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来到寒深办公室,竭力不让自己回想刚才听到的内容,平铺直叙谈完工作。 寒深没有说话,办公室里有一种令人紧绷的安静。 季然缓缓吐出一口气,说:“如果没事我先走了。” “等等。”寒深却突然开口。 季然:“还有什么事?” 寒深问他:“周末有安排吗?” 季然:“要加班?” “不是,”寒深说,“是我私人约你。” 寒深私下约他…… 明明有了更亲密的对象,为什么还要来撩拨他…… 季然垂下眼眸,语气冷淡起来:“周末我约了朋友。” 寒深挑了挑眉:“江宁?” 季然看了回去:“有问题吗?” 寒深和他对视片刻,最终摇头:“没有。” 季然转身离开了办公室,他周末确实有事,江宁接了个骑马相关的游戏角色宣传,约他去学骑马。 这种活动季然根本不会考虑,但江宁有个叔叔是马术俱乐部会籍成员,孩子出国课上不完,转给了江宁。江宁不想一个人去,就约季然一起。反正不要他出钱,季然就同意了。 马场在郊区,公共交通不便,江宁开了辆车接季然过去。 这是季然第一次看江宁开车,有一种自家孩子长大的欣慰感。 只是很快,这种欣慰感就被糟糕的乘坐体验无情打破。 季然坐过不少车,其中车技最好的要数寒深。他开车很平顺,提速减速都没有明显的阻滞感,而且速度也不慢,乘坐体验非常好。 而江宁,就是车技最烂的那批人。 当江宁一个甩尾通过弯道时,季然吓得抓住了头顶的扶手:“江宁,你到底会不会开车?” “当然会,我刚拿到驾照,”江宁一轰油门,自信满满,“现在就让你看看我高超的车技。” 季然:“啊啊啊啊啊啊!!!” 抵达马场时,季然已经被甩得头晕眼花,差点儿在车上吐了出来。 江宁拍了拍他肩膀,说:“到了。” 季然捂着胸口,面如菜色:“你让我缓缓。” 光是站在外面,已经能闻到马场特有的气味。不算臭,但对现在的季然来说有些过于刺激了。 季然喝了半瓶水,这才终于恢复过来,和江宁一起去注册信息。 马场面积很大,中间是一块圈起来的跑马地,两侧一排别墅一样的小屋,有些是马舍,有些是办公场所。 江宁提前就做好了准备,很快就注册完毕,录入信息后,工作人员告诉他们10点有一堂公开课,会有教练向他们讲解上马前的理论知识。 季然和江宁点点头,打算先去换衣服。这家俱乐部特别高冷,只接待会籍会员,没有面向大众的体验课,也不提供试穿装备,季然只能自己买。 贵的一律不考虑,全套迪卡侬已经是他对这项运动最大的尊重。 马裤又薄又紧身,季然穿上感觉自己像个变态。但一看江宁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又放下心来。 换好衣服,季然和江宁去教室听课。 让他惊讶的是里面竟然有不少小孩子,他们这样的成年人都是少数了。 起初季然还有些疑惑,但转念一想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骑马终究是一项有风险的运动,又是新兴产业,年轻人更愿意尝试。 9点55分,季然听见门外有人说:“没想到还能请到您亲自来讲课,这一期会员太幸运了。” “也是凑巧,”一道熟悉的男声说,“我今天恰好过来看离弦。” “您放心,离弦一直很健康,状态好得都能参加比赛了。” “辛苦了。” 话音落下,工作人员带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各位朋友大家好,我们今天非常幸运邀请到了本俱乐部一位资深骑手,带领大家入门马术。”工作人员往旁边站了一步,让出位置说,“寒骑手曾是哈佛马术队成员,荣获过多项国际赛事奖项,现在是马术协会场地障碍、盛装舞步项目的中一级骑手。” “寒骑手不仅技术出众,对理论知识的研究也尤为深刻,不少盛装舞步骑手都会向他寻求经验。现在请寒骑手给大家讲解一下,马术入门的基础知识。” 工作人员退场,一个高大男人走了进来。 季然和江宁齐齐愣住,谁也没想到,他们的马术老师竟然是寒深。 他穿着全套马术装备,季然穿起来像个紧身衣变态,寒深却透着一股颇具腔调的贵族式优雅。虽然这个词听起来有点儿像嘲讽,但季然确实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词了。 进来时季然也看见了一些穿马术服的人,但从来没有谁能把马术服穿得像寒深这么好看。 在寒深身上,筒靴一样的马靴变得干练飒爽,紧身马裤也不再显得变态,白色裤子包裹着男人紧实的大腿,肌肉线条明显,优雅和力量并存。 看得季然完全移不开眼。 不过他这样成年人还会装做淡定,年纪小一点的直接“哇”出了声。 小朋友们脆生生地冲寒深喊:“老师好。” “大家好,”寒深走到台前,说,“今天由我为大家讲解基本的马术知识。” 说完,他把收纳包放到一旁,开启了今天的话题。 “马术历史悠久,是一项优雅且充满挑战性的运动,它最重要的一个特征,是需要人和动物协作完成……” 寒深沉而优雅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季然却有些走神,目光落在了收纳包伸出的半截马鞭上。 不是古代影视剧里那种可以绕在手上的软鞭,这支鞭子杆很长,那么大的马术包都装不下,还冒了半截头出来,露出尖端柔软的皮质。这根马鞭又长又韧,做工非常好,几乎能想象鞭子挥舞时发出的哨声。 然后他看见寒深拿起了鞭子,寒深戴着一副黑色手套,包裹住骨节分明的手,紧绷而禁欲。 看着寒深握住马鞭,季然莫名有些口干舌燥。 “首先来了解马的基本生理结构和习性,”寒深的声音变得遥远,蛊惑,且空旷,“马是食草动物,训练良好的马匹很容易骑乘,但也有些注意事项需要我们了解,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和马匹建立起联系……” “啪!”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脆响,季然猛地惊醒,发现寒深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寒深握着马鞭,垂眸看向季然:“这位同学,我刚才说了什么?” 季然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地说:“骑乘前,首先要和马建立起联系。” 寒深:“有哪些具体方法?” 季然:“可以通过牵引、抚摸、喂养进行。” “很准确的概括,”寒深这才从他位置前离开,又说,“与此同时,马术也是一项高风险运动,我们在骑乘前需要准备好头盔,手套,马靴,马裤等装备。” “知道啦。”小萝卜丁整齐划一地点头,他们大多出身优渥,家人早早就替孩子准备好了一切。 又有人问:“那寒老师,您手上的鞭子又有什么用?我看电视剧里的马鞭都是软的,您的鞭子为什么是硬硬的?” 寒深低头看了眼,说:“这叫做障碍马鞭,作用不是为了恐吓或者惩罚,而是用来发出指令,给予恰当的引导。” 季然又想起了数月前,自己和寒深进行的那场对话。 哪怕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当时寒深给予的教导,依旧还在影响着他。 季然垂下眼眸,不去看寒深现在的模样。可哪怕他闭上眼,寒深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现代马术运动使用的马鞭分为三类:打圈马鞭,障碍马鞭,舞步马鞭,具体作用……当然,学习初期也不必使用马刺,”寒深又说,“新手姿势和力道控制不当,马刺这样激烈的工具可能会伤害到马匹。” 小孩子们点点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季然越听越不对劲,可他知道这都是马术的正经知识。他双手握拳,暗骂自己是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笨蛋。 寒深:“具体的骑乘技巧我不再赘述,大家去马厩牵马吧,等到了室外再由我和其他教练给大家演示。” “好的!” 小孩子们乖巧排队离开,季然也跟着去了马厩。 队伍前方,马场工作人员有些震惊地问寒深:“您还要负责接下来的教学工作吗?” “可以吗?”寒深说,“如果不符合马场规范,我可以结束。” “可以可以,完全可以。”工作人员连连点头,又说,“那我找两个教练来配合您。” 学马术花费固然高,但对马场来说也只是一小部分收益,真正有价值的是会买马的那一批客人。一匹马少说6位数,追求血统的甚至要7位数。 寒深在他们这里寄养了一匹价值超过100万美金的赛级马,外形和性格都是顶级,拉出来溜一溜,那广告效果杠杠的。 而且寒深本身骑乘技术就很好,据说当初中一级考试时,障碍赛和盛装舞步成绩都已经达到国二水平,只是大少爷不走职业道路,就没继续往上考。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季然和江宁朝着马厩走去,这时已经可以透过栏杆看见马了。 马厩建在室内,面积不大,四四方方的,只比季然最初住的单人间大一点。 但话说回来,连马的马厩都比他当初住的地方大…… 想到这里,季然没忍住笑了出来。 “怎么了?”江宁问他。 季然把自己刚才想的告诉江宁,江宁也笑了起来,又安慰季然:“没事的,大部分人都比不上马的,大学生月薪几千块,人家一匹马动辄几百万。” 季然:“……” 听起来更惨了呢。 江宁还想说什么,突然靠了一声,朝着前方的马厩冲了过去。 他双手抓着栏杆,人几乎都要贴了上去:“帅爆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弗里斯兰吗?” “弗里斯兰?”季然顺着江宁的目光看去,发现马厩里有一匹高大健壮的黑马,哪怕是在室内,它的毛发都乌黑顺亮,散发出珍珠一样的光泽,精神和外形都非常好,肉眼可见的昂贵。 “准确来说,这种马叫弗里斯马,是原产荷兰弗里斯兰省的温血马。”旁边的教练介绍。 江宁点点头,又问:“它叫什么名字啊?” “它叫离弦,是我们一位高级会籍会员的马,”教练往队伍后面看了眼,说,“恰好离弦主人在马场,如果幸运,你们今天可以看到离弦活动哦。” 江宁双眼放光:“好漂亮啊,真想看看它跑起来的样子。” 这匹马确实很漂亮,它骨骼比季然之前看见的那些马都要大,身上肌肉块垒分明,非常具有安全感。更独特的是它身上的毛发,鬣毛和尾毛又厚又长,呈现天然卷曲,十足的发量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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