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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XX牌洗护系列对修护烫染发质很有效，但我就是不想收，因为我不想再跟你扯上任——何——关——系。”女主慢悠悠地喝了口瓶装奶茶（特写）。 蒋京雪一条就过了，真不知是喜是悲。 现场一片混乱，女二迟到了请麦当劳，男三迟到了请饮料，工作人员们边吃边干活。女主演挺难伺候，随身助理就有四个，还带了名私人编剧。因为是后期配音，女二男三偶尔蹦几句数字台词，看来钱悦事件并没给他们带来什么影响。 片场氛围挺悠闲，偶尔插科打诨，每场戏平均两条就能过，进度飞快。大家都一副习惯了的样子。 难以想象这就是钱悦的日常。其实他都没啥必要洗白，在这种大环境下，再怎么地还是能轻松一集一百多万，天底下没比这更美的事了。 算算时间，钱悦已经在颁奖礼了，全程大概六小时。如今过不了属于自己的人生，还要演这种垃圾戏，蒋京雪感觉自己投胎错为猪。 *** 收工后，蒋京雪回去倒头大睡，一是要倒时差，二是因为心情不好，不爽时他就喜欢睡觉。这一觉比想象中的长，天都黑了，怕是错过了闹钟。钱悦家窗帘遮光度很厉害，容易让人睡过头。 蒋京雪睡眼惺忪地打开微信，看到几十条来自钱悦的未读消息。他迷瞪地从上往下划，一目十行。 钱悦：蒋京雪，你拿奖了 钱悦：最佳男演员 钱悦：你拿奖了！！！！！！！！！！！！！最佳男演员！！！！！！ 钱悦：[白熊倒啤酒] 钱悦：在吗？ 钱悦：吗？ [语音通话] 钱悦：回响单元的，这届拿奖的都是新人 钱悦：艹 钱悦：虽然不是主竞赛单元，但也很牛逼了 钱悦：蒋影帝看到回一下我 钱悦：最佳男主角，牛逼，当时我都懵了 钱悦：不过我也觉得你会拿奖 [语音通话] [语音通话] 钱悦：不会睡了吧，那么重要的时刻居然睡了过去？被绑架的话就发个表情包 钱悦：装病真好，还能躲记者 钱悦：我上飞机了，怀念祖国美食 钱悦：回国我终于不用当哑巴哈哈哈哈哈 蒋京雪从被窝惊坐起，正好就坐在淡淡月光里。
第6章 影帝 @第六十四届SP电影节：“回响”单元获奖名单揭晓，蒋京雪凭借《碎花裙》斩获最佳男主角奖。本片由卡罗尔·赫姆指导，聚焦跨性别性工作者黛西在唐人街的喜怒哀乐。恭喜蒋京雪成为SP电影节“回响”单元首位华人影帝。[分享视频] 视频里蒋京雪西装笔挺，他并未发言，只向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蒋京雪获奖后，“死忠粉”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把他的演技吹得天花乱坠。评分网站上《碎花裙》齐刷刷五星，也不知这几万人是否都看过电影，毕竟它首映于电影节，还未在国内发行。 现在蒋京雪连后援会账号都有了：@蒋京雪保护协会、@蒋京雪全球后援会……一点进去全是钱悦的黑图黑称，皮下是24K钱悦黑。 蒋京雪拿书扇钱悦的视频播放量噌噌上涨。 有人说，看钱悦粉丝被打脸真是其乐无穷。 有人说，又不是主竞赛单元的影帝，水得很。 还有人说，凭这种片拿奖有什么了不起的，又是“警察妓女黑社会，穷山恶水长镜头”，做作。 《碎花裙》被无良营销号一写，成了《江沛雯之子大尺度出演变性妓女》，附带数张他母亲的写真图，与蒋京雪的女装剧照作比较。 不过还是有人在关注电影本身。 @宵酒看片： #电影碎花裙#披着R级喜剧的皮，讲社会底层跨性别者的故事。 午夜降临，偷渡客 Daisy（蒋京雪饰）穿上碎花裙，打扮得像洋娃娃一样站在酒吧街街角，身上挂着牌子：我能满足你的所有愿望。而她最大的愿望，是能攒够钱做变性手术。 剧情越残酷，画面越梦幻。用清新小调调配粗俗笑料，甜蜜画笔描绘血腥场景。这种手法一不小心就会失于浮夸，影片中段稍有失衡，但瑕不掩瑜。 表扬一下蒋京雪，他的表演干净、敏锐、不见矫饰，给片子解腻了。 有段我非常喜欢。雨天，蒋京雪站在无人的屋檐下转伞，笑着看雨水开花。他有一双很动人的眼睛。 @池塘边的西西莉亚： 跨性别者没钱做手术是一个社会问题，更有甚者会自行手术。希望《碎花裙》能引起大家对此类问题的关注。 @afterafterparty： 聊蒋京雪 没必要聊技术性的东西 你看不出他用了啥技巧 什么动作设计啊 台词设计之类的 你第一关注点不会是那些 你在影院里 看他的人物生长 就像看一株植物抽枝展叶 那种自然流露的生命力 啧 看他的戏 只用好好感受角色的生命就可以了 他已经迈过了需要大家讨论技巧的阶段 @后排的泥塑批让我听到你们的声音： 大家的repo都太正经了，我觉得不行！！！！ 蒋京雪在里面就是个泼辣小骚货！！！我想揍她，也想被她踩！！！姐姐踩我！！！ @影评人D： 有的人生来就是要当演员的。 虽然蒋京雪长相不拔尖（个人觉得没他妈妈好看），但他就是有种魔力，你看到他，会好奇这个人物的命运。当你好奇一个角色的命运时，电影已经成功一半了。 @我是锚： 都是夸的，那我来批评吧 蒋还是不够open up，有心魔吧 钱悦飞机落地后，直接回家跟蒋京雪汇合，路上不忘叫了小龙虾外送。 回国第一顿饭，暗流涌动。 餐桌上摆着两盆小龙虾，一份油焖，一份冰镇，滋味因烹饪方法而迥异。同一张脸，因为气质截然不同，看起来明显就换人了。 蒋京雪面无表情地打量钱悦，胳膊上爬了点鸡皮疙瘩。本以为把互换身体这事消化得差不多了，哪知一碰面仍然瘆得慌。 “你吃啊。”钱悦吸了口吸油焖小龙虾的汁儿，“一周有一天是可以敞开吃的，不影响，吃特哋（cheat day）嘛。” 蒋京雪戴上手套，拿了只冰镇的：“颁奖礼顺利吗？” “顺利啊，”钱悦用胳膊肘把手机顶过去：“你点相册，倒数第二个视频。” “我尽力给你录了，留个念。” 蒋京雪愣住了，慢慢地取下手套，似是难以置信。 “自己”的腿和黑皮鞋率先入镜，旋即是车窗外晚霞下的棕榈树。媒体端着长枪大炮，路人们热情地朝车辆挥手，尽管他们并不知道车里面是谁。镜头一晃，他看见同伴的笑脸。 她深吸了口气：“操！我居然真的在SP电影节……爸妈刚刚还问我要照片，我都没好意思说我走红毯的裙子是forever 21买的。” 钱悦插话：“我太不容易了我！一句没听懂，靠傻笑蒙混过关。” 但蒋京雪知道这寥寥数语背后有什么。《碎花裙》杀青那天N市下了第一场雪，聚会上她喝醉了，哭着说父母一直不理解自己。 如今终于对她有信心了吧。 下一个视频是领奖后录的。众人无声地抱在一起，那些在N市把粉色玩具枪涂黑的日子簌簌过去了，没被人看见的笑与泪与闹都化作肯定。突然有人问一会儿叫什么口味的披萨好，蒋京雪想，如果他本人在场，一定要加双重芝士和蘑菇酱，这是他的习惯吃法。 钱悦：“后面还吃了披萨，双重芝士和蘑菇酱的，贼香。” “谢谢你。”蒋京雪诚恳道。 谢谢你帮忙记录了这些无法重现的时刻。 “获奖感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鞠了个躬，应该还行吧？” “嗯。” “那个，你往左划，还有图。” 蒋京雪不假思索地往左划，看到了一堆“蒋京雪”的丑照，啥表情都有，各有各的难看，甚至还有张小猫拳瞪眼嘟嘴四十五度角非主流自拍。 “……” 始作俑者正趴桌上笑到发抖。 蒋京雪火气直窜，把一盆小龙虾都往自己碗里拨，完了还探身去捞钱悦碗里的。 “停！君子动口不动小龙虾！”钱悦不甘示弱地去抢，两人几乎打起来。一不留神辣油溅到钱悦左眼，搞得大小眼了，这才休战。 *** 饭桌上，他们再次将这几天接触的人和物细细对比了一番，寻找重合点，试图解开互换谜题，无果。外头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这几天总下雨，似乎在替他们哭。 钱悦提议：“要不我们看点三俗节目吧，太静了，就容易胡思乱想。” “不想看你的电视剧。” “我指的是老娘舅之类的。” “有区别？” “……” “今晚我不走了吧。”钱悦突然说。 “哦，”蒋京雪应了声，“我睡客房。” 也许钱悦不想孤零零地躺在陌生的“家”里，思考无解的问题。人是需要同伴的，而自己是这个宇宙里，唯一能和他分享这个秘密的人——即使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蒋京雪今晚也有一丁点寂寞。 后来钱悦还是调到了《老娘舅》当背景乐，倒是不寂寞空虚冷了，就是气得二人关了电视，洗澡睡觉。 洗澡这事不能往深了想，越想越痛心。蒋京雪全程闭眼，但无法忽视手感。 现在小孩营养真好。 视死如归地洗完澡，一出浴室就听钱悦在大声嚷嚷江湖救急，他家里人要跟他视频。 “长发的是小金，短头发的叫鑫鑫，我哥钱乐不在。” 合着一家人的名字都跟发财挂钩。
第7章 共生 视频接通，对面是两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你一嘴我一嘴的，让人插不上话。 “哥，听得见吗？” “你这不好好的么，眼睛鼻子嘴都在脸上，为啥不乐意视频啊。” “二十岁生日快乐啊哥！” “喜奔三了！” 今天是钱悦生日？蒋京雪瞄了眼旁人，钱悦正小心翼翼地凑近手机，想再看得清楚些，但又怕被摄像头捕捉到。 “去年生日，你的愿望是希望我们不要上网搜你，我们做到了，今年你许啥愿咧？” 钱悦对他使了个眼色，蒋京雪意会道：“和去年一样。” “啊？好吧。”如果她们有兔子耳朵，此时估计就耷拉下来了。 “对了，”蒋京雪突然将手机一转，对向钱悦，“这我朋友，他今天也生日，说声生日快乐吧。” 女孩们突然看到生人，羞怯地打招呼：“你好……生日快乐！好巧啊，跟我哥同一天。” “谢谢谢谢，”钱悦本能闪躲了一下，随后又目不转睛，“你哥收到你们的祝福肯定很开心。”视频挂断后，他抱着抱枕长嚎，整个人皱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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