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谢朗的反应,好像不知道辛尚嵘已经知道了。也就是说是辛尚嵘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所以他没提。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连你都要这样?”谢朗恶狠狠问着,“就因为你觉得我对你是特别的,就幻想我们有可能在一起吗?可我有没有明确告诉你我们不可能,有没有?!” “有。”吴昊咬紧牙关颤抖着,谢朗的质问像是对小孩的训斥,让犯了错误的人既又害怕心虚又抱屈不甘,“可我真的尝试着不去喜欢你了,可是他的出现……” “喜欢?你真的敢对我说喜欢两个字?” “呵,呵呵。”吴昊强忍着泪水,“我也从没想过我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多么希望自己心里有扇门,当你说我们不可能的时候就把那份喜欢关进去,我就还是我,我们也还能像以前一样……” “够了。”谢朗凝视着他后退,“黎清我会接走,度假村我也不会再来了……” “什么?”听到张黎清会接走,吴昊还是轻声疑问,听到后一句他急道,“什么?可你不是刚拿到钥匙……” “别多想,不是因为你。”谢朗抬头看了眼楼上,“只是接下来会和我的omega旅行。” “那黎清呢?黎清我会……” 谢朗转身,“黎清跟你没有关系了。” “那我最后想知道一个答案。”吴昊不免大声,反正他们两个的谈话早已经大声了,如果谢朗真介意打扰到他的omega,刚才就该制止了。 谢朗脚步停顿摩擦,给他时间。 “就算我没有告诉辛尚嵘那两件事,他也说了你们已经约定好分开,你会放他走,所以我的话无非就是泄露了你很渣,让他想更快离开你而已,可你刚才那么生气,好像如果不是我的话,他就不会离开一样,明明你们已经约定好分开了的,不是吗?” 他的问题听起来好像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但实际上,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不是这么简单。 “你很喜欢窥探我的内心啊,呵呵。”谢朗背对着吴昊笑。 吴昊不否认,尤其到了辛尚嵘这里,哪怕知道自己不是谢朗的特别,他也急切地想要知道辛尚嵘究竟是不是他的特别,而且是刨除了廉崇峥这层关系外的特别。 他猜到他们去见过廉崇峥了,谢朗人生中的一个重要的人已经彻底告别,吴昊得意甚至是骄傲于只有他知道谢朗对于廉崇峥的情感过程,可能是基于这点,他也想知道关于辛尚嵘的。 “窥探一个人的内心很累的,因为要扒开层层伪装。” “呵,然后发现原来我真的没有真心,对谁都没有。”谢朗回头一笑,“让你失望了。”
第三十三章 一个月后,莞安市拜庭心理诊疗中心。 辛尚嵘躺在冰冷的诊疗床上,头上被各类仪器包裹,他有些紧张地握住床边成恩的手,“会不会没有想起来,反而忘记更多?” “没有想起来是可能的,但是忘记更多不可能。” “确定对我的大脑不会有损伤,对吧?” “我的哥哥,你就放心吧。”成恩拍拍他手背,“不相信仪器也要相信我,好吗?” 辛尚嵘垂下眼睛到默默闭上,“好吧。” 成恩退出透明隔板,走到外侧,启动仪器。望着里面的辛尚嵘在激光和药物作用下渐渐陷入昏睡,眼底闪过不忍。 辛尚嵘刚从涯余正式回到莞安,成恩便把之前给谢朗看过的单子拿到他面前,“你是隐性嗜a反应综合征患者。” 成恩不想参与别人的人生,哪怕这个人是自己亲生父亲格外疼爱的继子,可能是先有了这个思想,她觉得辛尚嵘的事跟自己没有关系,为什么她要去当告诉他生病的那个人。 所以她曾和谢朗有过一场辩论,一场关于“一个人生病了,他的病可能对生理健康没有直接影响,但可能对心理健康有着持续的不可预见性的影响,那么究竟要不要告诉这个人他生病了”的辩论话题。 结论达成了一致,要告诉!因为病了就是病了,患者就是患者,这个人有知情权,也有权利决定自己要不要看病。谢朗正是抓住她也同意这一观点,巧妙地把告诉辛尚嵘真相的任务交到了成恩身上,最后再补充一句,“其实我已经告诉他了,但是他不相信。” 成恩直翻白眼,这个谢朗心思颇多,心机颇深,当初要不是聊到他们都爱机车这个话题,成恩还真保不准自己会和他成为朋友。 事实证明,一个人说你生病了可能还不相信,两个人说你生病了总该相信了吧,在那段萎靡不振的时间里,成恩竟然和辛尚嵘关系亲近了起来,辛尚嵘也越来越相信她,直到有一天,她自己愿意想通,愿意治自己的病。 “其实你这个病吧……我已经想到一种治疗方案……”成恩有些犹豫,“你知道的吧,现在心理诊疗中心愈发蓬勃发展,技术已经到了非常顶尖的水平,有的人可以一直靠一套诊疗机器续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说不好听的,其实就是让辛尚嵘躺在诊疗床上任人拿捏,篡改记忆,说好听的,就是用仪器唤醒他的记忆,只要辛尚嵘恢复嗜a做的事情的记忆,就会帮助他更好了解真实的自己,那么下一次他变成嗜a,或许会在行动或者语言上收敛,逐渐达到和正常人无异的状态。 辛尚嵘接受了这个说法,所以今天躺在了这里。 “可以开始了吗?” “你!”成恩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吓一跳,然后盛怒,“没让你出来呢,万一他还没完全入睡呢?” “十分钟了。” “呵,我知道。”成恩上下打量他,“你可真是迫不及待啊。” “当然,我可是交了钱的,成医生,你理解我想尽快看到成果的心情吧?” 成恩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唇,跟着自己的妈妈去国外后,其实从没好好过过安稳的生活,初回涯余后,她还有些不相信自己能每天吃好饭睡好觉,出门也不会随意被人揪着头发打,唯一的问题是,她现在不得不依附成秉昌,和他新的家人住一起,她想买个属于自己的房子。 人一旦有了欲望就有了弱点,谢朗料准了之前她的帮忙可能是看作朋友的关系,但这次帮忙就一定得拿出能让她心动的东西了。 “理解。”成恩抬眼,“但是你保证不能胡来。” “放心,知道他是你哥哥。”谢朗看出她的担心,挑眉一笑,而后眼底变得复杂,“他也是我心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 谢朗走在一望无际的长廊里,长廊两侧是一扇扇的窗户,透过窗户,他可以望见里面正在发生的事情。 此刻,他正身处于辛尚嵘的记忆长廊,震撼于人脑记忆的伟大。 “这也太多了。”谢朗根本无从下手,“空白的又是哪几个?这怎么找?” “你要找什么?” 突然的人声,惊吓得谢朗紧张回头,“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竟然是辛尚嵘本人。 “谢朗?”辛尚嵘语气惊讶,“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你可能会遭到他本人的阻碍。”谢朗想到成恩的话,原来是他本人也在这里的意思。于是镇定下来,“你忘了一些事,我来帮你想起来。” “什么事?” “额……”谢朗发觉这里的辛尚嵘呆呆的,眼睛像是没有光,也不会做多余的表情,而且刚才看到他的反应是惊讶,不是生气,说明不能把他当作外面的正常的辛尚嵘看待。 “就是……你忘了一些事,呵呵。”谢朗干脆装傻充愣。 “你不告诉我什么事,我怎么带你去找?” 谢朗倒吸一口气,原来他是帮忙寻找记忆的?于是眼露惊喜,同时闪着精光,“这样吧,你先带我去看和廉崇峥在一起的记忆吧。” “好。”辛尚嵘竟然真的二话不说带他走,谢朗跟在他身后,明知不该,心里却有了异样的情绪,他想触碰他。 谁让他们分开这么久,这中间又没解决过,连易感期都只能在抑制剂下度过,而且偷偷摸摸来了莞安,又不敢出现在他面前和他正儿八经说一句话,他能不憋得慌吗。 没有走太远,辛尚嵘猛然停顿,谢朗一个没注意撞在他身上,感受到他身体是温热的,顿时又是一阵心猿意马,按说在这里,连他都不是真实的,那为什么触感却是真实的呢。 “这里都是。” “咳咳,好。”谢朗赶紧收回心思,之所以想来这里看,只是为了满足他的变态心理,没错,他就是想看一看当初他们两个怎么认识的,都做过什么。 “呵,呵呵。”谢朗一面观察窗后的记忆,一面撇嘴笑着,恨不得冲进去把廉崇峥拽走换成自己。 其实他真的有这样的想法,因为嗜a的辛尚嵘说过“这辈子真没机会了,除非在他最脆弱的15岁,遇见的那个人是你,而不是廉崇峥。”吴昊说过“我也从没想过我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多么希望自己心里有扇门,当你说我们不可能的时候就把那份喜欢关进去,我就还是我,我们也还能像以前一样。”所以谢朗也想知道,如果把辛尚嵘喜欢廉崇峥的那扇门关闭,换成自己,结果是不是完全不一样。 可惜的是,成恩说已有的记忆篡改不了,只能篡改或者说撰写那些空白的记忆。 “你笑什么?”身后的辛尚嵘在问。 “我笑你们两个竟然就这么认识的,呵呵,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 “我们两个的认识同样也很普通啊。” 谢朗猛然回头,他惊讶于辛尚嵘会说出这样的话,让他觉得……好像他们之间从没有存在过任何爱恨情仇一般。 他急于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 “谢朗。”辛尚嵘叫他的名字,眼里透出几分迷茫来,“就是谢朗。” “呵。”谢朗抱有期待的心沉下来,摇头笑着看下后面的记忆。 不得不说,他和廉崇峥的记忆真是多啊,而且大多是廉崇峥厚脸皮地贴上去,辛尚嵘看着不耐烦却没有拒绝过他。 靠厚脸皮就能拿下辛尚嵘吗?哪有这么简单? 突然,他在一处记忆前面露惊讶,因为他看到了自己。 谢朗记得那一天,第二天就是学校运动会,操场上近一百名同学在加紧练习开场列阵,谢朗当时临近毕业,自是不用参加,廉崇峥也不愿意参加这种傻瓜式的仪式,不过那天他们二人倒是闲得站在树荫下看他们排练。 “你怎么回事?这时候了还做错?”体育老师狠狠踹了前排一名做错的学生,廉崇峥瞬间弹起身体过去理论,“老师,这么多人看着呢,您还真实打实地踹啊。” “嘁。”体育老师反应过来自己上了头了,不过自是不愿意认错,摆了摆手就让他走开,“去去去,别耽误我们排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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