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巾。”冯乐祺把毛巾扔到他手上,他抹了把脸,笑看着用浴巾裹紧身体的哥哥,“还不想下去啊?” “不想。” “他们还真把你养成了娇气omega。” 冯乐祺垂了垂眼睫,掩去眼底一抹悲伤。 谢朗单手支着下巴,视线在他们之间流转,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道,“我不嫌他娇气。” “呵,你不嫌最好。”冯乐章不甚在意,擦干身体后将毛巾扔回给冯乐祺,“反正我哥除了乐器什么也不会。” “床上功夫会就行。” 这种话在他们alpha之间向来不忌口,然而这次主人公是自己的哥哥,冯乐章面上虽无波澜,心下还是不快,随机甩了甩手,岔开话题,“听说前段时间有个商业纠纷闹到法庭,作为被告律师,你是一举成名啊。”他略微停顿,开玩笑道,“这下大家知道博朗律所不是全靠马博一个人了吧?你也要发力了不是?” “不及你。”谢朗眼红冯乐章不是嘴上说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看到这个人他都会有种不快,连话都像是脱离了客套本身而变得针锋相对一样,其实只有谢朗自己知道,他就是眼红了。 “呵。”冯乐章嗤笑一声,不作回应,“我去洗澡。” 等他远去不见身影,冯乐祺抬起头,望着水面上的轻微荡漾,还是因冯乐章而有的。 “钥匙。”谢朗换了个姿势平躺下来,“多谢你了。” “不用。”冯乐祺侧头,“但是,我需要住进去吗?” “可能偶尔用。”谢朗闭上眼睛,“毕竟这里所有员工都是我妈的眼线。” 冯乐祺哦了一声,犹豫一瞬,问,“你爸妈不催促我们结婚吗?” “催啊,我爸还说赶紧让你怀孕呢。” “看来有件事情,你好像不知道。” 谢朗睁开眼睛,“什么事情?” 冯乐祺整个身子转过来面向谢朗坐好,“你知道吧,我弟跟家里决裂后,本事越来越大,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我爸妈后悔了,期望他能回归家的怀抱,但又不愿意抹下面子主动求和,所以…当初他们看好你,或许是看上你和我弟弟关系好这一层。” “干什么。”谢朗无语,“指望我当中间人呢?” 冯乐祺看着他不说话,谢朗更是不再掩饰表情,嗤笑一声,“你说这些长辈们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你爸打包票说这事靠你肯定能成。”冯乐祺接着说,“但是竟然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 谢朗哼笑,“成了,岂不是你爸妈的财产还要分你弟弟?呵,他可是看中了你们一家不经商,以后财产都是我的。” 冯乐祺轻吸一口气,“这……” 谢朗打了个响指,“我好像知道怎么破局了。” 冯乐祺似乎能预料到他要说什么,“你爸不是生病了吗?” 的确,事情就难在这里,吴晟明一不顺心就会头疼,现在没人敢对他说一个不字。有的人一辈子嚣张跋扈,周围的人就得顺他一辈子,这都是命。 所以这是一个死结,就算谢朗脑海里有多么万无一失的办法,他都不敢去做,因为吴晟明只要一个不高兴,可能就会再次突发脑溢血,生命垂危,他如何敢赌。 这也是谢朗的命。 谢朗啧了一声,将有些话咽回去,问了别的问题,“你跟冯乐章不在一个户口本上了?” “是。” “可是整个涯余,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你们是一家人。” “是。”冯乐祺捏着指尖,“血缘上的。” “我很好奇,他们想和好,宁愿用我一个外人,为什么不用你?你不是一直和他保持联系吗?” “是啊,一直保持联系。”冯乐祺叹息着承认,又叹息着摇头,“靠我能和好早和好了。” “也对。”说起这个,谢朗有了兴趣,从躺椅上起身,“冯乐章现在已经拿我的名头拉拢自己的客户了,我看着倒像是着急抢什么似的。” 冯乐祺好奇,“有…吗?” “有啊,看似着急抢我的身份,实际像是在抢你。”谢朗靠近他,“该不会平时你爸妈和他之间,也在抢你吧?” 说是抢,其实就是一种炫耀,一种较劲,比如逢年过节,他和谁先一起吃的饭,他的父母和冯乐章都会介意,再比如他取得了什么成就,他的父母和冯乐章都会第一时间出去说,好像他是一个物品,他们要争夺这个物品使用权一般,这种情况发生在离婚了的伴侣之间正常,可是发生在他身上,的确有一些怪异了。 冯乐祺没有直视谢朗的眼睛,“我们这种关系,你想持续多久?” “持续不了太久。”谢朗活动活动筋骨,“我爸妈要么是骑驴找马,要么是想生米煮成熟饭,然后装死。你爸妈或许会着急要一个结果,不成就散。”破局真的很简单,可惜……谢朗捏响手指骨节,再次盯着冯乐祺低垂的头,“这样吧,给我一个时间。” “什么时间?” “拖住我们父母的时间。”谢朗继续,“我要半年。这半年你跟我一起离开涯余,怎么样?” 冯乐祺抬头,“什么?” “当然你不用和我在一起,你去哪里做什么都行,只要他们觉得我们是在一起的。” “半年之后呢?” “我们来赌一个意外吧。不因你,不因我,因为他们而发生的意外。” 冯乐祺不解,“什么意思?” “一定会有意外发生的。”谢朗很肯定。 如果破局是他发起的,吴晟明因此而有什么意外,他这辈子都过不好了,但如果破局靠的是他人,吴晟明真的有什么,那么祸不在他,又有何妨。 他心中的确有什么想法,但像是隔了一层纱隐隐约约的,或许是因为道德理智在深处制约着他,所以他也不敢捅破这层纱好好思索。 冯乐祺的表情有些失神,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但心虚开不了口一样,他这个人在音乐方面的造诣极高,无论在多大的舞台上表演都是游刃有余,自信飞扬的,私下里也是一样,当然不会显得过分张扬,而是恰到好处,谢朗很喜欢与这样的人共处。不过今天,他好像有些不一样。 “好,我答应你。” 谢朗、冯乐章、冯乐祺三人在玫瑰餐厅一起吃了晚饭,饭后竟然凑巧遇到视察的谢安素,不得已之下,谢朗利用了冯乐祺逃脱,“我带他回别墅了,妈,你先忙吧。” “好好好,去吧。” 在谢安素期待的视线和冯乐章揣摩的视线下,谢朗携着冯乐祺离开了。 “我还是回去吧。”刚进别墅,冯乐祺便道,“我跟乐章说下,让他待会儿过来接我。” “算了,住下吧。”谢朗看着熟悉的摆设,一时有些感慨,双手叉腰,语气显得不耐,“反正要做给他们看的。” “嗯。”冯乐祺显得有些局促,谢朗便让他上楼,“二楼三楼西边的房间你随便选。” “好。” 谢朗等冯乐祺上楼,拿起电话打给前台,“送一些润滑剂和安全套过来。” “好的。” 熟悉的声音让谢朗一惊,“昊昊?” “嗯。” “呵呵。”谢朗笑了,“那就麻烦吴经理亲自送过来吧。” “好的。” 五分钟后,吴昊出现在别墅,“各带了两盒……” “嘘。”谢朗以手噤声,“声音小点,别惊到他。” 吴昊面无表情的脸有一瞬间僵硬,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谢朗绕到他前面,“聊几句再走。” 吴昊盯着他的眼睛,等他开口。 “张黎清怎么样?没提过有人找她麻烦吧?” “没有。”吴昊顿了顿,“只是会问怎么见不到哥哥了。” “呵,你怎么回答她的?” “说他回家了。”吴昊照旧没有什么表情,“说他也有自己的家,总要回家的,黎清就不说话了。” “很好。”谢朗满意点头,“我没有看错你,呵呵。”他笑了两声才发觉自己很久没有这样放松着笑了,不自觉感叹出来,“唉,也就在你面前我才能放松一下了。” “和你的omega在一起不放松吗?”吴昊刚问出口才发觉自己的问题犀利,于是撇了撇嘴,当作无声的歉意,又一次要离开。 “呵呵,放松~”谢朗拉长声音,“但是跟你不一样啊。” “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吴昊语气极为冷静,像是黑夜里思索过无数次的结果,印证出过无数个结论一样的冷静,“不要再给我营造我是特别的错觉。” 他还想说,他差点就要以为辛尚嵘也是特别的了,原来在他消失之后,一切就能如从没发生过。 除了留下一个张黎清,好像连辛尚嵘存在的痕迹都没有了。甚至他之前对辛尚嵘说的那些话,吴昊一直以为会等来一个严重的后果,可还是什么也没有,谢朗没有来指责他,训斥他,赶走他,是辛尚嵘根本不在意还是谢朗根本不在意? “呵。”谢朗的声音带着一股自嘲,一种悲戚,“知道了。” 这一瞬间,吴昊突然定住,他说不清自己从谢朗的声音里听出了什么,可他就是敏感地察觉到谢朗不是真正的谢朗,好像这些时日他的所作所为都在伪装。 伪装?对,伪装! 不满父母安排的omega却又无能为力,只能任由他们搓圆揉扁的生活,最后渐渐活成了一副假面目。 有没有可能,辛尚嵘的消失也是伪装,吴昊真的猜不透。 “那天,是因为我,他才发烧的。”吴昊轻声问着,“你不怪我吗?” 谢朗的眼睛微微一眯,但很快如常,连刚才的自嘲和悲戚也没有了,“你说谁啊?” “谢朗,我看不懂他,也快看不懂你了。”吴昊颇显焦虑的样子,“你到底是不是和辛尚嵘彻底断了?是不是要和那个omega结婚?” 谢朗曾经真的把吴昊当作朋友,或者说当作一个可以交底的聊天的对象,可能因为他是度假村的人,无形中帮他处理过很多琐事,又能作为度假村项目的陪玩,不自觉产生了信任。 面对他逐渐逼问的语气,心中紧绷的一根弦差点断裂,最后依旧是装作言语轻佻地笑着,“既然你不是我的特别,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吴昊眼中冒火,气息急促,“好,那就别怪我告诉你,辛尚嵘消失前,我已经告诉了他张黎清是他妹妹,还有你已经快结婚了。” “你说什么?”谢朗猛然逼近,在极度震怒之下,也能看出他压下了想要动手的欲望,但视线几乎要在他身上烧个窟窿,“你再说一遍。” “你已经听清楚了。”吴昊被谢朗的反应惊到,刹那领会了alpha的压迫和可怕,不过仍是仰面直视他逼人的目光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一直等着你来找我,等的我都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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