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间后贺免先去洗澡了,祁修竹坐在床边看剧本。 纸张被他用黑红两色的笔勾勾画画,除了他自己,没人能看懂到底写了什么。 “我能抽根烟吗?”祁修竹隔着浴室的门问。 “可以。”贺免说,“少抽点。” 祁修竹打开窗户,靠在桌边点燃根烟。刚来意安时窗外还一片茂密,此时树叶都掉光了,枝干光秃秃的,一眼望到底。 风吹动桌上的书页,连带着贴在墙上的手稿也卷起边。 祁修竹拿着烟的那只手支在窗外,另一只手拿起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头盒子,压在书上。 他刚一松手,盒盖弹了起来。盒内的金属齿轮轻轻转动,一道清脆的声音从中传出来。 很明显,这是一个八音盒。 木头外壳磨得并不平整,手工痕迹很重。祁修竹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在底部发现了一个“H”的刻痕。 这是贺免自己做的? 祁修竹把烟摁灭,把盒子拿在手里把玩,越听越觉得这音乐旋律很熟悉。 有点像他之前拍的某部电影的片尾曲。 不知按到了哪里,盒子上弹出来一个暗格。等祁修竹看清里面的东西时,不由得有些怔愣。 他把手伸向衣领,从中拎出一个一直挂在脖子上的东西。 随后,两枚一模一样的戒指出现在眼前。 他可不记得贺免送他戒指的时候,说过这是对戒。 祁修竹的手指在戒指上来回滑动,感受上面粗糙的纹路。 说来好笑,分手的时候他们都说,回去就把戒指丢掉。 贺免还信誓旦旦地发誓,说谁不扔谁就是狗。 祁修竹把盒子里那枚戒指拿出来,对着灯一看,环上有一块地方比旁边光滑许多。 那是抚摸过无数次才能达到的效果。 “叮当”一声脆响,祁修竹手一抖,戒指落到地上。银色的小环顺着地板的纹路,一路滚到床脚。 祁修竹瞄了眼浴室的方向,抬了抬受伤的那只脚,单膝跪地弯下去捡。 正要起身,他余光里看见漆黑的床底堆叠着什么。 犹豫两秒,祁修竹趴下去,伸手拽住其中一角,把它拉了出来。 纸张与地面摩擦发出细微的响声,等光线照亮上面的图案后,他难以置信地把东西又塞了回去。 就这样以这个别扭的姿势沉默良久,祁修竹嘴里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 “啊。” 刚才那是……? 他惊讶的不只是纸上的内容,更多的是,从刚才那一眼来看,床底的东西数量不少,厚的薄的都有。 祁修竹很少有偷感这么重的时候,他又瞥了眼浴室,见里面的身影还在动作,才重新弯下腰去。 他从床底摸出一摞海报,以及一个装满杂志的纸箱。 最上面是他刚才看见的那张海报,如果他猜得没错,这也正是乔果说的那张。 这张照片是他代言某个奢侈品牌时拍的,主角不是他,而是他脖子上的那根限量款项链。 原本他的脸是不用出镜的,但摄影师说他下巴和嘴唇长得好,便一块儿拍了进去。 祁修竹拍这组照片时没穿上衣,原康拿样片给他看,他嫌漏得太多,只敷衍地扫了一眼。 没想到贺免连这东西都有。 他翻了翻箱子里的杂志,有些是以他的照片作为封面的,还有些是他接受过采访的。 剩下的几本时间隔得太久,祁修竹自己都不记得是怎么回事。翻开看了才知道,是他刚出道那会儿兼职拍的广告,大部分也就只有手心那么大的一张图。 祁修竹的心情越看越平静,一开始还有些震惊,现在只觉得,这还真是贺免能干出来的事。 他翻看完所有海报和杂志,将地上的东西扫视一遍,拿手机拍了张照片。 做完这些,浴室里的人咳了一声,祁修竹忽然想起点别的东西,随后表情凝滞一瞬。 被贺免藏在床底的这些杂志,拍的都算是中规中矩。 然而最露骨的那几张,祁修竹上次分明看见了,全都放在这贺免的床头柜里。 “……”祁修竹低声道,“变态。” 身后的水声停了,祁修竹动了动嘴角,不动声色地把东西放回原位,踮着脚尖回到窗边。 “别把窗户开那么大。” 一股熟悉的气味顿时将祁修竹拥住,贺免的手伸过他的头顶,把窗户拉回来一点。 “等下又得感冒,娇气。” 他说了半天,身前的人没点动静。低头一看,祁修竹双手环抱,正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他。 贺免擦头发的手一顿,毛巾从头上落下来:“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祁修竹收回视线,拍了下他的胳膊,“我去洗澡。” 贺免跟在他身后,把他送到浴室门口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有东西没拿?”祁修竹解开上衣扣子,一边脱一边问他。 “没。”贺免接过他扔下来的衣服,转身去把空调打开,又回来说,“你脚不方便,我帮你?” 祁修竹的脚伤得不重,乐意坐轮椅单纯是因为他懒,贺免这明显是蹬鼻子上脸。 祁修竹毫不留情地关上门,冲外头喊:“做梦。” 过了两秒,外面响起敲门声。 祁修竹拉开门,见贺免站在外面,挑起右侧的眉毛问:“又要干什么?” 贺免从背后摸出个塑料口袋,装垃圾的那种:“把脚套上。” 他说完也不管祁修竹同不同意,蹲下去抬起他的脚,把袋子往他腿上套。 祁修竹被他猛地一碰,单脚落地没站稳,上半身往前一倾,眼见着要栽下去。 腰腹忽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撑住,侧边的软弱被人一捏,贺免把他拦腰抱了起来。 祁修竹还没来得及骂出声,贺免用脚尖把墙边的椅子勾过来。 “坐好。”贺免二话不说地把他放下,取过花洒塞进他怀里,“有事叫我。” 祁修竹摁着发烫的腰,回过神时,贺免只给他留下个脚步匆匆的背影。 “砰。” 浴室的门再次被人关上,上头那块磨砂玻璃肉眼可见地震了震。 疼死了。 祁修竹气笑了,对着门竖了个中指。 面前的地板上,沐浴露、洗发水、护发素、身体乳都规规矩矩地摆放着,祁修竹伸手就能拿到。 贺免刚才在里面给这些瓶瓶罐罐摆阵? 祁修竹想笑。 他把贺免扎的鸡窝头拆掉,顺手挤了一泵沐浴露。 淡蓝色的液体被他抹开,顺着温热的水流擦过锁骨时,祁修竹倏地想起刚才那张海报。 “变态。” 浴室里热气蒸腾,伴着那股熟悉的味道。 薄荷味不再从别的什么地方传来,而是附着在他自己身上。 从湿漉漉的发尖滑过,一直流向他的小腿。 祁修竹闭了闭眼,把贺免的脸从脑子里扔出去。 果然跟变态在一起待久了,自己也会变得不太正常。 祁修竹走到镜子前,擦掉上面的水雾,可刚一放手,镜面上很快又积起一层雾气。 他在一片朦胧中看见了自己的脸,还是清冷不带一点表情的,但脸颊两侧的红晕骗不了人。 祁修竹撑着盥洗池边缘,垂眸看见了角落里的洗手液。 耳边的水声哗哗作响,这个四四方方的房间里,所有东西上都覆着水汽。 温热、潮湿。 咚—— 祁修竹面无表情地抬手,把洗手液拍倒在地。 外面很快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前停滞一两秒,随后浴室的门被狠狠推开。 “没事吧?” 贺免紧紧握着门把手,一脚抬起,在马上就要跨进来前退了回去。 祁修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他低着头,白色的长发顺着脖颈散下,遮住了他的脸。 他抬头看向贺免,头发顿时落到脑后,只有三两根粘在脸上,从额头至鼻尖,再到下巴。 贺免和他对视的一瞬,差点忘记呼吸。 祁修竹就这样毫不遮掩地站在他跟前,头顶那盏暖黄色的灯像是摄影棚里的造型灯,完完全全打在祁修竹光洁的肌肤上。 贺免的视线顺着他鼻尖那颗水珠往下,滴落的瞬间,他顿时回过神,脖子开始发烫。 他在心里暗骂一声,抓着门把手就要退出去:“对不起,我……” 祁修竹眨了下眼睛,声音轻飘飘的:“我想洗手,不小心把洗手液弄掉了。” 贺免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下意识问:“那洗了吗?” 祁修竹摇头,看着地上那瓶子的表情有些苦恼:“还没,捡不到。” 瓶子滚入了盥洗池正下方,孤零零地躺在墙边。 贺免看了眼祁修竹的脚,深吸一口气,上前把那瓶子捡了起来。 他全程没看祁修竹的表情,瞥到一点白皙的皮肤,也很快移开视线。 他正要出去,扔地上的那花洒不知道抽什么风,水流一下子变大,管子一拧,水换了个方向洒来。 也就是眨眼间,站在边上的两人被淋了个透。 贺免胸前大力起伏一下,似乎已经忍无可忍。 他抬手抚了下脸上的水,听祁修竹若无其事地说:“你衣服湿了。” 祁修竹往手心里挤了点洗手液,自顾自揉搓起指骨。 他的指腹上很快就满是泡沫,见贺免还站在旁边,撩起眼皮问他:“来点?” 贺免看了他几眼,这次眼神不再闪躲,而是直白炙热的。 “你故意的?”贺免单手拉过祁修竹的手,将两只并拢抓在手里。 祁修竹笑而不答,仰着头看他。 “没听见你否认。”贺免把刘海顺到脑后,另一只手碰到祁修竹的耳垂,“那我就当是了。” “不是。”祁修竹这才懒洋洋说,“现在听见了吧?” 贺免眯了眯眼睛,在他耳垂上重重捏了一下,看着那处瞬间红起来。 “没听见。”贺免说,“也听不见。”
第48章 第二天早上,有一道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门口持续了一分钟之久。 祁修竹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拉开门的瞬间,喻昭紧紧闭上了眼睛。 祁修竹打量他,无语道:“你一直在门口干什么?” 喻昭半睁开眼睛,想看又不敢看:“我可以睁开吗?没有什么我不该看的吧?” “没有。”祁修竹靠在门边,笑说,“别演了行吗?你演技很差。” 喻昭睁开眼,刚想回一句嘴,瞥见祁修竹锁骨上的咬痕,眼睛一下子瞪大:“你再说没有?那这是什么。” 祁修竹看不见那块儿位置,但大概知道他说的鼠什么,无所谓地把拉链拉上:“没了吧?别大惊小怪。” 贺免还在洗漱,祁修竹把门带上,问:“你起这么早,昨晚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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