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帜一手将张小茂搂过来,一手举枪对准地上的卫光泉,逐渐后退,直到卫光泉因流血迅速昏迷。 虞帜将枪收起来。 “小茂。” 张小茂浑身僵硬,虞帜把他嘴里的毛巾丢掉,拍着他苍白的脸颊。 小茂的眼睛含泪地望着他,已经吓得不会讲话了。
第30章 小猫,你可以吃红烧猪蹄,哈呜——! 私人医院里, 凉爽的风带起洁白的纱帘。 张小茂躺在病床上,细瘦脆弱的手腕连着吊瓶。虞帜轻轻握住他手心。 医生说只是惊吓过度,等病人醒来,需要做好心理上的抚慰。 可他的宝贝仿佛憔悴了一圈, 像受了重伤的小动物, 尽量蜷缩起身体。 虞帜想起昨天晚上小茂紧紧地抱着他, 只一个劲流泪的模样, 心都要碎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 虞帜亲了下张小茂的手心, 起身去了阳台。 谁都没有想到取保候审,且有相关人员监督的卫光泉能悄无声息地从家中溜走, 并且准确找到张小茂的住址。也许他已经筹划了许久,只等待一个机会。心中有恨的人无所顾忌。 “不要让他在里面太好过……” 虞帜攥着手机的手指收紧,好似吹出一股阴冷的寒风。 “这辈子都不用出来了。” 补充能量的葡萄糖注射完, 虞帜叫来医生拔针。 张小茂还在睡觉,没有醒。 虞帜知道在卫光泉这件事上, 张小茂其实参与不多, 甚至没有过多反击。 可是宝宝, 虞帜抚摸张小茂温热的脸蛋, 这世界上有太多无缘无故的恶意了。 他甚至想要张小茂一辈子不要碰触到这些恶意。 从他决定领养张小茂,到张小茂被他带回家,这其中绕了一个大圈子。 花费了几乎三个月的时间。 虞帜并没有直接领养张小茂,他先是找到一对合适的夫妇,令他们前去山村孤儿院多次拜访,继而假意相中张小茂。 办理相关领养手续时, 身份登记的却是另一对只有虞帜知道的秘密家庭户口。 最后,处理好这其中的一切, 虞帜才将张小茂领回了家。 他二十岁时,正是虞氏权力重新洗牌的顶点,每天一睁眼便是风霜刀剑直迫眉睫。 如若这时候,他突然出现一个法律上的养子。 那群风声鹤唳、不择手段的元老们,嗷嗷待哺、嗜血酷虐的同辈们会怎么看? 不用怀疑,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将这位新生命拉进他们的利益漩涡之中,斗得不死不休。 就像他的父母那样,成为供案上的牺牲品。 “宝宝平安健康地长大就好了。” 像每年张小茂生日那天,虞帜会说的,他现在吻着张小茂的手指,又重复了一遍。 医生告诉他,等病人醒来后,要用温和的心态对待病人,能疏解则疏解,如果病人对昨晚的事有明显抵触情绪,就尽量不要提。 虞帜深邃的眉眼忽然笑了笑,“宝宝,你还记得那只兔子吗?” 其实他刚将张小茂领回家时,张小茂对他有着天然的警惕心。 如果要说张小茂什么时候对他放下了那份警惕,开始眨着一对圆溜溜黑眼睛,仰起小脸正视他。 虞帜觉得是自己第一次带他去儿童游乐场之后。 张小茂起初被他养得很隐蔽,他那时候还没到上学的年纪,只在别墅内活动。尽管独栋别墅空间很大,但溜久了,小孩子也就腻烦了。 连红婶都看出来了,小小的一个人,蔫巴菜一样,捧着圆圆脸蛋,坐在台阶上,怪可怜的。 于是第二天叫送菜的人,顺便带来一只兔子,给张小茂玩。 张小茂这下高兴了,啪嗒啪嗒,三层楼,大院子里来回地跑,举着小兔子在草坪上滚来滚去。 把兔子玩得都歇菜了。 忙了一周的虞帜回来,见到院中忽然多了只挺尸的死兔子,万分不解。 红婶笑得嘴巴合不拢:“哎呦不是死了,是叫宝宝撵了一天,累的!” 虞帜一看张小茂,拿着小勺坐在餐桌前吃晚饭,一张雪白的小脸蛋粉扑扑的,反而神采奕奕。 于是第二天他就带着张小茂去了外面的儿童乐园。 儿童乐园有球球池和攀爬梯,张小茂爬上爬下,蹿得飞快,渴了就过来看看虞帜,虞帜把他的吸管小水壶递给他,张小茂喘着气喝。 “这么急?”虞帜不由得好笑,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张小茂把水壶往他手里一塞,转头又去玩了。 他是那种一个人玩得很开心的小孩儿,偏偏有个小男孩想跟他一起爬,张小茂不理他。 小男孩拿球球池一个一个地砸张小茂,张小茂起初没理他,后来烦了,吭哧吭哧装了一.大兜球球,直接倒到小男孩的脑袋上。 “不准砸我!” 小男孩懵了,直接哭出声。家长过来护住自己的小孩,大声问这是谁家的孩子。 虞帜方才接了个电话,这时走过来,把张小茂抱到自己臂弯上坐着。 他身形高大,气度不凡,家长略有些怯意,语气弱了些:“你家孩子看好啊,乱打人的。” 小男孩哭得音量很高,虞帜蹙眉心想,他怎么没听张小茂哭过? 说来奇怪,他从第一眼见到张小茂,就觉得这个小孩子身上有种大大方方的倔强。 虞帜没有责怪小孩儿,反而很温柔地用手臂颠了颠张小茂。 “怎么了?” 张小茂慢慢搂住他脖子,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跟他说了第一句话。 “他先砸我的。” 虞帜记得当时自己差点笑出来。 跟张小茂凶巴巴的小恶猫形象不同,他的声音反而稚气十足,还嗲嗲的。 这下可暴露了。 后来查过监控,小男孩道了歉。 好像从这之后,张小茂就开始慢慢跟自己讲话了。 …… “再给宝宝买只小兔子好不好?”虞帜亲了亲张小茂手背,忽然想到小茂第一学期的时候跟自己说过实验课解刨过兔子。 生生死死的东西。 不提。 张小茂选的专业是动物医学,那个夏天,他的小白马生了一场重病,差点没挺过来。这也是为什么前段时间张小茂一听小白马病了,会这么紧张。 因为自己的小白马,张小茂选了这门专业。 虞帜倒是没阻拦他,只不过跟学校里的教授们吃了个饭,回来慎重地跟张小茂说了相关的课程。 张小茂当时握着拳头说,我才不害怕呢。 “宝宝好勇敢。”虞帜捏着张小茂的手指。 话罢,张小茂就睁开了眼睛,虞帜把人扶起来,问他有没有不舒服。 “抱着。”醒来的张小茂说,声音有点哑哑的。“好,抱着。”虞帜赶紧搂着人,拍拍后背,顺着发丝。 “没事了宝宝,现在没事了。” 张小茂脸颊贴在虞帜的胸.前,表情平静,只是从他那双乌黑的大眼睛里,能看出情绪的低落。 虞帜紧紧抱着他,亲他的头发:“吓坏了,我的宝贝。乖乖吃饭,乖乖睡觉,慢慢就忘记了。” 张小茂从低潮中缓慢恢复,这几天非常依赖虞帜,虞帜去公司也把他带着。 吃过午饭,虞帜就哄张小茂睡午觉。 “记不记得小时候有次去马场,”虞帜拍着怀里的人,用柔和的语气说,“一进去你就突然大哭。我问你怎么了,你边哭边指着远处。” 张小茂被他逗笑了,手指玩他衬衫的口袋。 “说小牛死掉了。” 张小茂小声道:“呸呸呸。”赶紧把虞帜的坏话呸掉。 虞帜俯身亲一下他眉心,继续道:“我说怎么会呢?你把小皮靴跺得咚咚响,说真的死掉了!呜呜呜……” “我一看,小马躺在草地上,果真一动不动。” 张小茂听到这里,忍不住咯咯笑。 虞帜见他有了笑脸,眉目染上笑意:“我把你抬到肩膀上,让你叫他一声。” “你边哭边叫,声音那么响,那么亮,当时驯马师傅怎么说来着?以为我肩膀上扛着的是一个小扩音喇叭。” “小马听到你的声音,吓了一跳,蹄子一蹬,就站了起来。” 张小茂声音甜甜地说:“嗯,他是睡着了……”说完像被感染一样,打了个哈欠,被虞帜晃了两下,眼皮就慢慢合上了。 虞帜将他额前的发丝拨到两侧,吻过他额头、眉心、眼睛、鼻尖。 小茂这几日这样乖,乖乖躲到他怀中。 “就这样不好吗?”虞帜悄声说。 他想起那天晚上,他收到张小茂发来搞怪照片时的欣喜,立即驱车去往张小茂的楼下。 想起抵住小茂的那把尖刀子,他当时好像身体里的器官全部在剧烈颤抖。 想起开.枪时,心跳的噪音几乎掩盖周边一切声响。 虞帜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然而抚摸张小茂的力道却是轻得不能再轻。他把脸贴到张小茂的脸颊上,感受那温热柔软的触感。 “宝宝,宝贝,小茂……” 贴紧到张小茂的颈窝中,长期压抑的情绪令他成熟稳重的面孔撕裂一道缝隙,将张小茂背后的衣服也抓得皱了,虞帜深深吸着怀中人身上的气息。 “不要离开……” 花季经由前台小姐指引着来到董事长办公一层。虞帜不接受他的任何联系和邀约,他只能亲自前往虞氏总部大楼,希冀能得到与虞帜交谈的机会。 董事长办公室的门,闪开一条缝隙。 花季站在门前,透过那道缝隙,刚好瞧见里面的沙发上。 肩膀宽大的男人低头,唇部覆在怀中熟睡的漂亮少年的唇角。 花季眼瞳为之一颤。 他以为的小茂的监护人,原来从始至终,打的都是这个主意吗。 花季推开门,正欲开口。 男人抬头,一双鹰隼似的黑眸掠过一丝残忍的嗜杀本性。 深沉的,凶戾的。 男人将食指竖在唇前,警示他噤声,不要吵醒自己怀中的宝贝。
第31章 小猫,你可以吃麻辣羊蹄,哈呜——! 张小茂的精神一厘厘茁壮恢复。 那天晚上被突如其来的事故吓到了是真的, 眼泪也是真的,但身体里自有一股强劲的韧性。 从那种虚弱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在医院的最后一天时,张小茂把病号服脱下来狠狠甩在病床上。 “你自己去死吧, 我才不跟你一起!” “胆小鬼!”他骂。 开学了, 虞帜开车送他去学校。 本以为这回让小茂搬回来住, 张小茂一定会松口, 或是犹豫不决。 哪想人家心中早有安排:“我会换个房子, 但不会回去。” 虞帜知道再讲下去, 小茂就要恼了,好不容易从惊恐中恢复, 又成了只活力四射的小猫,虞帜不想让他心情不好。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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