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多少年了,这疤一点儿也没消,反而愈显可怖。 当初陆文说是不小心摔倒磕破的,当时桑亦也没在意,现在想来,谁摔倒能在胳膊上摔这么一道又深又长的疤。 手指在那疤痕上小心翼翼摸了两下,桑亦才又换了只胳膊继续擦。 一边擦,桑亦一边贱兮兮问:“小穆总,卡的密码是多少?” 醉死的人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桑亦狐疑地瞅了他一眼,拉起他的黑色内裤边弹了一下:“五度的蜜桃果酒,能喝醉的真是人才啊。” “要是装醉那更是牛逼了。”桑亦趴过去仔细观察着穆文骁的脸色,“五度的果酒啊,小穆总,五度,不至于吧。” 躺着的人一动不动任由他折腾。 “服了。”桑亦无语,扯过被子盖到他身上,“有本事明天也别醒,直接给你拉医院去,正好看看脑子。” 桑亦关了灯出了卧室,先发了消息给虞戈的司机,确认虞戈到了酒店后才放心,小纪也给他发了个信息说到家了。 桑亦往沙发上一靠,愣了会儿神后,掏出手机点开音乐软件搜了搜《我的宣言》这首歌,然后从头至尾将歌词看了一遍。 叹了口气后,桑亦将手机一扔,起身进了浴室。 手机铃声响起,躺在床上的人睁开眼睛,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然后伸手捞过被人随意扔在一旁的裤子从里面摸出手机点了接听。 灯关着,窗帘拉着,但门半掩着,从门缝里透进来些光。 穆文骁压低声音喊了声“妈”。 那边传来女子柔和的嗓音:“我听说你找着小树了?” “嗯。” “那你……还好吧?” “挺好的。”穆文骁抬眼打量了一下房间,十几平的卧室里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和一个镶在墙上的衣柜。 穆兰迟疑一瞬:“你跟人家好好聊,小树是个好孩子……你没把他怎么着吧?” “没有。” 穆文骁说话没有情绪,穆兰也听不出他到底怎么想的,有些担心:“儿子,当年的事儿可能是妈妈的错,不怪小树,妈妈当时跟他说要送他和你一起去国外念书,他可能是担心跟不上你的步子,被妈妈吓着压力太大了,所以才会离开的,你别怪他。” “不是的。”穆文骁平静道,“他当年脑子里都是AD钙,想不到这么多的。” 穆兰:“……” 穆文骁闭了闭眼,好一会儿后才道:“他只是,不喜欢我而已。” 小年轻的爱恨情仇,穆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穆文骁垂眼,语气突然阴冷起来,“但我不会允许他再跑一次的。” “……”穆兰迟疑,“儿子,禁锢是违法的。” 穆文骁:“……” 挂断电话后,穆文骁静坐几秒消化了一下情绪,然后转头拉开了床头柜上的抽屉。 里面有一个打火机和一摞空调油烟机冰箱的说明书,没有小气球之类的东西。 衣柜里衣服乱糟糟的,但不像是两个人的,内裤也都是一个型号的。 穆文骁满意地点了点头,方才那股子焦躁又散了一些。 桑亦擦着头发出来时就看到穆文骁只穿着条内裤站在客厅里端着他的杯子喝水。 听到开门声,穆文骁抬头。 桑亦在家里一般只穿条大裤衩,但今天大裤衩忘记拿进浴室,所以只穿了条小裤衩,两个穿裤衩的男人就这么四目相对了。 桑亦顿了一下后若无其事地冷笑了一声:“呦,小穆总这是醒酒了?” 穆文骁眼睛盯着他,反手指着自己从上往下一划拉:“人都有本能的自保意识,潜意识告诉我再不醒,就清白不保了。” 放屁。 桑亦白了他一眼。 穆文骁还不算完:“你确定没吃我豆腐?” 桑亦回到卧室找出一身家居服扔在他身上:“穿件衣服吧您。” 穆文骁弯着腰站在那里穿裤子:“桑经理,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吗?” 桑亦也在那弯着腰套他的大裤衩:“什么?” 穆文骁站直身体,表情淡定:“请你时刻记住你情人的身份,对我态度好一点儿,刚才对我大呼小叫的我暂且不跟你计较,要是再有下一次,每次加十万。” “……”桑亦没好气,“小穆总既然酒醒了,就回家吧,我这里庙太小,装不下您。” 穆文骁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闲适的仿佛是在自己家里:“态度不好,还撵金主走,加二十万……对了,你这个月需要花多少钱来着?” 穆文骁拿出手机点开计算器:“上个月的六十七万七千四百一十九没完成,这个月重新花,加上今天晚上你各种差劲的态度,又有个几十万,呦,桑经理,你这个月怕是要超二百万呢。” 穆文骁自己给自己算愉悦了,笑着看向桑亦:“我对你这么好,你开心吗?” 开心你个粑粑,第一次听说钱还得重新花的。 桑亦可能是AD钙喝多了,奶壮怂人胆,大怒且爆了个粗口:“我日你大爷,不,我日你爹。”大爷日多了,换个口味。 再见后穆文骁见多了桑亦怂了吧唧装孙子的样子,如此标准的小树模样倒真真是久别了。 “我爹可能不太想被你日,当年你给他腿踹断了,听说现在还瘸着呢。”
第30章 暑假要结束时,陆文他爸回来了,说要带陆文去看眼睛。 桑亦这两个多月没日没夜累死累活一天只睡几个小时的忙活一共攒了三万多块钱,加上之前自己的工资,一共四万,桑亦全都给了陆文。 “要是能治,你借我点儿行吗?”桑亦眼巴巴瞅着老板,“求求了,你看我俩月就能赚这么多,我肯定能还你。” 老板瞅他一眼:“我发现你小子脑子有点儿问题啊,平日里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现在还为了他借钱,咋的,脑子进AD钙了?” “这叫投资你懂不懂,你个土老帽。”桑亦拿过桌上的烟掏了一根,老板随手拿桌上的筷子抽过来,骂人,“我就说你小子抠死,又顺老子烟抽。” 桑亦被打也不撒手,欠欠地点上烟:“求你了,借点儿呗,医生说七八万就够了。” “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陆文家就在这儿呢,让他给你写欠条,到时我要是跑了,你上他家追债去呗。” “嘿,你小子套我呢。”老板给他一脚,“你个毛孩子不懂这人间险恶,这年头都是好心没好报的。” “好心没好报?”桑亦站起身,撑着桌子瞪着他,“你竟然这么看我?你觉得我像是有好心的人?他得给他打欠条,还得给我算利息,他要是敢不还钱,老子弄死他。” “弄死他。”老板冷笑一声,“别以为我那天没看到你俩在后面亲嘴,俩小变态。” “谁变态?你骂我干啥?”桑亦说。 “滚蛋。”老板瞪他一眼,“你就是变态,别让他给你吃干抹净了就行,傻缺二货。” “变态,变态,我是变态。”桑亦点头应着,放软语气,“那说好了,你借我钱,我现在给你三鞠躬,一鞠躬——” “滚。”老板一脚给他踹了出去。 桑亦乐颠颠地去找陆文。 陆文家的小区是旧小区,他家住二楼,家里没人时,陆文带他来过两次,但每次只待一会儿就走了。 除了后妈,他家还有个小姑娘,是后妈和陆文他爸生的,后妈其实也是二婚,以前还有个闺女,放在了乡下养着。 桑亦跑上去敲了门,是陆文他爸给他开的门。 这是桑亦第一次见陆良华,能生出陆文那么好看的小孩儿的人长相并不差,高高壮壮的,就是看人的眼神让他不太爽。 桑亦对他印象不好,就不想搭理他,冲屋内高喊了一声:“陆文。” “进来。”陆文在房间里应了一声,桑亦便绕过陆良华进了屋内。 陆文的房间很小很小,一张小床外只能站个人,桑亦坐在床上小声跟他说话:“我们老板答应了借钱,你放心吧,我肯定给你把钱凑够了,你放宽心去治病,人家说了生病的人不能心情不好。” 陆文垂眼:“谢谢你,小树。” “别谢,我再次提醒你,陆文,这钱得还的,你别用谢字打发我,我害怕。”桑亦有些兴奋,“陆文,你是不是很快就能看见了?” 陆文抓住他的手扯到自己身边来:“我想第一个先看见你。” “那当然,给你治眼睛的钱都是我赚的,这要换个说法,我都能当你爸了。” 陆文沉默了一瞬:“那你还挺有梦想。” 陆文伸手去摸他的脸,桑亦往后一躲:“你可快别变态了,老板都看见咱俩亲嘴了,还说我是变态呢。” 陆文手一僵:“那你……” “对了,咱俩去办张卡,把那些钱存起来吧,省的路上丢了。” 面馆是老板的生意,因为要交税,所以收入得走老板的银行卡,老板手头正好有现金,就给了他俩现金。 水电费房租这些钱包括税钱老板都没跟他算,他说好人没好报,但桑亦知道他是个大好人。 “好。”陆文点头,起身摸索着找衣服。 桑亦拿过陆文挂在墙上的书包找钱。 “钱呢?” “在书包里啊,不是你放的吗?” “没有,你是不是换地方了?” “什么?”陆文一愣,“我没换地方啊。” 桑亦开始在这小屋里找钱,一边找一边嘟囔:“你眼瞎,记性也差吗?眼睛已经开始影响脑子了?卧槽,治脑子得比治眼睛费钱吧?” 陆文站在那里没动,好一会儿后他扶着墙慢吞吞走出房间来到正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玩手机的陆良华面前:“钱呢?” “什么钱?” “治眼睛的钱。” * 桑亦拿过餐桌上的烟盒掏出一根咬在嘴里。 当年陆良华欠了人钱,被人追债,恰好就有钱送到了手边,于是就拿钱去还了债。 没有人能想到,他会偷儿子治眼睛的钱。 桑亦那天气疯了,扑过去跟陆良华扭打在一起。 陆良华是成年人,比桑亦要壮,但他打不过桑亦。 桑亦太知道怎么打人了,也知道打哪儿最疼,他那天下了死手。 两个多月,他和陆文日也盼夜也盼,就这么化成了泡影。 那天他把人按在那里狠狠揍了一顿,揍到最后收不住手,是陆文从后面抱住他把他压在地上才制止住了他。 邻居报了警,陆文他爸进了医院。 那次,伤情鉴定为轻伤,因为陆良华的腿被他踹断了,肋骨也断了三根。 轻伤听起来轻,但在法律上是很重的,陆文他爸要是执意追究责任,桑亦就是故意伤人罪,是会坐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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