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开得不错。 至少方竹溪很满意。 他不用再为了下个学期的学费而忙碌奔波,想着能轻松一点儿是一点儿。 “教授您说话算数吗?” 他哼了声:“当然,我赵国仁说话一向算数,你要是不放心,我们也可以签一份对赌协议。再说江教授也在,他可以算是见证人。” 说时,他转头去寻江萚。 “江教授,您说呢?” 江萚从旁边抱来一摞文献,冷眼扫了一圈,缓缓开口:“我口味比较清淡。”随后把文献递到方竹溪面前:“把文献发下去。” “……” 对赌协议算是签下了。 去教室的路上江萚一言不发,方竹溪抱着文献跟在后头。 默了会,方竹溪快步跟上前,试探地问:“你觉得我不应该签那份协议?” 江萚睨了眼他,走廊已经有不少学生,他什么话都没说,进了教室。 方竹溪这节课上得有些不是滋味。 张远扬在旁边跟他说话他也没听进去。 自打从办公室出来后,他就隐约感觉江萚不太开心。转念一想,自己在意他开心不开心干什么。 寝室里有人翘课,方竹溪回去的时候周墨正好输了游戏,转头一看方竹溪,快速从抽屉拿出一包烟:“咱们寝室好久没一起出去聚餐了,要不……今晚整点儿烧烤?” 方竹溪兴致不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你们去吧。” 周墨看了眼他:“怎么了?去的时候没占到后面的位置?” 张远扬推门走进来,边说边脱鞋:“你说他啊?人在后头坐,心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我跟他说话也不搭理。” 周墨站起来:“有心事?” 张远扬对着周墨眨了眨眼。 “越是有心事越应该说出来,遇到什么困难了给兄弟们说一声,能帮上忙的事情绝对帮。” 周墨还是第一次见方竹溪这幅模样,不管他怎么不情愿都把人拉出了校门。 三个人围坐在烧烤摊前,夜晚风凉,树叶被吹得哗啦啦地响。 周墨点了三瓶啤酒,给方竹溪倒上一杯:“遇见什么事儿了,说来听听。” 方竹溪越想越头疼,一口闷下啤酒,将对赌协议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周墨和张远扬听完,顿时气得拍了拍桌子。 “赵国仁最喜欢用打压学生那一套说辞说成是为你好。就隔壁班的,听了整整三年,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合着不就是想让你去实验室吗?这点心思,谁不懂。” “你又不是他的学生,当着江教授的面竟然这么说你,打的可是他的脸。” “江教授怎么说?” 方竹溪顿了顿:“什么都没说。” 就是因为他什么都没说,所以他现在后知后觉,心犹如鼓点,越跳越慌。 张远扬眉头一皱,气道:“他怎么不阻止你呢?期中考实操是伤口缝合,又不是腺体缝合,姓赵的就是故意为难你,给你单独出考题!” 周墨也生气:“妈的,我早就看这个赵国仁不顺眼了,听说有学生的论文不通过,找他塞点钱,给点儿好处,他就给合格。这样的人,不配当老师,也不配当教授。” “而且腺体缝合基本都是去医院实习以后才会接触到的,赵国仁摆明了就是故意套你。我看,现在只有寻求江教授的帮忙才行了。” 方竹溪心里很乱,沉默一会,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伸手摸了摸,触碰到一片凉凉的东西,掏出来一看,这不是从江萚家的多肉植物上掰下来的一片叶子吗? 随手就扔到了身后的绿化带里。 方竹溪滑开手机。 “谁啊?”一旁张远扬问:“三个未接来电,一条短信,还没有署名。” “……”方竹溪点进去。他也不知道,这个号码从没见过。 [8903]:同意一下好友。 跟着,陆柏声的电话打了过来。 第一句话就问他为什么要签对赌协议。 方竹溪纳闷:“你怎么知道?” 陆柏声:“我能让我兄弟受委屈吗?你跟那位教授的对赌协议都传到我爸耳朵里了。这不合理,我得让他取消,协议无效。” 张远扬显然是不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但他知道打电话来的人是陆柏声,这就勾起他的兴趣了,一脸期待地看着方竹溪。 方竹溪瞥了眼张远扬:“这个协议是我自己愿意的。” 陆柏声啧了一声:“发个地址,我现在过来。” 那头挂了电话,回到短信界面,方竹溪盯着手机看了会,关掉。 教学楼,实验室。 江萚从里面出来,丁延年跟在后面,脸上异常兴奋。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他问。 江萚瞄了眼站在他旁边的助手,语气淡淡地:“研究院的项目比你们现在做的更具有研究价值,丁教授可以考虑一下我说的方案。” 丁延年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进入研究院,听完江萚分享的实验项目,才知道自己这半辈子研究的东西有多么的浅显。 “我会认真考虑的。”丁延年忍不住伸出手,“如果实验室能和研究院合作,那最好不过。” 江萚垂下眼,并没有伸手:“结果出来后,麻烦您这边转告赵教授一声。” 丁延年讪讪收回手,笑了笑:“一定,一定。那我这边就不送了,江教授慢走。” 等人一走,一旁的助手按捺不住了,连忙问:“教授,他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方竹溪在这次对赌协议中输了,他就用研究院的项目来换方竹溪?” 丁延年眯了眯眼:“江萚是学校特聘的教授,不算正式编制,像他这样的人才迟早是要回研究院的,不至于说话不算数。”他摘下眼镜,擦了擦。“而且用方竹溪换顶级Alpha的基因序列,不亏。只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愿意把自己的腺体给我们研究,有点奇怪……” 助手想了想,问:“会不会是方竹溪这个Omega很特殊,有我们还没发现的值得研究的地方?” 丁延年摇摇头:“不会,从‘优先分化’的后遗症来看,目前只有无法生育这一项,除非我们弄错了,他不是‘优先分化’。” 优先分化是指腺体在生长的过程中出现的性别偏向,而方竹溪分化太迟,所以才导致有后遗症。 …… 周墨喝得多,有些神智不清,他趴在桌上盯着方竹溪,忽然问:“你们Omega到底是什么味儿的,我有点好奇。” 张远扬抿了抿嘴巴:“我啊?我青提。”他看向方竹溪:“竹溪的……上回错过了,我没闻见。他们说就像是站在一颗巨大的柚子树下,风一吹,下了一场柚子花暴风雨。” 周墨又问:“那陆柏声的呢?他是什么味道的?” 方竹溪抬头,张远扬眼睛都亮了,有些期待。 “不知道。”方竹溪说。 他对Alpha的信息素向来避而远之,能躲就躲,躲不过就扎抑制剂。 陆柏声很少有不喷抑制剂的情况。 周墨:“那江教授的呢?” 方竹溪滑手机的指头一滞,抬眼:“……” 脑中莫名闪过舞厅过道的那一幕,落在腺体上的吻,他的信息素包裹着自己,还有江萚低沉的声音。 “竹溪,你有没有觉得……其实江教授也挺帅的。”张远扬说。“好想知道江教授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啊。” 方竹溪垂下眼,听见张远扬这么说,心里有些别扭。 倏地,手机震动一下。 陌生来电,方竹溪犹豫着接起。 “在哪儿?” 是江萚的声音。
第13章 13 “谁啊?”张远扬从后侧挤过来问。 方竹溪立马转过身:“没谁。”然后才回过头确认了一眼陌生号码。 刚才那条短信也是江萚发来的。 “有事?”方竹溪的语气一听就很冲。 周墨见他神情严肃,以为又有人找他的麻烦,骂骂咧咧地说:“谁要是敢欺负咱们寝室的人,那就是跟我过不去,我周墨绝不可能坐视不管。竹溪,你把电话给我,让我来接!” 张远扬急忙站起来按住他:“你就别添乱了,吃你的烧烤。” 江萚从学校出来,听见电话那头声音嘈杂,还有人叫卖烤串,心里大概也知道他在哪儿了。 “我过来。”江萚说。 烧烤摊和学校隔了一条后街。 楼下散步的老年人很多,遛狗的,夜跑的,一条街都很热闹。 江萚穿过人行道,绿化带突然窜出一只狸猫,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脚边。看起来似乎只有一个月大,小小的一只。他往前走,它就跟在后面追。 走了两步,江萚停住脚步。 “……”他蹲下,小猫立马往裤腿贴了贴。 身后车水马龙,想了想,江萚又把它放回绿化草丛里。 五分钟后。 方竹溪点开手机,看见好友申请,顿了顿。 头像看起来有点儿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他点开图片,雨后的天空下,流云驮着晚霞,白色窗帘随风飘动,窗外有棵香樟树。 良久,方竹溪眼神一变,再次点开那棵树。 这好像是……以前学校那棵香樟树。 那会儿军训,每天都要在操场站军姿,烈日当空,又晒又累,他只想冲到那棵香樟树下休息。 他记得,江萚经常从香樟树旁边的那扇窗路过。好几次撞见有人跟他告白,到后面撞见的次数多了,他也见怪不怪了。 他蹲在树下乘凉,忽然听见头顶有人推窗的声音,方竹溪仰起头,正好对上江萚的目光。 两个人对视片刻,江萚冷着脸,问:“听够了没有?” 方竹溪愣地站起来,眉头一挑,语气凉凉地:“没,怎么?” 气氛焦灼,两个人之间的磁场充斥着火药味。方竹溪都想着最坏的打算了,大不了就翻进去干一架。 没曾想江萚盯了半天,吐出八个字:“没听够那就进来听。” 方竹溪:“……” 高年级的学生发育得都比较好,不像刚进来的高一新生,江萚的身材修长,胳膊线条很好看,肩膀又宽,校服在他身上穿着好像也没那么丑了。 乌云遮住了太阳,大风刮来,掀起他的衣角。 方竹溪抬眸看向江萚,那双眼睛要把他盯穿了似的。碎发挡在眉眼间,他的目光清亮,隐隐透出拒人千里的淡漠。 就一眼,方竹溪莫名感到有些紧张。 他发誓,他再也不来香樟树下乘凉了。 结果没过多久,他把人约去了体育器材室。 “……”六年过去了,这些小事竟然还记得清清楚楚。方竹溪点开好友申请页面,想了会,通过。 没有备注。 刚通过,手机立马响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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