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被打开,那人却没出来,只是从里面伸出来一只骨节修长的手,缝隙里的眼睛冷冷地看着林洋,声音低沉: “给我。” 林洋听着这简短的两个字,突然就笑了。他举着身份证的手往回撤: “不是,我说,兄弟,撞我的人是你,砸我啃我的也是你,我都没生气你冲我甩什么脸色?现在身份证我还给你送上来了,你前面不道歉也就算了,现在连谢谢都不会说?” 一般来说,换个其他人,这会儿估计也该说点什么了,但这姓纪的不但一声不吭,眼神都没带变,甚至眼底那点林洋刚才没看懂的意思也逐渐清晰了起来——是嫌恶。 林洋先是心里愣了愣,接着感到真特么窝火!真有被恶心到。 这傻逼玩意打哪来的?莫名其妙??他林洋是撅过他祖坟还是咋的??? 想睡一个人与想揍一个人并不冲突,林洋此时此刻就非常地想把这人揍成一滩肉泥。 但到底是体面人,林洋笑笑,压下怒火,决定以另一种方式恶心回去。 他面上开始漫不经心,嘴角扯出一抹轻浮的笑意:“不会说谢谢啊?那行,这卡片,就当我没捡着吧~” 林洋说着就扬起手,作势要扔到不远处的垃圾车里。 下一刻,只见门被推开,他的手被挡下。 林洋看着对方这利落迅速的动作,鼻尖哼出一道轻笑,躲开那只伸过来的手,后退一步,在对方再次伸手抽卡的时候又往后一扬,再次躲开。 “想要?说谢谢啊。”林洋笑得痞气,游刃有余从容自若地把卡片塞进裤兜里,完了还拍了拍,十分宝贝似的,模样相当欠。 那人盯着他,不说话也不动,目光深冷。 “说不出口?那换个别的也行,比如……”林洋突然凑近到那人眼前,鼻尖相隔不过俩厘米,再偏向耳畔,故意拉长语气:“……哥哥,我要~” 那人眼里的嫌恶更浓烈了,连带着脸都黑了,看得出来是在隐忍,然后忍无可忍一把推开林洋,冷言:“滚,身份证给我。” 林洋心里还没解够气,就被他推得踉跄,脚绊脚差点又摔倒,那句‘滚’更是点火,漫不经心的面具破裂,他怒道: “草你大爷,你妈没教你什么叫礼貌?什么叫素质?” 谁知那人竟没脸没皮回到:“没教。” 林洋瞅着那张脸,气不打一处来,直觉晦气,他动作利索地掏出那张身份证,恶狠狠地掼在地上,“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 “砰——” 猝不及防的,很突然的,林洋和那张身份证一起躺在了地上。 拐角处的星星又追到了林洋身上围着他转起了圈圈,太阳光也贼刺眼。 林洋缓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这没娘养的鳖孙把他狠狠掼在了地上,还给他来了一记重拳。 痛意沿着颧骨直达脑仁,林洋这辈子从出生到现在有没有被人这么打过,疼得呼吸都感到费劲。那鳖孙的膝盖还压在他胸口,林洋感觉气管都快要断裂了。 “咳咳……” 林洋有十秒钟的时间都没有任何动作,闭着眼缓解痛意,睫毛一颤一颤地煽动着,嘴里嘶嘶抽着气。 北冥冷眼静静地看了几秒,起身。 也就是这时候,林洋咬着牙,双腿迅速地缠上他的腰,一手抓上脖子,一手猛地扯住他头发,手脚同时用力一拧,把他也狠狠摔进了地里。 翻滚在地,抵死纠缠,拳脚相碰,骨骼相撞,国粹外国粹齐齐低吼,不死不休…… 分不清是谁挨打的更多一点,低吼和痛楚抽气也分不清是谁的,总之两个人打出了百人斗殴的气势,轰轰烈烈,惊天动力,精彩绝伦。 谁也讨不到好,像疯了一样,你一拳我一脚,你流氓我损招,只想把对方往死里弄,哪里疼就专往哪里招呼,拳拳到肉,招招狠劲。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一个老奶奶惊恐的声音传来: “哎哟,娃娃!你们干什么呢!可快别打咯,哎哟,造孽啊这是——干什么啊——” 林洋余光看着老奶奶急匆匆走近,来不及说什么,屁股就传来钝痛,他被鳖孙顶了一膝盖。 林洋疼得灵魂出走,缓了一秒,手上也不留劲儿的回了一拳,狠狠地砸在北冥右脸,砸出一记闷哼。 “快停下,娃娃啊,你们干什么啊这是——”老奶奶急得跳脚。 林洋刚才被她分了注意力挨了一膝盖,他学聪明了,当作没看见,拳脚使劲儿招呼。 但突然,林洋头皮一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被人抵着下死劲儿拧他屁股蛋子,疼得他感觉皮肉都要脱下来了! 耳边还传来一句:“再动就办了你。” 林洋知道这‘办’肯定不是他想的那个办,大概是废了他那种意思,但这能忍?? 林洋一个肘击回怼过去,那人擦着地躲闪后仰。林洋本该一拳跟上去的,但他没跟,而是一手朝那人的某一处掏了过去。 “呃——” 林洋忍着浑身上下分不清哪是哪的疼,用能恶心死人 的贱兮兮的口气说:“哟,还不小嘛。” “砰——” 林洋被踹开,蹭着地面滑出去了半米远。北冥比他先起了身,他想站起来已经来不及了,脚踝被北冥抓住,压倒猛地对折起来! 这姿势…… 林洋猛蹬腿,但被北冥钳制着纹丝不动,唯有嘴皮子子尚且利索:“操你祖宗十八代!放开——” “还动么?”北冥阴沉地盯着他,当真一副他再动就当场“办”了他的样子。 林洋虽然被压着动不了,但谈不上慌,只是边上那老奶奶一副要晕厥过去的样子。 “松手。”林洋恶狠狠回视。气势不能输。 但握在他脚踝上的劲儿没收,两人僵持着过了大概有半分钟,那人才松了劲儿。 也不知是林洋疼出错觉了还是怎么,他感觉那人的拇指在松手的时候摩擦了一下他的脚踝。 “你们两个年轻人这是做什么啊?要好好相处,怎么打起架来了?你看都打成什么样了,这这这,都快没个人样了,唉哟——” 没了人样是什么样林洋不清楚,但他现在可以肯定,他这辈子还没打过这么惨烈的架,此刻浑身上下都一个字——疼! 每一寸每一处都疼!他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灵魂出走,他感觉要疼死在这破巷子里了!但一想到那人还在边上,不能露出狼狈模样,林洋又提着一口气,费劲巴拉地站得笔直。 他扫了眼边上的人,对方明显也没好到哪里去。 脸上青紫一片,嘴角挂着血,脖子上有抓痕,条条见红,衣服裤子上全都是脚印灰泥,外套都被扯了个口子,埋汰的很,手腕上还被他咬了一口狠的,也还正冒着血点子呢。 这会儿低着头拍身上的泥,整个一死人脸。 老奶奶还在边上,生怕他们再打起来,一个劲儿劝说着:“娃娃欸,停下就不要再打了啊,有啥话好好说,要文明,打架不可取的。” 可能是因为家里有老人,自己又从小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林洋对老人骨子里带着一份敬爱的耐心。 他对老奶奶点点头,说:“吓到您了,抱歉奶奶,别担心,就切磋切戳运动一下,不打了,您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 老奶奶点点头,欣慰道:“那就好,不打了就好。我去接孙子了,快收拾干净回家去吧啊。” 那人从头到尾没给过老奶奶一个眼神,看得林洋很不爽。 老奶奶临走前还给了林洋一包纸巾,他接过的时候还没意识到老奶奶的用意,但等老奶奶走出胡同的时候他就感觉上嘴唇很湿润,还有些甜。 抬手一抹,好家伙,血糊一片,鼻子在流血。 “靠——” 林洋赶紧拆了纸巾堵住鼻子。 北冥闻声看过去,只见那傻逼脏东西使劲儿仰着头,估计是想把鼻血倒流到脑袋里,来个脑感染死亡。 这白斩鸡看着没什么劲儿的吊儿郎当样,纠缠起来却很烦,打不过就咬,咬不着就抓,抓不到就耍流氓使损招。 可以说这人是全方面发展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脏东西。 北冥收回森冷的视线,右手抓在左手胳膊肘,面无表情一拧,把脱臼的肘关节复位,发出“咔”的一声。 林洋被这动静引得朝北冥看去,咽了咽腥锈味的喉咙。 鳖孙察觉到他的目光,回视过来,依旧是死人脸,只是因为青紫和红肿少了份威慑感,眼神仍旧难看得要死。 林洋此时此刻还没意识到两人打起来的根本原因,只是浑身疼得难受,对着那目光就又忍不住了: “怎么?不服?你妈没教你出门在外要学会管理眼神?我帮你挂个眼科?” 北冥偏头,不吭声地冷冷盯着又开始犯贱的人。 鼻青脸肿像猪头,鼻血直流,一头白毛扎着不知道哪来的几片枯草叶,衣衫不整满身泥,左手赤臂血条子,右手袖子褴褛半空着,上衣还没拉整齐,因为抬手捂鼻血的缘故,光溜着一杆青红交加的劲腰。 裤子倒是没破,但脏兮兮的,脚下鞋子两只都飞了,只穿着一双袜子搁那直挺挺站着,满嘴满牙的血也止不住那张臭嘴往外喷粪。 一股破落花孔雀在大街上发疯的既视感…… 和疯子计较太多不是太明智的选择,北冥想走,但身份证刚好又压在这脏东西的脚底板上。 北冥上前一步,“拿开蹄子。” 林洋闻言低头一看,眉毛一挑,再抬头的时候那身份证就没影了——被林洋严严实实踩在了脚底。 他挑衅似的看着北冥:“想要?求我啊。” 北冥看着那双得瑟的眼睛,又低头看了看那只蹄子,然后抬脚—— “噢————你妈个杀千刀的!!!” 林洋惨叫的声音在胡同里猛然炸开! 林洋弯腰抽脚推搡,但北冥纹丝不动,脚踩在林洋的脚丫上,气定神闲地欣赏林洋那张因为疼痛而扭曲变形的猪脸。 林洋疼得钻心!疼得冒汗!疼得死去活来!!!! “断了断了断了!!!松开啊!!操你大爷!!!噢——”林洋边吼边使出吃奶的劲儿抽脚。 他越叫北冥脚下就越用力,同时抓住林洋挥拳的手,死死按着,等欣赏够了又用力碾了两下后才把脚抬开。 林洋顿时单脚跳着龇牙咧嘴捂着右脚狂抽气,生理眼泪狂飙。 北冥冷眼看着,弯下腰捡身份证。 但那不知死活的东西却又趁机朝他头踹过来,北冥本能一偏,被揣在了肩膀上。 他拿着卡片起身,盯着双目发红跃跃欲试蠢蠢欲动的人,把身份证收进口袋,问:“欠糙?” 林洋气息顿时就粗了起来,又接着听到一句:“我对肮脏的野*没有杏趣,你可以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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