祁封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比特币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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