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嘉易的房间小,茶几摆不下几个餐盘,他们去了楼上,赵竞的套房吃早餐。 由于有时差,赵竞边吃早饭,边已开始工作。 韦嘉易喝着咖啡,想了想,等赵竞通完电话,对他说:“今天你就不要跟着我换地方了,先回家吧,好不好?”不等赵竞问,他解释:“我这几天要去好几个地方,晚上很晚才能结束,都没时间陪你,你带一大堆人跟着我转,我不想你那么累。而且今天已经十三号了,等你回去,再过三天,我们又能再见面了。” 赵竞并不说话,韦嘉易又碰碰他的手背,问他:“怎么样?好吗?” 赵竞每次被更改决定,都不太愉快,今天也是,半天才不情愿地点头。 终于把赵竞哄走,韦嘉易和团队一起去了机场。 在登机口等了一小段时间,客户来电不断,韦嘉易没有缓冲期便重归忙碌,间或回复了一些朋友的问候。 昨晚到现在,他收到了不少朋友发来的关于潘奕斐的东西,连经纪人都找他聊起这事。韦嘉易看了些聊天记录,发现潘奕斐的两位金主性别不同,不过记录里的语气让韦嘉易觉得很熟悉。原来如此龌龊的事,也能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一个和韦嘉易认识很久的朋友直言不讳:“早觉得他有问题了,跟你合租那会儿就吊着你。以前吃饭的时候别太明显,哪个直男这么照顾室友?看你和他关系好,也不好意思告诉你。” 韦嘉易本来想说“下次记得告诉我”,但觉得不会有下次,便回:“那时候很好骗的。”感到生活变成两块不同的区域,其中一块因为赵竞不在身边,就不那么热闹了,变得空荡。虽然有点太快,因为现在对赵竞已经是盲目的,韦嘉易很希望以后自己即便失落,也不要随便说后悔。 赵竞落地后,直奔父母家。 他们即将去欧洲一周,叫他去吃饭,说临行前三人聚聚,顺便检查赵竞的恢复情况。 赵竞本来出了门,打算一直陪韦嘉易工作到回家,已经拒绝他们。但韦嘉易太心疼他奔波疲惫,即便不舍地摸着他的手,还是好言好语求他回家,他也只好顺了他的恳求,重新给父母打了电话,说自己又有空了。 至于身体,赵竞自然是恢复得很好,回家特意将拐杖点在地上,让他们宽心。 饭后,母亲有一场大洋彼岸的拍卖行竞拍要参与。 她和代表通着电话,父亲在一旁给她参谋,两人其乐融融。赵竞不甘被忽视,便将母亲秘书拿着的拍卖册拿来看了看,发现是个酒类专场。恰好韦嘉易是个酒鬼,总爱喝得醉醺醺的,一醉就变得又听话又黏人,赵竞来了兴趣。 父母正聊竞价策略,赵竞翻到一箱麦卡伦的威士忌,挤到他们旁边,展示:“我要这个。” “你什么时候开始喝酒了?”母亲看了他一眼,狐疑地问。 “韦嘉易喝。”赵竞告诉她,继续低头翻阅别的,又看见一箱葡萄酒,酒箱是著名艺术家设计,又插嘴:“这箱我也要。” 他抬起头来,见母亲表情微妙,父亲欲言又止,两人都不说话,连他都感觉到气氛不对,问他们:“有事?” 母亲摇摇头:“要就要吧。” 母亲和赵竞想要的拍品都在前位,没多久便结束了竞价。赵竞的运气一如既往很好,不费力气地拍到了给韦嘉易的礼物。 挂了电话,母亲忽而对赵竞说:“我们聊聊。” “你要问韦嘉易的事?”赵竞看着她,知道她想问什么,“我现在已经弄清楚了,他说对我有好感,我们开始谈恋爱了。” “是吗?”母亲好像不大买账,问他,“他怎么说的?” 赵竞被她一问,想起了他们确定感情时,韦嘉易的说法。复述出来有点奇怪,不太坦荡,不过赵竞没有添油加醋:“韦嘉易和我表白了,说我们慢慢来。他还不想让别人知道。” 父母对视了一眼,母亲说:“我和韦嘉易接触过,也和你父亲聊过这件事。你的感情我们不会干涉,你年纪不小了,对这方面一直没兴趣,我们本来已经做好你一辈子不成家的准备了,是男是女也早都接受了。但对待感情要认真,你别强迫别人,也不要一点防范都不做。我们尊重你,不会帮你调查,不过你自己该慎重还是得慎重一点。” 赵竞当然听懂了母亲的意思,不过不想回答,皱了皱眉,直接反驳:“什么调查,我和他很快就会结婚。” 不是他轻信,是韦嘉易确实没什么好调查的。赵竞面试首席财务官的时候已经在网上尽数搜过,但凡韦嘉易长几个心眼,懂得维护自己,也不至于在舆论上吃这么多亏。 “你是一句话都不听,”母亲看起来相当失语,“不是他说了和你慢慢来,到你这怎么就结婚了,你男朋友知道这件事吗,是你自己在想吧?” 赵竞倒确实还没说,但他有原因:“时间太赶了,没来得及让他知道。” “赵竞,”父亲开口说,“你们两个人的生活背景不同,不是我和你母亲这种门当户对的情况。他和你在一起会付出很多,包括他的事业和自由。现在你们在一起没几天,还是热恋期,什么都好说,往后矛盾多了,他不一定能承受,能不能解决也不好说,现在谈结婚太草率了。” 在这点上,赵竞与他们意见不同。他从不是优柔寡断的人,要做的事都立刻做,每次都会做到最好,这次更不可能例外,看父母无必要的忧心表情,非常确信地告诉他们:“我和韦嘉易会结婚。” 母亲摇摇头,不说他了,问他那两箱酒想送到哪里,是这儿还是他自己的房子。 从父母家离开,赵竞看到韦嘉易给他发了消息。 韦嘉易说,现在没有时差了,但是可能要继续工作到赵竞睡着,因为今天有夜景要拍。才分开没多久,赵竞又很想韦嘉易,想到父母言语中的不看好,赵竞觉得很不爽,找韦嘉易要答案:“我们以后会有矛盾吗?” 司机绕过了喷泉池和水池景观,赵竞本来以为韦嘉易会等他睡觉了才回,没想到韦嘉易给他打了电话。 赵竞立刻接起来,韦嘉易在那头小声问他:“怎么了,为什么说有矛盾?”背景里有其他人在说话的声音,吆喝指挥,十分嘈杂。 “没,突然想到。”父母的话不便和韦嘉易说,赵竞只好自己忍着,忍得很憋屈。 韦嘉易过了几秒,说:“怎么产生的矛盾呢,什么类型的?” “有怎么办?”赵竞坚持问。 “……有的话我想想办法。”韦嘉易的声音很温柔,也很耐心。赵竞的不高兴就这样无影无踪,只想立刻见到他。那头有人叫韦嘉易的名字,韦嘉易压低了声音:“赵竞,我得接着工作了。” 赵竞说行,他就说了拜拜,然后挂了电话。 手机屏黑了,赵竞耳边还像在听韦嘉易的安慰,而轿车终于驶出了锻铁大门。 这种柔和的声音一直陪伴着赵竞,陪他进入良好的睡眠,度过难熬的整整两天,直到十六号的晚上。 韦嘉易落地后,告诉赵竞他要先和助理去趟工作室,然后再回家,两人便约好,赵竞去他家楼下接他。 父母去欧洲了,医生确认赵竞的腿的确好得差不多了,他想给韦嘉易展示这一点,没坐司机的车,自己到车库挑了台跑车,便出发了。他本以为会到得比韦嘉易早,没想到来到公寓楼下,韦嘉易又已经微微聚着肩膀,站着在等了。 冷空气新来一波又一波,韦嘉易的衣服从没见加厚,总是爱赶时髦,穿得特别少,贴在腰上的T恤,薄而短的外套。也可能他身材瘦削,看起来便更冷,赵竞每次都想给他拿上几件厚衣服套上。 赵竞在不远处停下,由于车窗是防窥玻璃,韦嘉易根本没意识到车里是谁。且赵竞后方恰好来了一台加长的轿车,韦嘉易眼神竟然掠过赵竞的跑车,飘到后面,还有些期待地紧紧抱着手臂,往那个方向走。赵竞被他的笨气到,打开车门,下车叫他名字。 他才回过头来,呆呆地顿了顿,走向赵竞,又笑了一下:“今天怎么自己开车了?” 韦嘉易也很为自己的错误感到不好意思,道歉说自己没看清楚。赵竞迅速地消气,替他拉开副驾的车门:“腿完全恢复了,有司机在前面碍手碍脚,还不如自己开。”没提起因为这车不是平板车,只要右脚就能开,因为不重要。 赵竞坐回驾驶位,关了门,觉得车内温度骤降,说:“下次别在外面等。” 韦嘉易缩在车座里,面孔苍白,看着赵竞,说“站在里面看不清”,又体贴又温柔。 赵竞被他这样注视着,不想开车了,只极其地想知道韦嘉易的皮肤有多冷,先伸手碰了碰他的脸,很冰,然后凑过去,吻了他的唇,确认了很久的温度,而后评价:“我就知道很冷。” “真的吗,”韦嘉易忽然笑了笑,说,“那要不跟我回楼上,我房间里很热的。” “那怎么行,”赵竞觉得韦嘉易傻里傻气,“我带你去个既大又热的地方。” 韦嘉易期待地看着他,赵竞宣布:“我的博物馆。”
第29章 初中二年级,韦嘉易学校组织去天文馆夜宿。父亲没空送他,放学后他留在学校,坐校园大巴前往。路上有点堵车,大巴里学生不多,开开停停,沿途夕阳沉进城市,抵达时已是夜晚。 韦嘉易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怎么样,反正他谈起来的感觉是,除了身边多了个一直在说话的赵竞,跟十四岁的学校活动没什么区别。 坐在疾驰的跑车中,韦嘉易一面和赵竞聊天,一面想这人亲了白亲。他辛辛苦苦在外工作三天,赶回来只碰了一下嘴,就被拉去看儿童工程车,真想再喝几杯。 根据地图显示,赵竞家的定位在市区西边的临湖丘陵地带。附近有个景区,韦嘉易以前和朋友去徒步,曾经路过一两次。那时依稀见到低矮的山丘中,密林间有些白色或灰色建筑,如同现代城堡一般高低错落。但从不知道哪有车道可以通入,还和朋友疑惑这是什么地方,看地图不是酒店,难道用来住人吗。 赵竞在一个路口拐弯掉头,驶入一条通往山上的深不见底的柏油路。两旁种植高高密密的行道树,竖着一些警示牌,车灯照上去,韦嘉易看到一块上面写“私人物产,禁止擅入”,还有“监控摄像已启动”。 不久后,车经过一道门岗,又往前开了长长一段,前方出现一扇高大的锻铁大门。铁门徐徐展开,赵竞继续向里,同时告诉韦嘉易:“共有四个分类展馆,科技收藏,运动冒险,艺术藏品,个人成长。你想从哪个看起?艺术藏品馆温度设置得低,今晚你穿得太少,就不去了。从个人成长馆开始最好。”赵竞顿了顿,得意地说:“看了你会更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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