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俩脱了重重的戏服,再开车回到酒店,天色已经黑了。 顾斯年拿了浴袍赶忙进了浴室,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盛岁意趴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岁岁......”顾斯年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走过去抱紧他。 软乎乎的盛岁意不知道被打开了哪个开关,靠在顾斯年颈窝,呆呆地说:“我刚差点就进去了,可这会儿我不太想做,但挨着你我肯定忍不住......” “嗯,不做,我抱着你。”顾斯年哄他,“我哪儿也不去,陪你。” 盛岁意脑袋里一团浆糊,这场戏耗费了他太多的力气。他不愿意多想,只想顺着心意挨着顾斯年。 等盛岁意洗完澡,顾斯年又哄着他喝了杯牛奶。两人腿压着腿坐在沙发上,手紧紧拉着。 安静了片刻,盛岁意突然问道:“你今天不用回你那家吗?” “不回。”顾斯年坚定地回答。 原本他确实是要回的,但他刚给小草发了消息,让他帮忙去喂鹦鹉。 “你不是每天都要回吗?”盛岁意好奇地问。 盛岁意拐着弯,就是不直接问,以为自己的试探藏得挺好:“今天为啥不回了?” 顾斯年靠近一点,轻轻摸着盛岁意的脸:“老婆,你在哭啊,我怎么走?”
第11章 鹦鹉 盛岁意脑袋里一团浆糊,很难说清楚为什么会哭得那么撕心裂肺。 平常他分得清楚人物是人物,演员是演员。可今天,他怀里抱着的是顾斯年,他却没那么清醒了。 想到这儿,盛岁意环住顾斯年的胳膊,把头搁在他肩头。 这让顾斯年有些诧异,毕竟这些天,他俩的亲密接触,多是他主导。这是头一回,盛岁意这么主动。 可这主动并非为了求欢,而是带着脆弱。 顾斯年收了开玩笑的心思,侧过头亲了亲他的额角,伸长手臂把他揽进怀里。 “岁岁。”顾斯年轻声喊。 盛岁意身体动了下,又放松自己,笑了笑,软软地应了声:“哥。” “嗳,真乖。”顾斯年叹了一声,似是没想到盛岁意会这么叫他。 从小到大,能让盛岁意心服口服叫顾斯年哥哥的时候不多。往往是盛岁意被训了委屈的时候,会窝在顾斯年身边,扒着他的胳膊叫一声。 这是个信号,顾斯年知道他是需要人陪着了。也不用说什么问什么,只是陪着他,一点点把情绪消化掉。 老人们都说盛岁意没心没肺,不开心了也不往心里去。只有顾斯年知道,盛岁意是会难过的。 那时候的顾斯年也是个孩子,并不知道他如果能说点开导的话,盛岁意好得更快。 现在顾斯年知道了,于是他在一片安静里开了口:“岁岁,你为了塑造好一个角色,付出了很多。你的部分已经做得很好了,其余的部分就不要把责任压在自己身上了。” “就像今天,我跟你说,你演好自己的部分,我的就交给我,你有没有轻松一点?” 盛岁意坐直了看向顾斯年,片刻后点头:“可是不是人人都是你啊,今天拍这么顺,其实很少。” “瑕疵,也是这个作品的一部分。”顾斯年捏捏他的耳朵,“你一遍遍地拍,有时候效果不好,也不是你的原因。你觉得自己做得很好的地方,就不要再回头看了。” “如果真不好,导演会说,而不是让你自己反思。”顾斯年拍了拍他的后背。 “真的吗?”盛岁意眨巴眨巴眼睛。 顾斯年点了点头:“至少尤然是这么说的,他说你有时候状态紧了点儿,可以适当放放。” “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和你拍的这场太入戏了?”盛岁意问道。 顾斯年笑了声,把他抱了起来。盛岁意吓了一跳,赶忙抬腿缠住他的腰。 “如果我们俩互换角色,我也一样受不了。”顾斯年把他放在床上,倾身吻住他。 也许盛岁意没有这么想过,但在他这二十多年的生命里,失去顾斯年就是他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盛岁意的毛衣被顾斯年脱了下来,他喘着气问:“你真不用回家吗?” 顾斯年被气笑了,拍他屁股:“你想撵我走啊?我偏不。” 这一晚的温情脉脉让盛岁意再次忽略了那些隐隐的猜测。他想,顾斯年至少是有点喜欢他的吧。 他不再细想,放纵自己沉溺在欢愉中。 盛岁意撑着顾斯年的身体坐起,仔细地看着顾斯年的脸,自顾自地念着:“我可不当替身。” “什么?”顾斯年没听太清楚,摇着他的腰让他再说一遍。 可这一下让盛岁意得了劲,深深吸了几口气,再次陷入温柔乡。 盛岁意想,如果现在的顾斯年心里还有一个白月光,那他就把那光给抹了。 * 第二天一早,盛岁意先醒过来。顾斯年这一晚把他抱得很紧,这会儿都有点喘不过气了。 “顾斯年,我得起来化妆了,五点多了。”盛岁意推推人,没推动。 “嗯?闹铃响了吗?”顾斯年睁开眼睛,迷瞪着看盛岁意。 像是醒了神,顾斯年朝盛岁意笑了下,松了手臂的同时又翻身压上去,吻住他。 “老婆......”顾斯年的声音含在嘴里,听着格外撩人。 盛岁意不太受得住,昨晚开始顾斯年就这么喊他,喊一次他抖一次。 “我真得走了。”盛岁意耐心地说,“你再睡会儿吧,还早。” “好的,老婆。”顾斯年蹭蹭他的脸,“谢谢老婆赚钱养我。” 这下盛岁意不惯着他了,抬手就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起开,别耽误我搞事业。” 顾斯年到晚上才有行程,他睡了个懒觉,起床之后好心地帮盛岁意收拾了房间。 被收到柜子里的东西,他还贴了便签,生怕盛岁意犯迷糊找不到。 到现在为止,顾斯年觉得他跟盛岁意的感情进展还算顺利。他知道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也不能把人逼狠了。 反正人就在身边,总有一天,能听到他的心里话吧。 离开之前,顾斯年又去了一趟片场。他不空手去,大手一挥请大家喝了咖啡。 余洋带着一个年轻人来了片场,说是给盛岁意找的新助理。他上一任助理去读书了,这是他表弟。 男生叫小卓,长得挺喜庆,胖乎乎,跟年画娃娃似的。 “这是顾老师,打个招呼吧。”余洋拍拍小卓。 小卓连忙双手握住顾斯年的手,双眼发亮:“顾老师好,我是小卓,小意哥的新助理。” “你好,我是顾斯年,盛岁意的老公。”顾斯年微笑着。 余洋在一旁差点没笑喷出来,顾斯年却很平静,温和地开口:“你小意哥刚睡醒的时候比较懵,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不要在那个时间说,等他缓过神。” “吃喝上他要求不高,但尽量不要让他吃冷了的饭,他打小肠胃就不太好。” 顾斯年顿了下,先笑了笑又说:“还有啊,千万别让他看见大鹅。” 这事儿余洋都不知道,好奇地问:“为什么啊?” “他啊,有个错觉,总觉得自己能打过村口的大鹅。”顾斯年看向远处,“每次见着鹅了,总要比试比试。” 小卓想笑但又不好意思,脸憋得通红。顾斯年拍拍他的肩膀,轻快地说:“我不在的时候,麻烦你照顾好他,谢谢你。” “别客气,别客气,应该的。”小卓受宠若惊。 顾斯年站在人群外又看了一会儿,看到盛岁意和群演大爷聊着天,聊开心了还大笑起来。他放下心来,终于开车离开。 回到家,小草正在帮他喂鹦鹉。鹦鹉瞧见主人,吐了嘴里的鸟粮,在桌边走了几步。 颜色格外鲜艳的小鸟张开了嘴巴,大咧咧地喊出声:“回来啦,回来啦!” “嗯,回来了。”顾斯年有问有答。 鹦鹉又喊:“岁岁呢,岁岁呢?” “他工作呢。”顾斯年穿上拖鞋,走过来把小家伙捧到了手心里。 小草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瞪大眼睛瞅着他老板和小鹦鹉的互动。顾斯年转头朝小草笑笑:“谢谢你帮我喂它。” “它会说话啊,见我怎么不吱声呢?”小草问道。 顾斯年想了想:“它大概是个i鸟吧。” 小草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刚才它喊的岁岁,是我知道的那个岁岁吗?” “你说呢?”顾斯年给小鸟的小碗里添了点水,“我不会有别的岁岁。” 小草瞧着他眼角的淡淡笑意,愣了片刻。这分明是没说出口的深情,被小小鹦鹉喊了出来。 小鸟跳到了顾斯年的肩头,小草问可不可以拍张照,顾斯年点头,随意地靠在柜子边。 这样子有些慵懒,但因为小鸟的存在,又带了点俏皮。 “老板,你为什么不告诉小意哥呢?”小草还是问出了口。 顾斯年叹口气:“舍不得,不愿意他因为我纠结难受。” “我们已经结婚了,慢慢来,不急。”顾斯年回答着小草的问题,又像是在宽慰自己。 小草吐吐舌头,觉得他俩真行,先结婚,其他的以后再说。 * 接下来两周多,顾斯年在试镜。他二拿影帝之后,经纪人余晓原本建议他歇歇。但他说他老婆忙里忙外的,他怎么能闲着。 余晓差点抽他,秀恩爱就秀恩爱,说什么工作。 《景和之年》拍摄进入了尾声,盛岁意的戏份即将杀青。快杀青了他才想起来问余洋,接下来他的工作有什么安排。 “你这两年多拍戏没歇过,我做主给你停一段时间。”余洋应道,“空点时间,你能写写歌。” “我拍戏也能写歌。”盛岁意眨巴着大眼睛,露出单纯的眼神。 余洋顿了下:“那你就歇歇。” “还有啊,有个公路综艺找你了。嗯,还有顾斯年。”余洋说道。 盛岁意抬起头:“嗯?让我俩比赛谁开车快吗?” “这个节目邀请的,都是一对一对的。”余洋言简意赅地说,“我觉得你俩可以多相处相处。” “哦。”盛岁意抿唇低头。 过了会儿,就在余洋想再说点什么劝他答应的时候,盛岁意抬起头:“好,我去。” 《景和之年》杀青宴当天,顾斯年从国外飞回来,去酒店找盛岁意。 以前他不在就算了,以后这样的场合,他都要陪在盛岁意身边。 盛岁意和余洋的电话都没通,他只好带着小草进了宴会厅。他四处张望,想早早看见盛岁意。 十几天没见,顾斯年的步子和他的心一样急。他大步走,小草差点没跟上。 顾斯年猛地顿住脚,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的人。 一个白发苍苍但脊背很直的老人家回过身,正用鹰一样的眼神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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