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瑞感觉瘆得慌,道:“看在我爸的份上,我爸好歹把你拉扯到大,要不是生了急病,他是想看你考进大学的啊……” 他一味想把老院长拉出来做挡箭牌,尽管自己是和容念结过梁子,可他爸确实对容念掏心掏肺。 容念对他爸也孝顺,他爸被宣告病逝后,这孩子在抢救室外一度晕了过去,被陆岁京眼疾手快地扶住才不至于摔倒。 曹文瑞以为容念吃这套感情牌,可惜适得其反。 容念表情冰冷道:“你还有脸提,他明明是可以看我考进大学的……” “唉,小祖宗,都和你们解释过多少次!他那病就算继续砸钱也好不了,再治下去纯粹白搭,他还要在医院里多受苦!” “所以你放弃他了。” “有没有搞错啊,你们是被他收养的,我是他亲儿子!我有权利说停,有权利签字!” 听到曹文瑞如此狡辩,容念深吸了一口气,堪堪忍住失控的冲动。 他的过往并非全是悲惨基调,回想起来却令人无力。 老院长待他好,见他咬不动苹果,会用小勺子把果肉刮下来一点点喂他。 他年纪小小尚不懂圆滑,嘀咕了声酸,不小心换来老院长自责的叹气,从此自己学会了撒谎。 得到了温暖,容念想给出报答,在老院长为了福利院奔走时,尾随在后试图找机会帮忙。 可他看到老院长佝偻着腰,面对诸多白眼和冷落,极力地拉拢着商人们捐款,之后回到福利院,却又强自摆出笑脸。 容念假装没见过对方的狼狈,回以了灿烂的微笑,从此自己学会了装傻。 在跌跌撞撞中,在不少教训里,他以为懂得了如何保护自己和他人。 然而这种自以为是被一场车祸撞得粉碎,院里的小妹妹被货车撞得失去双腿,司机给不出赔偿,耍赖般嚷嚷着要坐牢。 他面对女孩的绝望、律师的敷衍、院长的伤心,什么也做不到。 院长为了讨个公道四处求助,上了年纪被累出了陈年旧疾,在路边不省人事,整个事态雪上加霜。 治病和吃药已是一笔庞大的开销,抢救室的一天需要多少钱,这对初中刚毕业的容念而言,是个天文数字。 他麻痹了自尊去借钱,挨家挨户地道谢和解释,每天都说到口干舌燥,最后还是差一大截。 那时候是陆岁京带回来了一笔钱,没有解释来历,拉上他就去医院,然后碰上了混不吝的曹文瑞。 他们拼尽一切想拯救的院长,被曹文瑞不假思索地签了放弃治疗承诺书。 当时容念整个人和疯了没什么差别,哭着晕过去,再浑浑噩噩地醒来。 一摸面颊全是眼泪,朦胧间,感觉到泪痕被陆岁京用纸巾轻轻地擦拭。 容念恍惚地躺在床上,捂住眼睛作势撇开头。 陆岁京伸过来的手落了空,继而天旋地转,整个人被用力抱住。 具体怎样容念已经记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一定抱了陆岁京很久,也埋在陆岁京肩头哭了很久。 陆岁京肯定非常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拍着他的后背,喊他“阿念”,跟他说“别怕了,我永远和阿念在一起”。 待到容念的状态恢复了些,老院长的葬礼上,他和曹文瑞打了一架。 说是撕咬也不为过,他遍体鳞伤,曹文瑞也没好到哪里去,从此两人针锋相对。 再之后,容念不再打架。 他发现暴力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要收拾曹文瑞,还是举报那人混迹的不良场所更管用。 可是两人的争端很快便戛然而止,曹文瑞吞了福利院的钱逃之夭夭。 很长一段时间里,容念做梦都想把对方千刀万剐。 如今曹文瑞就毫无反抗之力地倒在自己面前,露出的脖颈是那么脆弱。 但容念只是活动了下手指,骨节有意发出响声,动静并不夸张,已经把曹文瑞搞得瑟瑟发抖。 他没有动手,道:“陆岁京什么时候找到你的?” 曹文瑞道:“那小子居然是富豪的亲儿子,他那发疯的娘看来挺有姿色……” 话说到一半,被容念狠狠揍了拳肚子,后半句话直接咽了回去。 “我说,他什么时候找到你的。”容念道。 曹文瑞有气无力道:“前不久,我帮人管赌场,偶尔做点跨境直播生意……有天刚喝完酒要回家,他就在我房间里坐着,吓得我把枪都上膛了。” “栽你手上我认了,被他找上门,老子真的搞不懂。”他道。 容念刚才那一记用了些力道,曹文瑞痛得不住哀嚎,说话断断续续,片刻间感觉药瘾又要发作。 他语无伦次道:“我现在知道了哈哈哈哈,他同性恋是不是?他想用我的命来讨好你!你们这群白眼狼、小畜生……” 容念没有在意他的辱骂,直起身离开了病房。 屋子的隔音效果很好,即便里面骂得再怎么激烈,到了走廊上始终悄无声息。 祁封倚靠在走廊尽头的窗边,一支烟烧到了末尾。 “你也要一支吗?”祁封问。 容念是想抽烟冷静下,刚打算点头,又记起自己先前被陆岁京没收了香烟。 他道:“算了,我戒烟。” 祁封瞧他脸色疲惫,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征询意见:“还要去看下卧室么?” 容念敏感道:“你是准备了什么惊喜吗?” 卧室确实有所用心布置,倒不是祁封亲力亲为。 而是他的助理着实能力出众,处处安排妥当,大概还特意调查过容念的生活轨迹。 半小时过后,当容念走进房间的时候,甚至屏住了呼吸。 除了有独立的卫生间和衣帽间外,这里有个连同的小房间,面积不大,放了张不算舒适的床。 相比于卧室的奢华,眼前这片小区域显得有些简陋,不过处处流露着温馨。 助理应该是怕容念睡不习惯大床,特意再准备了这个较为狭小的空间,那张床甚至和福利院里的一模一样。 房子里的另外一边,祁封屿&&汐,}团(&队发觉少年进了房间半天没出来,不禁有些奇怪,于是过去敲了敲门。 听到容念的回应,他轻手轻脚地进去,发现少年居然蜷缩在小床上。 “你这是在追忆往事?”祁封问。 容念脱了那件所谓的情侣装外套,迭成了一团,将额头抵在上面当枕头。 他道:“没有,我在想,到底是什么能让一无所有、只有未来的人,说出要和另外一个人以后永远在一起?” 祁封道:“可能愚昧盲目,也可能顶尖狡猾,不过无论怎么说,本质都挺明显的吧。” 容念道:“嗯?” “因为实在喜欢。”祁封道,“或者说,爱?”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这章没见到老婆,寂寞地薅玫瑰
第47章 虽然是周末, 但秘书今天过得很忙碌。 秘书一毕业便跟着陆岳做事了,与那些叱咤职场的走向不同,自己并不接触核心业务。 他因为干活用心且忠诚, 平时负责处理陆岳的家务事,偶尔陪同赴宴应酬,简单来说就是打杂。 今天中午他先去了一趟燕大,代表陆岳出席了校董事会的月会,听一群人规划运动会的资金。 结束后,他跑去医院, 确认曹文瑞近期的体检状况, 最后到公司加班处理琐事。 如此折腾到晚上, 他疲惫地走出大楼, 却见容念等在门口。 他正累得头昏脑涨, 乍看到对方,恍惚记起对方十七岁的纤弱模样, 倍感岁月匆匆。 容念褪去了青涩的轮廓, 没被世事打磨得扁平无趣,反而愈发光彩照人。 反观自己,曾经连熬两天夜不需要休息, 如今坐计算机前面八小时腰酸背痛…… 秘书不禁唏嘘感慨, 对方却显然不打算与他抒情。 容念开门见山地说:“我见过曹文瑞了。” 秘书本已挂上客套的微笑,闻言一怔,随即神色严肃起来。 不等他质疑些什么,容念先一步笑道:“不用怪医院那边松懈, 他们也要卖祁先生面子。” 秘书左顾右盼, 确定大厅没人听到这些, 再对容念说:“我们换个地方讲。” 话题涉及陆家家私, 不方便在外面提起,他将人请到了一楼的会客厅。 “这个时间点了,咖啡好像不合适,或许甜牛奶?”秘书问。 容念回答得礼貌疏远:“都不用,我只是想问两个问题。” 秘书关掉会客厅的录音设备,继而拉开椅子,坐到他的对面。 “可以,如果我能回答的话。”秘书道。 容念道:“你们为什么在陆岁京的手机上装定位?” “看到了曹文瑞,你还不懂么?”秘书道,“陆总觉得对二少爷必须管得严一点,哪怕手段看起来有点过激。” 陆家需要一位合格的继承人,而不是一个太有个性、超出掌控的儿子,何况陆岁京令他们觉得十分危险。 最开始陆岳要把陆岁京认回家,其实对陆岁京非常满意,根据调查出来的信息,他的小儿子优秀、沉静又冷漠。 见陆岳对此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秘书甚至怀疑过,把陆岁京丢在残酷的环境里不闻不问,也许是老板有意为之。 不是凡事都能在规划之中,后续发展显然出乎了陆岳的意料。 现在如果要陆岳重新做选择,他可能更愿意陆岁京是个沉迷享乐的草包纨绔,那样反倒比如今情况更好解决。 至少他能搞懂陆岁京想要什么,心中有数才好操纵,而眼下的陆岁京就是团无法捉摸的雾…… “本来少爷在国外待得好好的,大概是国内高考出分的那段时间,他突然说要找曹文瑞。”秘书叹气。 容念听到这个敏感的时间点,不禁确认:“高考出分?” “是的,我们以为他和曹文瑞有过节……报复一下也正常,毕竟在福利院吃过那么久的苦,受了委屈肯定会记仇。” 秘书懊恼地挠了挠头,道:“查这个对我们来说很轻松,曹文瑞当时躲在南洋,得知以后二少爷就去了,我是陪着他一起的。” 容念道:“然后呢。” 秘书一个头两个大:“我以为他会揍曹文瑞一顿,泄愤完了把人绑回国坐牢,正常人都会这么干吧?” 容念听完只是笑了笑,没有同意这个说法。 对面这位精英没经历过同样的挫折打击,不止无法共情,更是难以理解。 回想起那段往事,秘书觉得陆岁京的一切表现都很过激,简直和疯子没区别。 “曹文瑞没少干人渣事,特意挑了个能无法无天的地方窝着。但换个角度想,他就是在找死。也确实,二少爷下手再重点就要出人命了。” 秘书当时找到了他们俩,一度以为陆岁京要下死手。
130 首页 上一页 51 52 53 54 55 5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