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虞帜把他放下来,张小茂对着比自己整个身体都大的石头,邦邦邦邦打了几下。 虞帜在一旁看着。 石头坚硬,且纹丝不动,张小茂的手已经很痛了,但他不想让虞帜看扁他,于是又打了十几拳,手背破了皮,流出鲜血。 虞帜握住他的手,叫了暂停。 “难道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虞帜半蹲下来,轻轻擦去张小茂手背上的血:“如果他们明天来了四个人,五个人,怎么办?” 手好痛,张小茂皱起小眉头,尽管他不想认输,但痛得眼泪已经在眼眶中积蓄,看着大石头一动不动,也没有碎开,张小茂说不出把他们都揍趴下的话了。 “可是我只有一个人……” 小孩可怜巴巴地说,大眼睛里盈盈水光。 “再想想别的办法。”虞帜把人抱起来,擦擦滚下来的两滴眼泪。 张小茂瘪着嘴巴摇头,他想不出来。 虞帜无奈,小茂孩子的倔性很强。这点,直到他长大,都没有变过。 虞帜把他的伤口消毒,包扎。 “不可以请我帮忙吗?”虞帜问,“我可以当你的好朋友。” 虞帜再次来到景观石面前,举起张小茂受伤的爪子,晃了晃:“打人你的手也会痛,不是所有问题都可以用拳头解决。现在有更轻松的办法。” 张小茂想了想,把缠着绷带的小爪按到虞帜的脸上。 “你帮我。” 虞帜笑了笑,抬腿,一脚将大石头踢出池塘,滚出好远。 过了几日,张小茂的手好了,虞帜让他写检讨书,第一段写交代事情,第二段写反思。 张小茂写到第二段,忽然抬起脑袋,眼睛亮灿灿的。 “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虞帜从电脑中抬起头。 就听张小茂挥舞着小手,兴奋地说:“我揍完他,让他不要告诉别人是我揍的!” 虞帜:…… 虞帜:“不可以。” 张小茂失落地垂下脑袋,一笔一画地写:“但是打人我的手会冬(划掉)疼。下一次,我会告诉鱼只,让鱼只帮助我,他可以易(划掉)踢飞大石头,有很大的力气。” 从这之后,张小茂开始慢慢依赖虞帜。而虞帜,面对小孩的亲近和请求,甘之如饴得过了头,很快就将一只独来独往的小野猫养成了衣来张手,饭来张口大懒猫。 有虞帜在的时候,张小茂就会很放松地窝在沙发里晒太阳…… 听虞帜念完,张小茂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趴在虞帜胸膛上碎碎念:“快点撕掉,我的字写得好丑……” “很可爱。”虞帜一点不觉得丑。 “都怪你。”张小茂气鼓鼓地说,把这个责任推到虞帜身上去,“都怪你小时候老是帮我写作业,所以我的字才不好看。” 虞帜的笑声从胸腔中传来,震得张小茂的耳朵都有点麻。 忽然,虞帜说:“宝宝,你不是一个人,你忘记了吗?” 张小茂没有回答他。 虞帜搂着他,晃了晃,张小茂这时候变得很安静,像一只乖顺的小羊羔。 虞帜知道,从小茂搬出来之后,小茂便不赞同这句话了。不合时宜地,虞帜想到了那个怀表。 “……还记得你的父母吗?”虞帜轻柔地拍着张小茂的后背。 张小茂揉了揉眼睛:“记得一点点。” “嗯。记得爸爸妈妈的样子吗?” “……不知道。”张小茂说,“爸爸的牙齿是缺的,妈妈……一直躺在床上。” 他一个小孩子,还记得这些属实不易,虞帜奖励似的揉揉他后颈:“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不动了,我就走了。” “走到了孤儿院吗?” “不是。我走了好远,肚子好饿,有一个石狮子。” “石狮子?” “嗯,谢家的门口有一个石狮子。他们给我饭吃。” 虞帜敏锐地察觉到什么,“谢尘?”张小茂说:“他就是那家的小孩儿。” 虞帜蹙眉。 “但是那里很危险。”张小茂紧接着说。虞帜问:“为什么?”搂住张小茂胳膊的手不自觉收紧,“他们伤害你了?” 张小茂摇摇头:“我觉得,他们不喜欢别人家的孩子,”停了停,张小茂回忆那时候模糊的感觉,“他们很讨厌女孩。” 这是什么意思?虞帜不解,将张小茂的胳膊抓得更紧了。 “我就跑走了。”张小茂自己也无法解释,他只知道结果。 “自己跑去了孤儿院?” 张小茂说:“我看到一群小孩在一块玩,我就跟着他们了。” 虞帜“嗯”一声,抱紧张小茂,在他头顶落下亲吻。 “宝宝,给我倒杯水。”他忽然说。 ? 张小茂抬起脑袋来,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都好心没让虞帜起来给他炒两个菜呢。 虞帜笑道:“辛苦小茂少爷。” 张小茂撅了撅嘴巴,好吧,虞帜不知道他家里的水放在哪里。于是跳下沙发,往厨房去。 在他走后,虞帜抬手捂住眼睛,颤抖着深深吸了两口气。 指缝间湿润。 ……过去的不幸有什么可沉湎怀念的? 小茂嘴上轻描淡写,但那些往事难道不会在他心上留下伤疤吗?而他现在,居然动了揭开那些伤疤的念头。 不值得。 难道有比小茂现在的幸福快乐还要重要的事吗? 虞帜将手中的怀表放进更深处的兜中。 - 半个月过去,张小茂来来回回跑了许多趟楚彩的工作室,连实习都请了好几次假。 终于,在这一天,他们的成果发布了。 《世界之外》,一首群星演唱的公益歌曲,同时公布本次向各地福利院、救助世界孤儿工程、残障儿童等捐款共计200亿元。 这首公益歌曲迅速登顶各大音乐应用排行榜,并在微博热搜保持第一。 “世界之外,一定有这样一个地方,没有饥饿的孩童,没有无助的母亲……” 旋律磅礴优美,楚彩一人包揽作曲编曲,作词、演唱按照姓氏首字母排列,“张小茂”的名字赫然在列。 发布当天,张小茂打开直播。 “这是100万粉丝福利,”张小茂做出一个侧耳倾听的小动作,“大家都有听吗?” 弹幕安静了足足有半分钟,而后满屏幕的大哭崩溃表情。 【原来宝宝说的惊喜,是这个呀(呆滞)】 【猫宝宝,你干了票大的。。(呆滞)】 【宝宝你最近忙得起飞,直播请假,原来是去录歌了。。(呆滞)】 【真的是好大一个惊喜……完全没有想象到主播能参与到这么大的工程里面去……】 张小茂在直播间里播放这首歌,他很骄傲,面颊透出健康润泽的粉晕:“没错!我觉得这件事很有意义,所以就去做了。” 【呜呜呜宝宝,你真的是个善良乖巧的宝贝】 【本来以为猫猫捐款,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想到猫猫还有更大的作为】 【什么猫猫呀,主播这波是大老虎!!!】 【通过主播,第一次了解到这方面的捐款,已尽绵薄之力】 【已知主播会把赚到的钱投到公益里,所以我给主播刷一辆宇宙飞艇,兄弟们,我做的对吗?】 【我们煮啵这格局(摊手)(后仰)】 【唯猫猫殿下,马首是瞻!】 …… 谢故卿阖眼静静躺在床上,放在枕头边的手机里,传出孩童齐声合唱。 正是这首《世界之外》。 当放到那句“愿我们不再无家可归,愿我们有能力撑起我们自己”时,谢故卿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枕头上。 这是小茂的声音。 尽管她知道张小茂不是她的孩子,可她喜欢这孩子的声音,清清亮亮的,仿佛是甘甜的泉水,饮下便有解渴滋润心田的功效。 这几日,她甚至需要反复听着这首歌,才能睡着。 手机嗡地震了一下,是连叶发来的语音消息。 “故卿,我回国了,明天陪我去看时装秀噻。” 上次从宠物医院出来后,谢故卿的情况就不太好,虽然为了不让大家担心,她保持优雅温和的笑,但眼底深处是化不开的凄苦。 花容劝慰,谢故卿勉强笑道:“没事,这么多年了,我们还不习惯这种事吗?只是有点气闷。” 花容心中一阵阵发苦。 不,他知道,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习惯。 连他都失眠了整整一周。可他要撑着,做妻子的依靠。 花容担心妻子持续精神憔悴下去,会惹出大病,便请花启的母亲带上她出门,两个人找些事情做。 花启的母亲叫李连叶,家中几代经营高奢珠宝生意。她前段时间去了国外拜祭已故的朋友,这几日刚巧回国。 她是个散漫随性的性子,花启那有些吊儿郎当的性格便是遗传了她。 没等谢故卿回复,她又发来一条。 “故卿你可一定要陪我,花启那小子天天埋头工作,不如养块叉烧包。你不知道,这个设计师最近红的,我在国外都听到了风声。我太喜欢他的风格了。” “谁能想到我还没回国,他已经是最后一场秀了。故卿你听听,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情?年纪轻轻放着自己的才华不去施展,转头要退圈了,真是恨死人!” “等我见了他啊,我一定跟他谈谈。”
第52章 小猫,你可以吃油炸香蕉,哈呜——! 张小茂对时装秀的印象停留在, 一群高高瘦瘦的电线杆子披着奇怪的衣服,像外星人一样面无表情,在台子上走来走去。 超无聊。 小时候虞帜抱着张小茂去看过,又是跟什么大人物见面, 张小茂看一会儿就闹着要出去玩。 “稍等一会, 宝宝乖。”虞帜一边安抚他, 一边跟人家讲话。 张小茂两只手拽着虞帜的衣角, 整个小身体扭成180度, 蹬着地, 拼命要将虞帜拖走。 虞帜还真叫他拽动了,隔着半米远跟人家告别。 这时候, 无论是谁都会觉得谈话结束,虞帜大概要教训一下小孩子了。 没想到,虞帜转身把脸蛋粉粉的小孩儿抱起来, 饱含歉意地亲亲眉毛和鼻子,说:“宝宝等急了。” 所以张小茂宁愿被别人打一顿, 也不想坐在那里受刑。 他压根不打算去谢尘的时装秀。 偏偏楚彩联系了他, 说要跟他商量再出一版《世界之外》的清唱版, 但他只有时装秀那晚算有空。 不得已, 张小茂只好捏着鼻子来了。 秀场外,张小茂刚下车,谢尘就到了跟前。他扶住张小茂的手肘,张小茂不习惯跟他接触,推开了。 “小茂,你能来, 我万分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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