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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礼洗完了澡，一边裹上浴衣，一边出了浴室，他看向夏迟，问：“怎么还没睡？” 夏迟道：“我没想到你会回来，陆先生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言礼道：“检查出了大致结果，报告里的结论是心梗导致的猝死，大家都认为他那么胖，身体状况堪忧，猝死并不奇怪。” 夏迟问：“没有检测毒药吗？” 言礼道：“警詧局的检测部门做了检测，没有检出常见的毒药品种。” “哦。”夏迟轻应了一声。 言礼走到他跟前，问：“你为什么这么强调毒药？你是知道些什么吗？” 夏迟愣了一下，在言礼跟前，他似乎什么也瞒不住。 夏迟一时没应，绕过两间卧室之间的隔断，回到了自己床上去。 言礼跟在他身后，说：“你有什么顾虑？” 夏迟自己爬上床裹上了被单，言礼坐在他的床边看他，道：“为什么有事却不愿意对我讲。我之前不是就讲过，我俩是最亲近的人，应该互相信任对方。” 夏迟用被单把自己脑袋也盖住，他心情很复杂，即使他真的和言礼是最亲近的人，他也可以有自己的秘密。 言礼倾身抬手揭开了他掩住脑袋的被单，说：“你可以把你的顾虑告诉我。要是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调查了。” 夏迟顿时一激灵，问：“你能怎么调查？” 言礼道：“精神检测，可以派上用场。” 夏迟眉头瞬间皱起，他说道：“果真，你们警詧就没有好东西。” 没有Omega不知道精神检测器这种设备，一般Omega可能不会对精神检测器有这样的排斥，但夏迟认识在Omega管理局工作，且位置较特殊的高玉清，之前高玉清为免夏迟一直都沉浸在父母死亡的痛苦和愤恨里，影响他的考评，就对夏迟讲过一直对Omega使用的那种精神检测装置的原理。 这种精神检测装置，可以通过适度刺激和暗示被检测人，来探测人的记忆，一般没有经过训练的人，根本不可能逃过精神检测装置的记忆探查。 那些从出生就是Omega，或者是非常小时就分化成Omega的人，自小受到精神驯化，并不认为自己被使用这种精神检测装置来跟踪他们的精神状态有什么不对，但夏迟却完全不这样认为，他认为别人没有权力来查看自己的精神世界和记忆世界。 所以以前每次去接受精神检测装置的检查时，他事先都会按照高玉清教给他的办法催眠自己，使用这种提前的心理暗示，通过精神检测装置的检测，而不被报出问题。 言礼却堂而皇之提出对他人使用精神检测器，夏迟完全无法接受自己的丈夫是这样的人。 言礼道：“那你直接告诉我，我就不用去对陆太太使用精神检测仪了。” 夏迟皱眉，“你怎么知道是陆太太的问题？不是其他人呢？” 这一点让夏迟非常在意，毕竟即使陆先生真是中毒，那能给陆先生下毒的人也有很多，并不只是陆太太有机会。 言礼道：“因为你对陆家的其他佣人没有感情，只有对陆太太，你有感情，所以你才有顾虑。” 夏迟：“……” 夏迟真没想到问题竟然出在自己身上，他只好说道：“因为我昨天看到陆太太在查看一种可能是血棘花的植物，血棘花具有使心脏麻痹的毒素。” 言礼因夏迟这话去查了一下血棘花的资料，看完后，他就对夏迟说：“有什么东西，是陆昌元吃了，我们都没有吃的吗？” 夏迟想了想后，道：“陆先生有喝酒和果汁，但我们都没有喝。” 言礼道：“如果陆昌元真有中毒，那通过酒或者果汁中毒的概率很大。他体型庞大，要让他达到中毒剂量，毒药的含量不会太低。不过，他太过肥胖，又暴饮暴食，身体状态本就不好，毒药剂量少，也可能让他猝死。” 夏迟问：“如果他真有中毒，陆太太会怎么样？” 言礼看他满脸担忧，便说：“这是我在家里得到的消息，并不算是证据。” 夏迟：“……” 言礼已经从床上起身，说：“我要再回去看看情况。” 夏迟问：“如果真是陆太太下的手，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言礼道：“可能是陆昌元坏事做尽，陆太太也看不下去了吧。或者是，陆太太怕陆昌元害了几个孩子，所以不如解决了他。当然，也可能不是陆太太做的，他家的厨师也有嫌疑。” 夏迟：“……” 夏迟不是很理解这件事，问：“陆先生做了什么？你今天下午让去查的那个从陆家带走东西的人，有结果吗？” 言礼道：“这些事，暂时都不能告诉你。好了，你先睡吧，我要再出一趟门。” 夏迟还想再问，但言礼已经走了。 ** 事情解决非常快。 第二天一大早，警詧就撤出了陆家，陆太太也回来了。 夏迟让高管家去打听了邻居家的情况，说陆先生是肥胖、高血脂导致心梗死亡。 如此一来，应该是认定这是病亡，警詧部门不会再介入调查。 不过夏迟总觉得其中应该还有其他什么事，真相并不是这样简单。 言礼昨晚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夏迟从高管家那里得知陆太太回来的消息后，他就换了一身可以出门的衣服，在保镖的陪同下，去了陆家。 陆太太可能是整夜没睡，精神疲惫，她从警局送她回来的车里下来后，就在佣人的搀扶下进了客厅。 夏迟到时，陆太太正坐在客厅里的沙发里发呆。 仅仅一天，陆家的情况就像是天差地别了一般。 之前整洁温馨的房子，如今也被警詧糟蹋得一塌糊涂，很多地方的物品都乱了。 不过陆太太没有心思去管这些，她发着呆不讲话。 夏迟到了，先是让佣人去为她倒了一杯牛奶给她喝。 陆太太这才回过神来，一面慢慢喝着牛奶，一面对夏迟道：“唉，小迟，你来了。老陆走了，家里如今也一团乱，没办法招待你。” 夏迟道：“婶婶，我哪里需要你的招待，你家这样，我是来帮忙的，有任何需要，就请告诉我，我能帮上些忙。” 陆太太叹道：“让你费心了。我给家里老大讲了她爸的事，让她赶紧回家来。她今天下午就能回来处理事情了。” 夏迟知道她说的老大，是她的大女儿，是一名Alpha，如今在嘉灵城上班，从嘉灵城回来，需要几个小时。 夏迟道：“昨天来了好多警詧，我很担心，现在没事了吧。” 陆太太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事。” 两人正讲着，外面有人进来了，夏迟是Omega，所以一有Alpha接近，他远远就能发现，不需要去看，他就意识到这人是谁了。 没想到易晨安会来陆家，这让夏迟非常惊讶。 可见易晨安和陆家有关系，他不由有些后悔，之前不该在陆太太跟前打探易晨安的事。 易晨安没有穿正式的衣服，而是白龙城普通人穿的那种会露胳膊的褂子和一条轻便的长裤，脚上是一双拖鞋。 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beta，在易晨安进屋后，这几个人就散开了，没有继续跟在易晨安身后。 夏迟顿时精神一紧，陆太太自是发现了夏迟的这种过激反应，不过这也是Omega见到不相干的Alpha时的本能反应，所以陆太太没有特别在意，她让佣人带夏迟到隔壁的茶室里去坐，以避开易晨安。 夏迟虽然对易晨安的到来很在意，但他没有坚持留下，而是去了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是一间茶室，茶室前面临着前院花园，和大客厅仅一墙之隔，后面还有一道门，可以从檐廊去到后院。夏迟在这间茶室坐下后，那位佣人就从后面的门走了。 陆家客厅非常大，陆太太让其他佣人都暂时退下了。 易晨安对她问了好，然后说：“我们都没想到陆哥会死得这么突然，你还请节哀。” 陆太太皱眉道：“我对老陆说过很多次，让他注意节制，不要总是胡吃海塞，吃那么多肉。医生也说，让他注意饮食，少吃肉，多吃蔬菜，但他偏不听。要是我在家里哪顿菜做得不如他意，他就要不高兴一整天，他真是不知道我的苦心。” 易晨安想到陆昌元对肉食的嗜好，也觉得这人真是没得救了。杨姝琼的缺点是好美色，那陆昌元的毛病就是嗜吃。 易晨安道：“杨总亲自叫了新来的那位言处长言礼去过问了陆哥的事，也交代他，不要让人来打扰你，你看，警詧都撤走了。以后不会有问题。” 陆太太道：“多谢杨总和你了。” 易晨安道：“陆哥的葬礼，杨总说她会来参加。你们定好葬礼时间后，知会我一声。” 陆太太道：“多谢你，多谢杨总。” 易晨安道：“我还有事要办，就先走了。” 陆太太起身送他到门口。他想到什么，就回头看了看客厅旁边的那道门，那后面正是夏迟，他问道：“刚才那名Omega，是言礼的爱人吧？” 陆太太道：“是的。” 易晨安道：“你和他非常熟吗？” 陆太太垂首道：“他家正好在我家旁边，故而有来往。” 易晨安道：“成。可以多做来往。” 他如突然到来一般，又突然飞快地走了。 用杯子扣在门后偷听的夏迟听见他离开了，便赶紧拿开杯子，坐回茶几边去，假装煮茶。
第二十五章 夏迟煮好茶, 喝了一杯后，才听到客厅里有些声响。 从落地窗玻璃往外看去，外面是陆家前院的花园, 花园里的鸡蛋花正盛开, 浓烈的香味从纱窗飘进来，夏迟揉了揉鼻子, 才止住因为香味太浓烈想打喷嚏的欲望。 除了鸡蛋花, 还有棕榈树也长得极好，金黄色的花在棕榈叶之间饱满又热烈，可以用来炒咸肉吃, 有活血、消炎等等功效。还有高大的香蕉树和芭蕉树，绿色的香蕉和芭蕉在宽大的叶片下面, 每一枝都有几十斤重。 因为云螭山脉从龙首山开始，在这片大地上拔地而起, 所以从大海上的海岛, 到龙首山，再到龙颈山, 仅有一两百公里, 气候就挺不一样，从热带雨林，再到高山气候，植物的分布颇有不同。 在茶桌边上，便放着一盆热带地区常见的兜兰, 这种兜兰就和高山上的兰草颇不一样, 也和那株血棘花很不一样。 夏迟又坐了一会儿, 发现陆太太依然没有来叫自己，便自行走到了门口去拉开了门, 他从门口探头往外看，只见陆太太坐在沙发里，白腻的胳膊从宽大的衣袖里滑出来，她的手撑着下巴，眼睛无神地望向无名的虚空，在发呆。 房子里其他佣人此时都没有出现。 自从陆先生死了，这个家好像就散了，没有了凝聚力，佣人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认真负责地对待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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