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蔚陷入了思索。 另一边,左家主宅。 难闻的熏香弥漫在书房里,昏黄暗沉的灯光落在深红的地毯上,那上面跪了一个人,那人后背的衣衫破裂开来,肉躯上有好几道新鲜的、狰狞的红痕。 “我以为你长记性了。”左修远捏着鞭子,神情不明地俯视自己胆大妄为的小儿子。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和傅家的业务进展一直不顺利。” 地上的人一直垂着脑袋,缄默不言。 “我说过,凡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就是一个omega吗,等你强大起来,要多少omega有多少。”左修远脱掉在公众视野里的温和皮囊,此刻恶劣的本性全然展现。 “所以这就是,你当年强迫自己的妻子留在身边的……理由吗?” 沉默的左子皓忽然抬头,如狼般丝毫不弱的目光望向自己的父亲,那眼神里充满了平静,以及一些悲哀,却不是哀自己,而是哀面前这个人。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折手段。人前有模有样,人后丧心病狂。把爱人囚禁,逼出了精神病,还妄图控制自己的孩子。 这就是所谓的父亲……呵呵,真可笑。 “我已经知道了,当你把那个人送给我哥当保镖,表面上是保护我哥,实际上是想监视我哥,让我哥走上你要求走的路。”这些东西都是昨天一个人匿名给他发来的,因为证据太足了,这让他不可能不信。 “其实我哥喜欢上那个人,也是你有意操控的。因为你认为,你通过威胁那个保镖的母亲,进而让那个保镖彻底为你所用。” “可是你还是错估了他们相爱的力量。那个保镖也爱上了我哥,他后来不愿意再给你当眼睛去控制我哥了,所以在一次任务时主动赴死了。” 左子皓说着说着,突然大笑起来,遍体鳞伤的身体摇摇晃晃,但眼神却是无比坚毅、充满浓烈的讥嘲。 “你失算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左修远没想过自己这个小儿子骨头这么硬,被打了这么多鞭都还不曾示弱,甚至还反过来想压他这个父亲一头。 像是既定的计划正在走向另一个道路,他有些烦躁,挥起条鞭想要再打下去,不料被左子皓一把抓住。 左子皓抓住条鞭,手背鲜血淋漓但气力不减一分,他露出森白的牙齿,朝面前的男人露出恶劣的笑容: “——因为你从来不懂爱,你没爱过人,也没有人爱过你!”
第53章 “混账东西!” 左修远突然发怒, 甚至连道貌岸然的皮囊都撕得彻底,此刻俨然一副狰狞野兽的模样。 左子皓见状,轻嗤一声, 笑声在寂然的书房里有些突兀。 “滚,你给我滚!”左修远气得手发抖, 表情又冷又沉。 “我不会再回来了。” “你今天要是敢出这个家门, 以后就不要认我这个父亲了!” “父亲!”听到动静的左澜踉踉跄跄跑进来, 他先是看见弟弟身上的伤痕, 呼吸一滞,紧接着“啪”的一声, 径直跪在左修远面前, 平日里挺拔的身体在此刻深弯下去, 尽显卑微,“小皓只是不懂事, 父亲你不要当真。” “哥, 你为什么还要对他这样低声下气!你知不知道——”左子皓说到一半顿住了,左澜并不知道父亲穿插在身边的那个保镖的事情。 在左澜的视角里, 他和父亲派过来的保镖一起长大, 到互生情悸,但后来一次外出商业合作,他因病只能让保镖替他去办事, 谁料被竞争对手袭击, 保镖被误当成他,死了。 那之后左澜压抑了很久, 外界都以为他是愧疚, 因为自己害死了身边的保镖,只有很少人知道, 他失去了自己的爱人。 “哥……”左子皓哑着嗓音,喊了一声。 左澜像是没听见,依旧保持着跪坐的姿势。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憔悴侧影,与中央站立着的男人投落在墙壁上的宽大影子形成鲜明对比。 左子皓想去拉左澜,谁料左澜避开了他,压着声音吼了句,“你快出去。” 左子皓一愣,正想说什么,左澜一个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他把话咽进肚里,最后看了一眼哥哥,然后走了。 离开别墅时,已经是凌晨了。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冬季凛冽的风刮得脸生疼。左子皓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地搭着,血迹已经凝固了。 偶尔有路人向他迎面走来,余光不经意扫过他的穿着,便惶恐着加快速度离开,像看见了杀人犯。 左子皓没理睬,他头脑有些发胀,模模糊糊地走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按着记忆糊涂地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朦胧的月光抚摸般挥洒在躺在地上的人的身上,他呼吸很轻,轻得都快要听不见了。 别墅里,温蔚安抚完孩子,等他安稳地睡着后,他回到主床,盯着摇篮床里婴儿露出的侧脸发呆。 小婴儿脸蛋很圆润,像剖了皮的水蜜桃。从温蔚现在的角度来看,真的很像他父亲,alpha的基因很强大,生下来的小孩接近八成都像父亲。 “……” 有点睹物思人的感觉了。 温蔚想把视线移开,为了避免再想起那个人,否则他会一直沉湎在某种情绪里,郁郁寡欢的。 抬手摸了摸后颈,虽然是永久标记,但持续和伴侣不想见,上面的信息素也会越来越淡。或许时间再久一点,他甚至会忘了这个标记,忘了自己还有个alpha丈夫。 在床上辗转反侧依旧睡不着,温蔚披了件外套,轻手轻脚出了房间。 谢亦枫和谢洮住楼上,所以他选择往楼下走,他走到别墅大门,猛地愣住。 嗯?怎么就走到门口了。 温蔚盯着面前这道大门,脑海里突然有个声音,叫他把门打开,似乎门后有很重要的事,或者人,在等着他。 于是,温蔚真就顺了脑海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声音,伸手把门打开了。紧接着,在一片苍茫的月光中,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记忆里朝气蓬勃的少年此刻却鲜血淋漓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刹那间,温蔚感到心口像被捅了一刀,也在无形中滴血。他忍着心中痛楚,有些摇晃地朝门口走去。 “左子皓……” 温蔚在他身边蹲下,一声声呼唤,他紧握着alpha冰冷的手,自己的指尖也不甚沾上了对方身上的血渍。他没有在意,而是湿了眼眶,说话的声音颤抖极了,“醒醒,醒醒……究竟发生了什么……” 打120吧。 温蔚本能地想,可手机在楼上,他只能返回去拿。正要起身,袖口被alpha一把抓住,像是用尽了最后的气力,脆弱地吐息着:“……不要走。” “我去打电话叫医生。” “不要……不要去医院……” “可是……” “陪陪我……不要走……” 像是被丢弃了的小狗,发出让人心软的呜咽声。可这声音穿进温蔚的耳朵,就变成了一把锥子狠狠敲在了他的心坎上。 两个人的心都在痛。 可是不应该啊…… 上次在左家,他明明亲耳听到左子皓说,“看他可怜、只是和他玩玩而已。” 温蔚心如刀绞,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当年捡来的小孩,多年后他们会变成这样的相处模式。 他以为自己能忘记,试着去忘记,却不曾想过,他们不仅信息素融为一体,心也在不知不觉中相连了,怎么也割不断。 “唔?温蔚,你怎么在外面?” 谢亦枫穿着睡衣,显然是刚醒,睡眼朦胧的,正站在门口有些迷糊地看过来。 “你家有医药箱吗?”温蔚问。 谢亦枫借着月光,才发现温蔚怀中躺着一个人。 …… 第二天。 左子皓在医院里醒来。但这次他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左澜,而是……谢亦枫,他的情敌。 “醒了啊。”谢亦枫穿着白大褂,他在温蔚和病人面前是很温柔的形象,但对于左子皓……因为先前的一些误会,他显得有些懒洋洋的,语气不冷不热,“醒了就把药吃了,你夜里发了烧。” 左子皓眯了眯眼睛,看着在门口倚着的人,奇怪地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里是医院,我当然是在这里上班。”谢亦枫是隔壁牙科的,所以左子皓不算他的病人,他说话稍显随意点。 “你还是医生?”左子皓用很惊讶的语气说。 “你这语气什么意思?以为我是哪种纨绔子弟?”谢亦枫轻笑了一声。 “……我记得,我昨天看见的人不是你。”左子皓说完,头疼了一下,皱了皱眉,低头一看,发现身上的伤已经上了药,也包扎了。 谢亦枫闻言,直白道:“你见鬼了。” 左子皓:“……”你作为医生的操守呢? “既然你没事了,就赶紧打电话叫你家里人来接你。” 谢亦枫没有照顾情敌的意愿,转身正要离开,一道声音在背后焦急传来,“我老婆呢?” “你老婆?哪个老婆?”谢亦枫好笑地说。 左子皓脸色一变,仿佛自己的男德操守被人刻意扭曲,立即争辩道:“你胡说什么!我就温蔚一个老婆,哪里有别的?” “呵呵。”门口响起冷冷的笑。 左子皓:“你笑什么?” 谢亦枫:“嗯……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一个好笑的事情而已。” 左子皓:“所以我家蔚蔚在哪儿?” “啧啧,蔚蔚~” “……”左子皓脸一阵青一阵白的,“算了,把你手机给我用一下。” 谢亦枫靠着门,单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挑了挑眉,“为什么?” 左子皓理所当然道:“我给我老婆打电话。” 谢亦枫一顿,开始阴阳怪气:“嗯?为什么要用我的手机?不会吧不会吧,难道你被你的蔚蔚拉黑了?” 左子皓藏在被子里的手青筋暴起,咬牙切齿:“你别以为我不敢揍你!就算温蔚真的喜欢上你了,和你在一起了,我也照样打你!你个夺人之妻的阴险小人!” “哦。”谢亦枫故意拱火,“可是他现在就是喜欢上我了,你能怎么办?” “你看你,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还有能力保护他?” 左子皓气急败坏,挣扎着想要从病床上起来,谁料屁*股刚从床板上抬了一下,一阵剧痛天崩地裂般袭击了他的四肢。 他鸡叫似的“啊”了一声,又一屁*股坐回了床上。 “哈哈哈。”门口传来无情的笑声,“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会喜欢你这种不成熟的小孩。” “我哪里不成熟了?”左子皓竭力反驳。 门口的人不知道看见了谁,顿了顿,才说:“你看你还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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