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不长,但足够裴景把那套三百平的房子重新买回来,把出租屋里所有的家具物品都搬回去重新摆好,还原他们曾经住了半年的模样。 但三天的时间却不足以让他实现自己夸下的海口。 他让人监视喻枞的银行卡和手机,又找遍了所有喻枞可能会去的出租房和旅馆,但一无所获。 “出租屋楼下的监视器坏了,只拍到他下楼,不知道人去了哪里,”裴景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我不相信这是巧合,有人在帮喻枞抹除痕迹。” 他之所以摸下巴,不是因为他自己下巴上有什么东西,而是因为宋十川已经三天没刮胡子了,铁青的脸色和落拓的胡茬都一目了然。 宋十川从酒醒之后就是这个德行,不发脾气,但是发呆,也不知道有什么难题值得他那么动脑筋,连胡子都忘记刮了。 裴景摸下巴算是让自己加深印象,吸取一点教训,以后要是对谁动心了那就好好谈恋爱,别跟宋十川这个傻冒似的把自己折腾得那么丢人。 “我知道了,继续去找。” 宋十川没注意到裴景的目光,更没想起刮胡子的事,他只是反复摩挲着手机屏幕,手指无意识输入一串背得滚瓜烂熟的数字,又长按X键删除。 这个手机并不是宋十川和裴景他们联系的那只,而是他新买的,款式和喻枞送给他的那只一模一样。 他把自己的手机卡取出来放到了里面,但通讯录中并没有新添的号码。 因为他要记的两个号码已经倒背如流了,一个属于喻枞,另一个是他自己在无数次偷看喻枞的手机时记下来的。 这三天里,他把那个号码输入了上百次,但这次终于决定播了出去。 电话接通,宋十川直截了当地开口:“沈澜,你把喻枞藏到哪里去了?”
第23章 完全收回 喻枞正趴在桌边干呕。 他的孕期反应很严重,这几天不管吃什么都会吐,肉眼可见的单薄了许多。 大多数的时间里他都是躺在床上睡觉,醒来喝一碗粥,或者喝杯酸甜不易反胃的果汁,然后裹着被子继续睡。 “怎么样,还是难受的话就回房去睡吧。”沈澜挂了电话,从阳台回到客厅。 他想尽量让自己保持沉着冷静,让饱受孕期折磨的喻枞能有些安全感,可眼中的焦灼还是无法遏制地泄露了出来,“今天想喝什么果汁?葡萄汁好不好?会不会觉得太酸?” “老师别担心,我觉得好多了。”反倒是喻枞对他笑了笑,目光依然是温和又澄澈的,叫沈澜看了就挪不开眼睛。 喻枞用桌上的温水漱了漱口,继续道:“其实应该是心理作用,知道怀孕这件事以前我不是很精神吗,所以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是吗?”沈澜抿了抿嘴唇,轻声道,“又或许是因为,那时候你在……那时候孩子父亲的信息素能安抚它,现在信息素不够了,它才会拼命折腾你。” 沈澜没有提到那个名字,喻枞也表现得好像自己腹中的孩子和那个人没有半点关系的样子:“可能吧,但真的没关系。” “我查过了,beta之所以会拥有临时信息素,就是为了防止胎儿在孕育中失去alpha父亲,得不到信息素的安抚而死亡。” 喻枞轻轻用掌心抚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声音像掌心的皮肤一样柔软,又像支撑它的骨骼一样坚定:“这就说明孩子并不是非他不可,我一个人也可以把它生下来,把它慢慢养大。” “可你能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后悔吗?他……”沈澜狠狠一咬牙,“他打电话给我了,他知道你在这里,想把你接回去。” “接?别再骗我了老师,”喻枞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可不会那么好声好气地说话。” “是真的,你不信看……” “老师,”这是喻枞第一次打断他说话,“接一个人和接一个玩具是不同的,他如果把我当人,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呢?” “他好像以为我什么都做不了主,而老师你才是我的主人。” 沈澜整个人愣在原地,像被人狠狠打了一闷棍似的,分明喻枞如他所愿地拒绝了宋十川,可他的表情却那么难看。 因为喻枞话中的道理是那么显而易见,而他从未察觉其中的问题。 ——即便他自诩深爱喻枞,可以为他付出一切,alpha天性里掌握一切的傲慢依然如影随形地跟从着。 他们似乎永远无法真正地去理解和尊重那些与他们不同的人。 即便喻枞说的并不是他,沈澜也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那就再等一段时间,我很快就能把你的新身份安排好,”沈澜握紧了手机,“到那时宋十川就找不到你了,而我……他肯定会盯着我,所以我也不能去找你,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要好好照顾自己。” “谢谢老师,”喻枞感觉自己卸下了一身重担,可又背上了新的不安,“您帮我付的医药费我以后都会还给您的,不只是医药费,还有……” “好了,别说这些了,”沈澜别过头去,不想再听他把二人之间的界线划得那么清楚,“我去稳住宋十川,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喻枞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把对他的感谢埋在心里,然后继续努力往自己嘴里塞东西。 他吃饭用的是左手,但右手也放在桌上,被白色透明材料固定的右手腕看不出什么受伤的迹象,可隐约的药味还是在不断地往鼻子里钻。 药味再难闻,也比伤筋动骨痛得整夜睡不着好多了,喻枞心想。 那天他从出租房离开,刚下楼就看到沈澜并没有走,他本来还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可没等开口就浑身冷汗地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医生说孩子没事,但手腕要养很长时间。 因为离开火场前,喻枞受伤的手腕只做过紧急处理,再被宋十川不知轻重地拧过,已经造成了二次伤害。 喻枞看着自己命途多舛的右手腕,不由得庆幸自己是左撇子,哪怕右手不幸留下后遗症,他也可以继续画画。 在宋十川对他造成的无数次伤害里,唯有这次才真正是他无意的,可对受害者来说,伤害就是伤害,痛苦就是痛苦,哪还要去管什么来源呢。 喻枞已经吃够教训了,再也不会那样没有底线的去为加害人找借口。 原本的他,说好听是心态平和,可说难听了不就是缩头乌龟吗?只会闭目塞听地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完全没注意到外面的暗流涌动。 但是,当这个世界天翻地覆的时候,一切都清清楚楚地浮出水面,他不想注意也必须注意了。 出院后,喻枞光是看新闻就看了一整天,网上铺天盖地的大标题报道,热搜前十也占了好几个,都在长篇大论地说着宋家大公子是怎么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的。 忍辱负重? 原来利用自己,吃干抹净的半年是他的忍辱负重,那自己呢? 喻枞毫无生气地笑了笑,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体面的反应了。 甚至来不及为这份欺骗和羞辱而感到难堪,心就被挖出来冻成冰块了。 他感觉自己的胸腔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剩下,可每次看到那三个字都会条件反射的恶心,恶心得想吐。 然后他也真的吐了,胃里不断翻涌着酸水,抽搐痉挛着让他狠狠痛了起来。 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喻枞心想,明明重生来的时候,他想的那么简单,他的愿望就是能活着就好了,可是后来他的愿望变多了,变得想要跟宋十川在一起,想要跟宋十川一起过上更好的生活,想要拥有自己的爱好和梦想。 难道他其实不能拥有这些吗?只是重新获得了生命,他就应该感恩戴德地知足吗? 那天下午,宋十川怪喻枞干扰了他,破坏了他的计划,喻枞觉得他的每一句话都在放屁,唯有这句话是说对了。 喻枞一遍又一遍地反思自己,当时确实不应该逞英雄,他们两个只是以金主和挡箭牌的身份相处了一个多月,说穿了,也不比陌生人的关系好多少。 可是为什么那一天,他看到那个狼狈的傻子,却毫不犹豫地伸手把他带走了? 喻枞想了很久,或许是因为想报答宋十川曾经给原主的恩情,毕竟是这份恩情让他有机会重活一次,有机会好好学习绘画。 或许是因为,喻枞自己寄人篱下多年,太清楚那种被人嫌弃被人随意摆布的感受有多么糟糕。 又或许,是因为有种叫一见钟情的东西作祟。 总之,喻枞发现自己对宋十川的爱,从一开始就是模糊的,他爱他这个人,也爱着这种被他需要的感觉。 他承认自己这份爱的起因并不纯粹,但他毫无保留地付出过,努力过,问心无愧,也不后悔。 只是,当他知道那些所谓的需要依赖都是彻头彻尾的欺骗和利用的时候,他也把这份爱完全收回了。 原来宋十川并不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而是一场折磨,让他身心俱创痛不欲生,然后真正的礼物才会在度过折磨之后来到他身边。 喻枞的掌心贴在小腹上,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感受着那个孕育中的小生命,强迫自己又吃了几口东西,然后才撑不住困倦地回房间睡了。
第24章 撒情敌疯 这不是宋十川和沈澜的第一次见面,却是他第一次用那么长的时间去打量这个人。 同为alpha,沈澜的条件一点都不比他差,若要论及所谓的艺术修养和名声口碑,那沈澜更是远胜于他。 宋十川在心底冷笑一声,什么狗屁艺术,不过是炒出来赚钱罢了,又要纸醉金迷又要自恃清高,也只有喻枞那种人才会傻得要死被他骗了。 至于所谓高雅绅士名声,更是好笑。 都是alpha,谁不知道谁啊?alpha没一个好东西,这么多年也没听说沈澜和谁谈过恋爱,那他发情期和易感期是怎么过的?怎么想也不可能是个只靠镇定剂的和尚。 宋十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里的所有想法都阴暗地扭曲了。 沈澜端坐在宋十川对面,修长的手指捏着汤匙,慢慢搅动一杯咖啡。 他品味极佳,随便穿穿都像刚从秀场走下来的男模,整个人看起来清冷又矜贵,可他扫过宋十川的眼神,又何尝不是带着满满的挑剔和嫉妒呢? 以前每一次看到这张脸,都是沈澜自己犯贱去搜索宋十川的新闻和照片,但这次亲眼见到真人,沈澜短促地笑了一声。 他赢了。 坐在他面前的宋十川,虽然穿了一身非常得体也非常昂贵的高定西服,但沈澜身为天才级别的画家,在他眼里,宋十川的肌肉骨骼都可以说是透明的,区区一身衣服根本什么都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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