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筝,”陆温乔忽然叫了他的名字,“你在网上播什么的?” 陈乐筝恍惚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职业听起来不体面、是不务正业,也好像从陆温乔眼中看出了深深的怀疑和不信任,他蹙眉说:“我……我播游戏的,不干违法的事,也不涉黄……挺多人喜欢看我打游戏的。” 陆温乔微微一笑,说:“那一个月还一万多块,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啊。” 陈乐筝其实很讨厌说谎,更讨厌说完谎会被陆温乔拆穿,比如他根本不是程序员,比如他在直播时也是不被人喜欢的。 “他们看我直播都不花钱,我让他们别花。”陈乐筝笑笑。 陆温乔点了下头,似乎对他的直播事业毫无兴趣,只是定定看着他说:“在你的钱还完之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希望你能洁身自好,知道我的意思么。” 陈乐筝的眼眶一瞬间有些发胀,他说:“嗯,我知道。” 然而不等陆温乔转身离开,陈乐筝轴在原地,愣愣地又说:“……那你,你也是吧?我肯定不会破坏你们感情,不做小三的。” 【作者有话说】 陈乐筝:唯唯诺诺但敢说(画个圈圈诅咒你
第24章 陈乐筝屡次语出惊人,陆温乔大概是被他的话给诧异到了,表情里有隐隐的嫌弃,他说道:“现在说会不会太晚了。昨天你选择上门服务的时候,怎么不先问问?” 对啊,他在和陆温乔上床之前怎么不问? 哪怕是在看见陆温乔穿着浴袍和谢陶共处一室得那么自然的时候,一个正常人就该早早地跑了,还会等到做完了、看见睡衣了才假惺惺介意吗? 第一次是喝醉了,勉强算个借口。那么昨晚呢,他主动勾引的模样近在眼前,又算个什么。 陈乐筝动了动嘴唇,费劲地把话圆回来:“我知道你是什么人,知道你的人品,你肯定不会出轨,也不会让我做小三的。” 陆温乔的眉头反而越拧越深了,他微微低头缓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才说:“是吗,我看未必吧。” 他挽了挽衣袖,转身前用调侃的语气对陈乐筝说:“我听别人说,你在我出国之后,说过不少我的坏话来着。是他们在污蔑你?像污蔑你考不上大学一样?” 这话才是真正犹如一道惊雷,把陈乐筝弄得差点心脏骤停,因为他真的偷偷说过陆温乔的坏话。 可他绝对不希望陆温乔能听见哪怕半个字——既然都是些违心的话,只是为了打肿自己的脸充面子,当初为什么要说呢。 陈乐筝看着已经没人的房门口,心慌意乱地去了里面的浴室进行洗漱。 他满脑子都在想,陆温乔是从谁那里听说的自己说了他的坏话。在同学聚会上,他喝醉之后,难道对那些同学说过什么吗?还是在陆温乔刚去美国之后,当年的自己在班里散播过什么不好的言论? 陈乐筝整个人都很混乱,最后只能想起同样去了美国、和陆温乔成为了朋友的沈跃。 也许他当年确实说过什么,被沈跃听见,然后才在辗转之中被陆温乔知道了。 洗漱完后陈乐筝缓缓走出了房间,外面静悄悄的,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了进来,他眼睛四处看着,很快就看见了正坐在餐厅里的陆温乔。 陆温乔仿佛在欣赏落地窗外的江景,见他来了,才回头看向他,并抬起手指敲了敲桌面。 餐桌上摆放着两份早餐,一份是陆温乔已经开动过的,另一份则放在了对面。 陈乐筝就是再紧张,再想逃避,也立即识相地走过去坐下了。 毕竟,这样有慈心有爱心的债主不多见了,还会给床伴提供早餐,至少不叫人饿着,不重蹈昨晚让陈乐筝饿着肚子挨了那么久的覆辙。 陈乐筝看着面前摆着的一杯黑咖啡和碟子上的面包,一时间没有下嘴。 “想明白了吗,”陆温乔说,“我要是不是单身,你以后就真的不来了?” 陈乐筝已经拿起那个抹了黄油的贝果,往嘴里塞了一口,咬下去就觉得有些噎人,连忙往下大灌咖啡,又被苦得吐出了舌头。 他猛地咳嗽两声,就这样皱着脸看着陆温乔,心里也被苦明白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真的不来了,还是直接还钱给你吧。” 陆温乔点点头,但先问道:“吃不惯?” 陈乐筝低声说:“没关系,吃一吃,就吃得惯了。” 陆温乔挑眉,默默看了他一会儿,才说:“既然我要求你洁身自好,你当然可以向我提同样的要求,毕竟,我们签的不是卖身契。” 啃磨牙棒一样啃着贝果的陈乐筝抬起了头:“嗯……所以你是单身。” 陆温乔没说话,只是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确认陆温乔是单身之后,陈乐筝也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模样,他反而自嘲地笑了笑,吞吞吐吐说,“你在美国这些年,肯定遇见过很多优秀的人吧,他们肯定也比我好多了,你怎么会……” “怎么会什么?”陆温乔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陈乐筝搓了搓手里的面包屑:“你怎么会跟我这样的人上床啊……”他故作轻松,“还挺奇怪的。” “你是什么样的人?” 陈乐筝觉得陆温乔的问题都很难回答,因为他根本不想回答,就像他其实根本不在乎陆温乔是不是单身、自己会不会当小三。可陆温乔不一样,陆温乔连跟他当炮友,都有许许多多要求。 连他自己都知道,那种厚脸皮的样子只会让人厌弃。 “大家不是都挺讨厌我的么,在同学聚会上就很明显了,”陈乐筝只把眼睛盯着餐盘,“沈跃应该跟你说过很多吧……而且,有些人不是同性恋,也会跟男人那什么,都只是随便玩玩,我知道。” 在他终于说完的时候,陆温乔越来越冷的脸色已经纹丝不动,看向陈乐筝的目光里只有审视。 “陈乐筝,”陆温乔声音淡漠,“不用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给别人听。” “既然你是这么评价自己的,别人当然也只能这么评价你,”他有些戏谑,轻描淡写地说,“想知道为什么选你?因为你很会卖弄,所以能如愿以偿。还因为你乖啊,让你张嘴你就张嘴,让你忍着你就忍着,刚好适合随便玩玩,对么。” 陈乐筝愣在了原地,他很清楚,陆温乔生气了。 他果真只会搞砸一切。陆温乔在外人的印象中是很少生气,也很少对他人恶语相向、出言为难的人。 只有陈乐筝有这样的本事,能让所有人都不喜欢他。 “嗯,我知道了,”陈乐筝站了起来,唇色被咬得发白透明,“你说得对……谢谢你的早餐,我回去了。” 他说完便埋头冲向客厅,六神无主地找到自己的包,拎上就往玄关走去。 害怕被陆温乔叫住的心理实属多此一举。 因此他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换好鞋,用发抖的手拧开门把,然后逃了出去。 陈乐筝不知道往外走了多久,他七拐八拐,仍然戴上了自己的墨镜,好像生怕被人看见和发现自己的行踪。 一直走到大马路上,走到地铁站里,看见早高峰的人流和车流,他才停下来,然后伸手擦了擦从墨镜下流出来的汗水。 其实是想擦一擦眼泪的,但早已流完就蒸发了。 陈乐筝眨了眨酸涩无比但流不出泪的眼睛,看着从地铁站台里倒影出来的自己,看见他忘了换衣服,直接把那身别人的睡衣穿了回来,就已经完全心如死灰。 他总是这样自讨苦吃、自讨没趣,怪不了任何人。 就这么呆着站了半天,地铁轰隆隆到了,陈乐筝眼中的自己很快消失,身旁则是挤满的排着队的人群。 他顺着人流往地铁里走,后背被一只只手往里按着,推着,像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样。 陈乐筝从没有这么早出门坐过地铁,他戴着墨镜,眼睛也肿着,根本看不见脚下的路,“滴滴滴”的关门声着急地响起,陈乐筝感觉自己被狠狠推了一把,不受控地往里一扑,就往旁边摔去。 还好,车厢里人够多,他没摔倒下去,只是手肘在车厢墙壁上擦了一下。 陈乐筝忍着那点疼痛靠进了角落里,然后扶正了脸上被挤歪的墨镜。 他努力地抿着嘴,使自己在满车的人里看起来也是个正常人,于是和其他人一样,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只是盯着那个黑色的屏幕。 他最终像寻找救命稻草一般,不自觉地点开了someone的微信。 “你是不是喜欢你那个学长啊?” 最后的问话停留在了这里。 陈乐筝瞬间后悔点开了它。但someone没有做错任何事。 陈乐筝低着头,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击,只发了四个字过去:“我讨厌他。” 已经对别人说了这么多年的讨厌,继续说下去也没什么不对。他需要欺骗自己。 陈乐筝这一次没有等待回复的心情,但等他再低头的时候,someone竟然已经回复了他。 s:“嗯,你讨厌他。” s:“看来你这个学长是个正常人,能被你讨厌的,估计坏不到哪里去。” someone在回复符合自己人设的话。 陈乐筝忽然很较真,急得快哭了,聊天聊出了满头大汗:“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为什么不能替我说说话呢,我到底该怎么做你们才不讨厌我?他对我一点也不好,我再也不要见他了!” s:“你现在在哪里?” 风筝飞飞:“地铁里。” 陈乐筝闭了闭眼睛,最后说:“我真的很难过,不想理你了,不想理你们所有人,再见。” 他把气撒给了全世界,什么也不想在乎了。 而someone面对这样的指责,似乎也沉默了,他很合理地安慰着陈乐筝:“我开玩笑的。” 陈乐筝下一站就该下车了,他机械地随人流继续往门口挪动。 然而仿佛今日出门注定不顺,刚挤到出口,陈乐筝的手机又忽然被人挤掉了,好半天才被好心人帮忙捡回来。 如此浑浑噩噩地晃了一路,陈乐筝终于下了地铁。 他精疲力竭地靠墙蹲在了地铁口,垂眼看向亮着屏幕的手机,然后便看见了someone的最新回复:“你是不是在哭?” 陈乐筝按住语音,哽咽沙哑着大声说道:“没有。” someone听见了。 过了一会儿,someone说:“别难过了,我不讨厌你。” “被你讨厌的人都是坏人,学长是坏人,好不好?” 陈乐筝把手伸进衣袖管里,摸着自己刚刚摔破皮的地方,觉得痛死了,特别痛,像他的心一样。 他躲在墨镜背后的眼里噙着泪水,一滴滴掉在镜片上,可他模模糊糊看见someone的回复,又哭着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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