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确实绰绰有余,林嘉鹿小心稳着凳子空不出手来给他递抹布,刚想叫旁边一个同学来搭把手,就见祁帆已经把扇叶卸了下来。 他的动作很小心,一片一片摘下放在旁边的课桌上,尽量不让灰尘洒出,然后跳了下来。 刚进来的吴蔚云碰巧看到,甚至连人脸都没看清,远远地惊呼一声:“天呐,你你你……怎么把风扇给拆了,要是装不回去得赔好几百呢!” 她这一响亮亮的嚎嗓把大部分同学的眼球吸引过来。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祁帆慢悠悠地转了过去,露出那张长得人神共愤的俊脸。 “你说什么?” 又道:“坏了我赔。” 林嘉鹿眼睁睁看着他们劳动委员从吃惊咧嘴到张成一个“O”字形。 就连旁边的同学也很奇怪地看过来。 林嘉鹿左右盯着祁帆看了看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为什么班上同学每次看到祁帆都跟撞见鬼似的? “这个风扇太久没抹过了,在得用水洗,所以就拆下来了。”林嘉鹿替他补充。 吴蔚云立马顺着台阶下,“哦对!是得好好洗洗了,我说我们班卫生怎么总是扣分,原来是风扇没洗啊哈哈哈哈……” “……” “去拿抹布。”祁帆淡淡地吩咐。 “哦……哦。”愣了几秒林嘉鹿才发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后面两个女生古怪地对视一眼。 抹布在教室的一个小屋子窗边,林嘉鹿走过去时几个Omega不约而同跟了过去。 “嘉鹿。”关上门,一个女生悄咪咪地叫了他一声,声音有些刻意压低,似乎怕被门外的人听见。 林嘉鹿刚拿到抹布,转头就看见身后围了几个人,不禁有些疑惑,“怎么了?” 另一个女生凑过来委婉地问他:“没事,我们就是关心关心一下新同学,这些天还适应吗?心情怎么样?” 林嘉鹿眼皮突突地跳,几个Omega把他堵在小黑屋,神神秘秘地盯着他看委实不像是“关心”他这么简单。 这几个Omega有点眼熟,刚转来时,她们经常围着他说话,看起来对新同学十分友好。 只是这么一搞,他倒是迷惑了。 不由想到电视剧里那些校园霸凌的桥段,几个女生他倒是不怕,只是无缘无故的,原因在哪里? 不知道她们到底想干什么,林嘉鹿定了定神,镇静道:“挺好的。” 只是他不知,他这一番犹豫的功夫被她们尽收眼底,思前想后的顾虑更加肯定了她们的猜想。 也不拐弯抹角,女生直言问道:“嘉鹿你别怕,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们说说,是不是那谁欺负你了?” “啊?”林嘉鹿一脸懵,“谁?” 女生往门外挤挤眼,“就那谁!” 要不是她的表情太过形象,就差把“祁帆”两字写在脑门上,林嘉鹿都不一定能猜出来。 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没有啊,你们是不是误会了?”想到那张结了两层冰的冷脸,一副不好惹的架势,也难怪谁见了都觉得瘆人。 “他……他人挺好的。” 话音刚落,一只手就朝他肩膀拍了拍,不重,警示性很强。 “嘉鹿你快醒醒!告诉我们你是被逼的。” “对啊,嘉鹿你别害怕,就算他是校霸又怎么样?还不是混混一个,如果你被他欺负了就勇敢一点说出来,我们学校还成立了一个“Omega保护协会”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Omega保护协会?”林嘉鹿细细咀嚼这几个字,听起来蛮正式的。 “嗯嗯!我还是副会长呢,只要是有关omega的诉求我们都会出力解决的,你可别小看我们协会,上一个被祁帆欺负的Omega在我们的耐心调解下已经出走心理阴影了,他现在过得很好。” 这话怎么听着哪里怪怪的? 不过,祁帆欺负Omega? 他不太相信。 “你说祁帆他有欺负过Omega?”林嘉鹿平静地试探道,方一静那样死缠烂打,祁帆无论多不耐烦都是选择无视,也不见他对女孩子有多凶。 “是啊,你刚来不知道很正常,这个Omega也是他的烂桃花之一,大概是觉得校霸很酷很威风隔三差五来露个脸,后来不知道怎么得罪祁帆了,被逼得连扫了一周的操场。” “一周?”在女生们肯定的眼神中他读出了这个Omega悲惨的经历,“后来呢?” “后来在我们协会会员的细心开导下,他已经转到另一个学校开始了新的美好生活。” 林嘉鹿:“……” 这……大可不必,他暂时没有再转学的打算。 “你们放心,我心理很健康,不需要开导。”他耐着性子说道。 “可我们都看见了,他指使你又是扶凳子的,又是洗风扇的,他以前可是从不参与大扫除的,这太反常了。”女生忿忿地说:“那个被他伤透了心的Omega也被他这么指使过。” 林嘉鹿抿唇,该怎么解释她们才肯相信自己没有被十恶不赦的校霸欺凌呢? * “叩叩。”门突然被敲响。 仍是那张冷冷淡淡,引人痴迷的脸。 也难怪方一静和她们口中那个被他“伤透心”的Omega会为他着迷。 是了,他惯会伤人心,光是清清冷冷的一眼就足以叫人心悸,产生不该有的遐想,也不知他到底有多少个被他“伤透心”的Omega。 “抹布。”祁帆言简意赅,像是没有发觉狭窄的小黑屋里几个人紧绷的神色。 林嘉鹿趁机溜了出去。 灰扑扑的扇叶旁边已经多了半桶清水,把抹布丢进水里浸湿,细白的十指曲起搅弄几下,嫩滑的手背上挂了几滴浑水,像一张白纸被玷污了一般有几分可惜。 他从小娇生惯养,却被教育得极好,地不需要他扫,花不需要他浇,因为有保姆,这些生活必备的事可以不做,但不能不会。 没有少爷脾气,也不端少爷架子,除了爱挑食,生病很黏人,胃疼会缠着他揉肚子,从小就喜欢黏着他之外,找不出一点错处,但这些也不能算作缺点,他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这样毫无顾忌,就像小猫只对信任的人袒露毛肚皮。 最初是林嘉鹿主动递给他糖,但他很清楚,忍不住靠近光源的从来都是他自己,所以才会默许他出现在自己身边,一再纵容,一再退让。 手里抹布被抽走,他退到一边,安安静静地看着祁帆将扇叶一一放进桶里擦洗、换水、清洗,再全部组装,让他扶好凳子,最后把风扇重新挂回天花板。 他做这些事,冷静沉着,手法干练,这不是祁帆 第一回做这些。 初一有一次周末在街上碰见祁帆,他偷偷跟在后面,想给他惊喜。也许是Alpha天生敏锐,对周围环境感知力强,他很快就被发现了。 那天他刚从医院出来,准备回家。 那是他第一次去祁帆家里,以前他一直以顺路为由先送他回家,后来才发现他住的地方距离学校很远,回家要走很长的路,怕他独自一人来找他不安全。 这回他家就在附近,干脆把人带了回去。 祁帆的家几十平米,不大不小,两个人住刚刚好。 玄关柜台上放着一束薰衣草,在昏暗的环境里散发出淡淡地香味,亮起的灯光将洁白的花瓶裹得透亮,事实上这只是进门看到的第一束花,客厅的多宝架、印有碎花的餐布、冷白色的冰箱顶,还有暖融融的小阳台都摆放着不同品种的花,它们绽开微笑,友好地朝他打招呼,欢迎他来家里做客。 和家里偌大豪华的别墅不同,祁帆的家很温馨,富有生活气息。 “这些花都是你剪的吗?”林嘉鹿坐在沙发上很是好奇,祁帆一向寡言少语,闷声做事,很少吐露心迹,很难想象他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不是,我妈闲着没事弄的。”祁帆开了电视,给他放动画片,音量也调小了些,“先看会儿电视。” 祁帆的妈妈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 这么想着,他很快就被屏幕上的熊大熊二吸引了目光,熊二还是能吃爱睡懒成小胖子,光头强矮小精瘦日日勤奋但依旧砍不到树;偷懒者虚度光阴但坚守使命为大家喜爱,勤奋者追天守月却自我蒙蔽被世人耻笑,上天是不公平的,也是公平的。 桌上端来一盘刚切好的水果,都是他爱吃的,祁帆让他吃点垫垫肚子,晚点再做饭。 林嘉鹿也不看熊二了,嘴里鼓鼓囊囊地塞着水果看他忙这忙那。剪掉鲜花多余的枝叶后,换上新的水,带上工具去阳台修洗衣机,再把来不及洗的衣服分类丢进去,最后才拖地倒垃圾。他的动作很迅速,不让他帮忙也不觉得累,怕林嘉鹿觉得无聊还抽空翻出一个用旧的游戏机给他解闷,安抚他几句后便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饭。 这天祁帆很忙,忙得陪他说话的时间也没有,实在不适合碰面,因为祁帆的妈妈生病住院了,家里所有的活都落到他身上,晚上还得去医院送饭,照顾她的起居。 两人安安静静地吃完晚饭后,祁帆神色终于有些疲惫,对他说很抱歉,没有怎么陪他,并跟他约定下周末空出时间来和他一起去游乐场作为补偿。 临走前,林嘉鹿回头看了眼这个被他打理地井井有条、温暖的小窝,觉得自己也可以多学学做家务,以后要是跟祁帆生活在一起也可以帮忙搭把手,那样的日子一定很惬意,他会天天都不想出门。 教学楼的厕所因为各班同一天大扫除挤满了人,林嘉鹿只能到隔壁实验楼洗手。 实验楼很大,一层好几个厕所,转了几个弯才找到其中一个,进去时里面一个水龙头已经有人了,正在专心洗手。 林嘉鹿占了他旁边的一个洗手位,接过他递来的洗手液说了一声“谢谢。” 洗完后,发现旁边的人还没走,侧眸一看,他的脸上黑了一小块,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 下意识抬起手,想帮他抹掉,却被一把抓住手腕悬在空中。 两只手清洗时都抹了洗手液,清清凉凉的香味扑鼻而来,萦绕两人周围,打乱了均匀的呼吸。 他们靠得很近,四目相接,林嘉鹿甚至能细数他下唇的道道唇纹,清晰地看见他眼里的自己,从微微怔神到害羞不安。 堪堪别过眼去,“不要看了。” 他的模样实在有趣,祁帆嘴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 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可爱、腼腆。 抓住他手腕的力道不轻不重,松开了也没多大感觉,仿佛只是简单的触碰没有任何拒绝的含义,林嘉鹿便继续抬手,指腹轻轻蹭了蹭那块皮肤,有些痒意。祁帆轻微低头,方便他够着,又沾了点水抹了抹,没几下就擦干净。 林嘉鹿重新洗了个手,祁帆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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