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仿佛奶油一般融化变软,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意识逐渐涣散,季然耳边出现某种遥远空灵的声音。原来是他的哭声。 不知什么时候,季然醒了过来。 客厅阳光充沛,一束阳光照亮他平坦而柔软的腹部。 季然呆呆躺在虎鲸玩偶怀里,T恤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撩了上去,运动裤湿湿的,里面一片狼藉…… 他都干什么了?他怎么会做这种梦? 季然绝望地捂住脸,整个人红得像是一只煮熟的虾米。 季然洗了个澡,又非常心虚地把衣服也洗了,他生气地把玩偶关进房间,收到了寒深发来的消息。 寒深说下班后想过来一趟,问季然方不方便。 季然当然不可能拒绝,可他刚才做了这种梦,整个人心虚不已,迫不及待地想弥补些什么。他询问寒深是否要过来吃晚饭,他可以招待他用餐。 寒深有些意外,但同意了,说大概7点过来。 季然询问了几道寒深喜欢的菜色,开始准备晚饭。 他租房时不做饭,主要是没时间也懒得置办厨具。但季然手艺其实不错,不到10岁时他就会踩着板凳炒菜了,农忙时节大人们在外面忙碌,家里也是季然做饭,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他高中毕业。 季然开始处理食材,或许是不想为难他,寒深只点了一道红烧肉,季然根据Luke带来的食材,额外又加了三道菜,分别是炖牛肉,蒜蓉虾,蔬菜沙拉。 炖牛肉最费时间,季然先把牛腩拿出来洗净切分,炒糖色后放进珐琅锅炖煮。 然后又开始准备红烧肉,虾容易老,季然打算等寒深过来了再下锅。 大约晚上6点半,门外传来门铃声,然后是开门声。 季然连忙放下锅铲出来,看见寒深刚进屋。 季然:“你来了?” 寒深:“我回来了。” 两人异口同声,然后目光触碰,又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 寒深穿着一件深灰色羊绒大衣,还带着室外的冷意。他安静地站在玄关,手里带着一束花,一瓶酒,像是来朋友家做客,又仿佛是新婚丈夫回家给妻子带的日常礼。 季然只穿了一件薄卫衣,他身上系着一条鹅黄色围裙,赤脚踩着温暖的地板,头发似乎刚洗过,看上去柔软得要命。 他们安静地注视着彼此,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厨房传来一阵油爆声,季然这才猛然惊醒,连忙赤脚跑了回去。 时间再次流通,寒深把花和酒放在餐桌上,脱掉大衣、西装外套,只穿着衬衫和马甲过来。他问季然:“需要帮忙吗?” 衣服一脱,显得寒深身材更好了。 季然又想起了下午做的那个潮湿、眩晕、让人难为情的梦。他低头不去看寒深,耳朵有些红:“那你把排骨端出去吧。” 寒深看了一圈,有些疑惑:“排骨在哪里?” 季然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闹了个大脸红,连忙纠正:“没有排骨,是炖牛肉。” 寒深听话照做,又趁着季然炒虾时把沙拉办好了,晚上7点,二人准时吃上了四菜一汤。 寒深带了酒,度数不高,喝起来酸酸甜甜,季然还算喜欢。 这不是季然第一次和寒深用餐了,之前他们出差也经常一起吃饭,但在家里这种私密场合,又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而且他发现,寒深真的吃得好多啊,超级爱吃肉。 见季然吃少了,还要说他:“你太瘦了,多吃点肉。” 季然冷哼一声,心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瘦? 天天加班,作息紊乱,能长胖就怪了。 但他不敢当着寒深的面这么说,只是附和道:“我尽量。” 季然做得稍多,心道吃不完的还可以冷冻当自制预制菜,没想到最后只剩下一点儿汤汁,连泡饭都不够。 季然被寒深的食量震惊了。 他做了两斤牛肉,一斤五花肉,还有两斤大虾,这几乎是季然一周的肉食,寒深竟然一顿就吃完了。 而且他吃了这么多,肚子怎么还是平的?下面倒是尺寸颇大…… 等等,他在看哪里?! 季然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被寒深逮住:“看什么?” 季然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您食量挺大。” 寒深把碗筷放进洗碗机,说:“我消耗大,还健身。” 看着对方饱满的肌肉,季然隐隐有些羡慕,等他工作不忙了,他也要开始运动。 吃完晚饭,寒深把季然叫到大门口,让他想一个新的密码。 季然愣了愣:“想密码?” “换密码锁,”寒深说,“我把其他密码和人脸识别都删了,以后只有你能开门。” 原来寒深过来是给他改密码…… 季然心脏暖暖的,有一种被人重视的感觉。 改完密码后,寒深又问了季然之前租房的情况,说有需要可以找他帮忙。 季然说都处理好了,中介退了他押金和剩下的房租。 寒深便没有再问,直到离开前,他穿好大衣,却在玄关处停了下来,回头说道:“白天你出去了?Luke中午过来,说他没看见你。” 季然:“……” 他有些尴尬:“我不小心躲起来了。” “为什么?”寒深说,“我们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嗯?什么意思? 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他们又没有见不得人! 虽然他做那种梦,确实非常见不得人。 季然支支吾吾,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紧张,我开玩笑。”寒深笑了一下,季然看见他抬起右手,往他的方向伸来。 季然莫名有些心跳加速,身体微微往前倾一倾。 但寒深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转向拿起鞋柜上的车钥匙,转头说道:“我走了,再见。” “哦,”季然呆呆地看着寒深,也跟着说,“再见。” 寒深却没有立刻离开,依旧站在门口注视着季然。季然抿了抿唇,也抬起脑袋看着他。 狭窄的玄关,有什么东西在发酵。 但最终,寒深后撤一步,说:“我走了。” 大门在眼前关闭,季然嘴唇微张,呆呆看向寒深离开的方向,有些惊讶,又有些失落。 刚才他还以为,寒深是要摸他脑袋……
第27章 一周后,季然在高铁站接到了长途跋涉而来的家人们。 季然最近挣了不少钱,本来打算给他们买机票,可爸妈舍不得钱,提前一晚住到亲戚家,早早搭了高铁过来。 季然接到人时已是傍晚,父母精心打扮过,一人提了一个行李箱,看起来和城里人没什么区别。 母亲小声告诉季然,行李箱里装了两只土鸡,是她从老家特意带来的。 季然有些意外:“你们还养鸡了?” “老家叔叔养的,”妈妈说,“就住我们老房子的叔叔,小时候他还带过你呢。我们给他买了只鸡,他又送了你一一只,都是乡下喂的粮食,城里买不到。” 沪市想吃什么买不到,就他小区门口生鲜超市卖的土鸡,每一只鸡都有溯源码,从小到大吃什么写得清清楚楚。 但毕竟是家人大老远带来的心意,季然没有说这些扫兴话,他谢谢了妈妈,又问两只鸡重不重,帮忙接过了行李箱。 因为有地铁直达,季然就没打车,带他们去坐了地铁。 季然教他们用手机刷卡进站,父亲反复询问了两遍,成功进了闸机。母亲却被卡在外面,试了几次都不得其法,一脸焦急地停在原地。 “怎么这都不会?”父亲开始骂她,季然过去重新打开她手机二维码。 【滴——】 闸机重新打开,母亲连忙进来,有些尴尬地向季然抱怨:“手机好麻烦,你怎么不给我买一张弟弟的公交卡。” 季丞轩没手机,季然给他准备的是公交卡。 季然说:“怕你忘带卡,手机方便,你多试几次习惯就好了。” 母亲没再说话,紧紧跟在父亲身后,季丞轩背着书包,对着地铁站的游戏广告看得出神。 “别看了,快过来,车马上来了。”父亲开始叫他。 季丞轩不情愿地跟了过来,又对季然说:“哥,我真羡慕你,我最喜欢的战队就在你城市。” 季然没注意那个广告,问他:“什么战队?” 季丞轩就开始和他说自己喜欢的游戏,还说他上个赛季自己打上了星耀,表情相当得意。 父亲不悦地瞪了季丞轩一眼:“天天就知道打游戏,读书也不认真,我看你早晚要废了。” 季丞轩做了个鬼脸,已经对这种训斥习以为常。 小学生哪儿有这么多时间玩游戏?还能单排上星耀? 季然虽然疑惑,但不想在公众场合让弟弟难堪,只是说:“车来了,先上去吧。” 一路无话,直到他们下了地铁。 地铁站出口是沪市最好的街区之一,季然本想和他们介绍这是张爱玲故居,这是法租界旧址,可出地铁站的那一瞬,他就察觉到了父母的不自在。 父亲故作镇定地打量着周围,母亲牵着弟弟跟在他身后,季然能明显感觉到他们的窘迫。进入小区后,父母显得更不自在了。连平日里喜欢指点江山的父亲,也开始变得沉默。 季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但他没表现出来,直接带父母回了家。他向他们介绍房间的布局,又安排父母住主卧,他买了张充气床垫,打算和弟弟一起睡书房。 父亲看了眼大床,过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住得起这么好的房子?” 季然解释这是自己老板便宜租给他的,他算是帮老板看房子。 “这倒是个主意。”仿佛是无所适从,又或者是想要显得自己厉害,父亲又开始发表他那些不怎么高明的评语。 但这次季然没理他,时间不早了,说要带他们出去吃饭。 招待家人吃饭是件困难的事情,太贵的不吃,没吃过的也不吃,他们大老远来沪市,竟然选了一家家乡菜。 季然让他们点菜,他们不点,季然刚点了三个菜,他们就说够了。沪市有自己的货币单位,他们嫌这里的东西太贵了。 三道菜很快就吃光了,季然打算再加,父母非说自己吃饱了,死活不让他点。可他分明看见爸爸就着汤汁又吃了一碗白米饭。 季然当时就有点儿受不了了,他强压下心中的酸涩,说自己没吃饱,又点了两个菜。这两个菜也都吃完了。 离开餐厅后季然心情有些复杂,这些年来他也怨过父母,但每当看到父母这样,他又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人。 父母只是时代下的牺牲品,他无权指责他们什么。 时间还早,季然带他们去了外滩,眼前是黄浦江,对面就是东方明珠。直到现在,紧绷的父母才终于笑了,拿出手机开始拍照。季然给他们拍了标志性的游客照,因为他是摄影师,所以家庭合照里没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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