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别说了,我去找谢云初。”殷恪低声道, “谢云初不一定愿意告诉我。” “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原生家庭已经传开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 都知道殷红叶为了一个男人退圈,早死掉了。”沈蕴川语气很急很急, 几乎不友好了起来。 他很少着急, 也很少说话这么快, 至少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担心殷恪。 这一个月来,殷恪碰不到手机,和外界没法沟通联系, 根本不知道事情发酵成什么样了。 “我没办法, ”殷恪垂下眸,语气听不出好坏,嘲讽一般地笑了一声,“他们把明星的私事扒得干干净净,我能怎么办, 我只能受着。” 他罕见地烦躁了起来,那双常年冷淡的眼里满满浮现了焦躁和不耐烦。 谢云初不接他的电话,他打了两次, 对方还是不接,索性把手机一扔, 又似乎是不甘心地弯腰捡了起来,打开谢云初的对话框:“我们谈谈,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他不明白,不就是在剧组待了一个月,怎么出来以后,一切都变了呢?他藏了很久的身世被翻了出来,他爱了很久的人抛下他离去。 殷恪漂亮的眼睛里填藏了暗淡,几不可查,微微地皱起了眉头。沈蕴川说的不错,他是得想想怎么解决了。 一来事情过了太久没有回应,真真假假网友估计也不愿意信,二来殷红叶当年实在太火了,有了母亲的加持,他的微博粉丝多了不少男粉。 扒了原生家庭倒无所谓,但是网友们神通广大,把他爹当年赌博欠债的事也扒了出来——是以殷恪现在有了两重身份,在心疼他的粉丝眼里,他是父母双亡的坚强小可怜,在黑粉眼里,他是赌徒的儿子。 网上的风向势均力敌,有骂他的,也有替他说话的。殷恪火得这么快,黑粉也蹭蹭往上涨,许多和他有竞争关系,同类型的明星粉丝也或多或少对他有些意见。 这样下来,作为男主演,对《长安诺》的宣传与后续的播出都有不小的负面影响。他必须早点解决这些事。 可解决公事之前,他得把私事解决了。 谢云初这个傻子,不知道又从哪里听了谁说两句风凉话,傻乎乎的信了。 另一边,谢宅,谢云初靠坐在墙上,手里捏着一枚漂亮的钻戒,陷入了回忆。 殷恪进组的第一天,谢云初收到了一张照片,是殷恪和谢行之的合照。 谢行之扶着他的肩膀,眉眼温柔地凑上前去。阳光撒在两人的身上,照出了一片片细碎的光影。 照片上的殷恪看起来年纪还小,很稚嫩,穿着一身休闲服,眉眼冷淡,但远比现在温和得多。 拍照的人不知道是从哪个角度偷拍的,技术居然还行,拍出了几分暧昧。 谢云初不信谁都不可能不信殷恪,更何况对方是谢行之,殷恪那么讨厌谢行之,当初这张照片一看就是谢行之用殷阿姨的医药费来威胁殷恪。 殷恪才会对他态度那么好。 这却是谢行之的底牌,谢行之只有这么一张照片,肯定要趁着殷恪进组利用到最大化。 他知道如果殷恪在,自己这个傻弟弟一定会跑去问殷恪这是怎么回事。谢云初太恋爱脑了,也太在乎殷恪了,他的在乎,有时候真挚到叫他自愧弗如。 就是不知道,这种在乎在极深重的误会面前,究竟还能不能立得住脚跟,一如既往。 谢云初的态度在谢行之意料之内,对方只回了一个字:“哦。” 谢行之却不会因为他的冷淡而气馁,这是他最后的牌了,打出去,他却什么都没剩了。他的眼里酝酿起疯狂,紧接着把电话打了过去。 谢云初很不想接他的电话,可对方不依不饶,一连打了十来个电话,拉黑了就换手机号打,一直半个小时谢云初的手机都没消停。 谢云初忍无可忍地摁了关机,等了两三个小时打算重新开机,谢行之这个大忙人就登门造访了。 要是他去家里还好,谢云初还能拒不开门。可惜谢行之像是算准了谢云初的想法,直接堵到了公司。 谢云初暂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和哥哥关系不好,能瞒一会是一会,谢行之虽然势力式微,但这么多年打下的关系和人脉,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拔除的,T市很多人还是认这个谢家的大少爷的。 朱秘书恭恭敬敬地把谢行之迎到了会客室,兄弟俩对坐着,谁都没先开口。 谢云初曾以为,他和谢行之单独见面,必然是崩溃而仇恨的。谢云初恨谢行之和他的妈妈,谢行之同样恨谢云初,恨他的存在,导致自己一辈子只能是个见不得台面的继子。 可没想到,谢平国不在,兄弟俩还能这么安静地看向彼此,仿佛这段时间的怨怼都不再存在了一样。 长久的安静中,谢行之悠悠开了口,他心里清楚,先开口的人必定处于下风,可他更了解这个弟弟——这么多年,他已经很了解很了解了。 他或许并不真心爱过谢云初,可这么多年来,作为哥哥,他给谢云初的关照从来没少过一分。 “阿初,我和殷恪之间的事,我不想牵涉到你。”他直截了当地开口,语气沉重,似乎在说什么令人难过的事。 谢云初只觉得恶心,他抬起眸子,隔着桌子盯着谢行之那张假惺惺的脸:“你说反了吧,谢总。” 谢行之叹了口气,勾起了唇角,又缓缓地落了下来,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他语速放得很慢,缱绻又无奈:“殷恪恨我,我知道。当年他妈妈重病,他没有钱。你知道医药费是谁给的吗?” 谢云初根本不知道殷恪的原生家庭,对此也没有任何兴趣,抿着嘴唇并不接谢行之的话。 他不会相信面前人的任何花言巧语,在殷恪亲口对他说之前。 “我给的,”谢行之笑道,像条尖酸刻薄的老豹,虎视眈眈地盯着不属于他的一切。 谢云初这才猛然发觉,几天不见,谢行之已经憔悴了这么多。 “你对他提出了什么条件?”谢云初心里明白自己不应该接话,不应该落入谢行之的圈套里,可每每遇上殷恪的事,他总也忍不住。 “我没对他提出条件,他太可怜了……”谢行之轻声道,“我心软了,就给他的母亲掏了医药费。 “云初,你发没发现,自从你们在一起之后,殷恪从来不用你的资源,哪怕这些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谢云初没说话,听着他说,表情并没有丝毫的变化,心口却闷闷的,难受极了。 他明知道谢行之在激他,可还是耐不住地难过。是啊,这一年来,他经常要给殷恪资源,对方却总是不要,清高冷傲的像一只猫。 他却肯要谢行之给的东西。 “话说,他也一直没跟你说,为什么他会喜欢你吧。”谢行之继续道,他的语速越来越快,问出的问题越来越刁钻,几乎是把谢云初架了起来,底下点燃了一把火,热得他仓惶,不知道往哪跑了。 他说,“我以前还怀疑,后来发现,原来我和你长得还挺像的。” 谢云初只能不说话,高深莫测地看着谢行之,不阻拦,也不认同。他的心下产生了一点荒谬的猜测,看着谢行之与他像极了的下颔,脑子里回想起殷恪那时候说的。 “他和谢行之,确实挺像的。” 他明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这么想是对他自己的不信任,也是对殷恪的不尊重,可他的大脑确实不受控制一般,这么想了。 嘴上却依旧否认着,“不可能。” 他摇了摇头,想把这些虚假的荒谬的信息从脑海里甩出去,谢行之却还不放过他,继续道:“殷恪这个人是不容易喜欢上别人的。他虽然对朋友很在乎,但性格很冷淡。如果我没记错 你俩认识一两个月就在一起了吧,你真的觉得,他这样的人,会那么快动真心吗?” 谢云初不觉得,他也没问过殷恪这个话题,殷恪日常表现出的情绪和偏爱,给足了他安全感。 此时此刻,这安全感却分崩离析了起来,外壳悄悄破了,露出里头羽翼未丰的可怜的一只雏鸟来。 他不能听谢行之的一面之词,既然和殷恪在一起了,他不相信自己男朋友相信谁?谢云初咬了咬牙,偏头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朱助理,下了逐客令:“谢总还有公事要忙,送客吧。” 谢行之最后沉沉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中听不出情绪,懒洋洋道:“谢云初,我们相爱过,只是我做的不对,他离我而去了——可是这并不能证明,他不爱我了。 “不信,你大可以去剧组看看,他是不是还留着我的照片。” 谢云初冷笑,回了一句:“我们之间的事,不劳您费心。” 就兀自闭上了眼睛。 理智上,他不能相信谢行之的话,可情感上,他又不自觉的会被谢行之带偏。 谢行之这个人是个玩弄情感的高手,十个谢云初也玩不过他。 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一枚素戒,是某个慈善晚宴拍下来的。 谢云初的眸子温柔地盯着手里的戒指,他本来打算,殷恪拍完这部戏,就和他表白的。 他们的关系不清不楚,早该算个明白了。
第54章 当年 殷恪进组的第十五天, 谢云初实在想他,又实在介意谢行之说的一番话,偷偷跑去了剧组, 打算和殷恪表白,问问他当年的事。他问不出口, 不问又介意, 索性自私这么一回,反倒轻松了。 他不知道, 在他踏出家门的一瞬间,有人在暗处悄悄打通了电话, 把他的行程都报给了谢行之。 谢云初甚至没有叫朱助理, 手伸进口袋, 摸了一下衣服里的素戒,戒指的纹路触碰到了他的手,很凉,谢云初的心方才安了下来。 高铁票临时买不到了, 可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 他怕再拖下去,他就没有勇气了。 谢云初开着车,心头的忐忑雀跃交织在一起,觉得此生,大概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腿微微发抖, 发动机轰鸣着,掩盖住了的心脏声。 扑通,又扑通。 所有的怀疑, 纠结,都被汹涌的幸福感淹没了下去, 谢云初的手指微微发了白。 你也会爱我的,对吗? 殷恪的剧组离家太远,在隔壁市,开车足要三个小时。 可谢云初好像感受不到累一般,兴冲冲的,去表白他的爱意去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认识了不到一年时间,他就能,就能这么样喜欢对方。 一直喜欢着。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天色暗沉,滴答滴答的雨声入耳,如细巧的银铃晃荡。 正逢暑假,高速上的车来来回回,有些堵车,等到谢云初到了隔壁市的时候,已经是四个小时后了。 市内堵的很厉害,他没问殷恪的地址,又联系不上他,临时让朱助理查了拍摄地点,红绿灯一个接着一个,堵的人心里发慌发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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