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是第一个希望我开心一点的。”闻昀平静地说。 谢之南看他的目光一下就变得很伤感,很难过,难过到……蓦地掉了一滴眼泪。 闻昀把他掉下来的那滴泪擦掉,贴近了他,问:“为什么哭?” “哎。”谢之南叹了一口气,又抹掉一滴眼泪,说“想到原来你以前有那么多的不开心,就忽然觉得很难受。但我想你总是什么都不肯表现出来的。” 谢之南好像又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了,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又很柔软地看着闻昀,说:“那只好我来替你哭一哭了。” 闻昀把他眼角的泪水吻掉,谢之南今晚哭得太狠了,眼皮周围都还是发烫的,皮肤被泪水泡得发红,触感细腻。 “谢谢。”闻昀低哑地说。 谢之南抱着他,鼻音很重地问:“那天为什么心情不好呢?” 闻昀默了许久说:“前一晚,我妈妈差点从楼上跳下去。” 闻昀的父母是商业联姻,但比起一般的商业联姻,又有些不同。 毕竟他的父亲是真心喜欢着他的母亲,尽管这样的喜欢,实在是有些令人作呕。 他的母亲阮清,据说当时是有一个男友的,是个没什么钱的穷小子,阮家给了他一笔钱,他便拿着这笔钱逃之夭夭,同阮清分了手,伤心怨恨之下,阮清这才嫁给了闻天荣。 可阮清嫁给闻天荣之后才发现,闻天荣根本不是婚前所展现出来的那样彬彬有礼,风度翩翩。 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控制狂,多疑心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直到很后来,阮清才知道,她的男友当年根本没有没有同她分手,而是被闻天荣控制起来了。 等两人彻底成婚,连孩子都生了,闻天荣才放松了对那个无辜的男人的控制。 可一切都晚了。 阮清对闻昀的态度,也是从知道真相时转变的。 她恨闻天荣,也恨闻昀,她没有办法面对这个和闻天荣长得有五分像的孩子。 而闻天荣,也是在那时候加强了对阮清的掌控。 有很长一段时间,阮清甚至不能出门。 闻天荣工作繁忙并不经常回来,但会通过家里的监控,查看阮清的动向。 而阮清不能出门,神智甚至有了几分疯癫,恍惚之下,会将闻昀看做闻天荣,然后疯狂地去掐他的脖子。 阮清收着力道,她似乎并没有真的想要谁去死,闻昀觉得,她可能只是太苦闷了,需要一点发泄。 他同父亲交谈过,希望可以给予母亲自由。 父亲却告诉他,人的权力应该用于掌控,而不是放纵。 闻昀并不能够认同父亲的观点,但他太孱弱了,他没有能力,也不足以去保护谁。 所以上高中后,他从家里搬了出去,只是偶尔家里有必须出席的活动才会回去,避免刺激到阮清的情绪。 而闻昀回去的那天,是阮清的生日。 那段时间她的精神状况好了许多,闻昀小心翼翼地替她庆祝生日,闻天荣也赶了回来,但谁也没有想到,阮清会突然间抛下一切,跑到楼顶。 她大概是想跳下去的,却被闻昀死死地拦住了。 把她的情绪安抚下去,闻昀再一次直视着自己的父亲,对他说,你应该放过她。 闻天荣难得伛偻了脊背,没有说话。 后来闻天荣对阮清的控制松了一点,不过这大概就像是鳄鱼的眼泪,已经再也激不起来任何人的感激。 阮清的身体也是从那天以后,开始越变越差。 谢之南听他讲完,颇为心疼地抱了抱他,还摸了摸他的背,像摸焦糖那样。 他现在才明白,闻昀明明看上去不像多管闲事的人,当时为什么会把他从王承远的手里救下。 因为,闻昀也是最好的闻昀。 母亲的经历在他心里刻下一道深深地划痕,时时刻刻警醒着他,他需要给予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助。 这或许才能让他心里的无力感消减一些。 闻昀把自己的脸埋进他的肩窝里,低低地说:“我从来都不赞同我父亲的理念和做法,但时候我会觉得,我和他或许并没有分别。” 谢之南呼噜着他的脑袋,小声地问他:“为什么呀?” 闻昀从黑暗中抬起一只眼睛看他,眸色漆黑,浓得像要把谢之南整个人都吸进去,但谢之南却看见了他眼眶一周的淡红,看得心里都酸软得厉害。 闻昀看着他说:“当年你离开的时候,我有想过要把你捉回来,给你带上锁链和镣铐,把你关起来。像我父亲关着我的母亲一样的。” 他说着这么骇人的事情,但谢之南却只觉得心中更软了,他发觉……发觉原来闻昀也是这么需要的。 明明是这样疯狂的事情,却反倒让谢之南感到了十足的安心。 他想,应该是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 谢之南抱紧了闻昀,紧紧地抱着,一直不肯松手,用哄人的音量说:“没关系的呀,如果你想要把我关起来,我很愿意的。” “——但是,你不会把我关起来的,对吧?” 闻昀看着他,看着他脸上浅浅的笑意,嘴角的梨涡露出来,盛着一汪清甜。 一如当年在天台上,谢之南笑着对他说,希望你可以开心一点一样。 闻昀看了他很久很久,然后低下头,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鼻尖互相挨蹭,温顺地说:“嗯。” 谢之南在温暖的毛毯里找到他的手,然后一点点,一点点地插|入,同他十指相扣,说:“那我们在一起吧,男朋友。” “我们可以组建一个,我们想要的家。” 【作者有话说】 本来以为今天可以写到完结……看来得明天了orz 我再努力肝一肝owo 感谢大家的支持,下次见啦~
第60章 “再不分开。”(完结章) 冬天越来越冷,眼看着就要到过年的时候了。 谢之南和闻昀心照不宣地筹备起了一起过年的事宜,期间闻昀的姨妈打电话过来,说闻昀可以带上谢之南去他们家里一起过年。 谢之南在旁边听见了,立马转头,有点懵地看向闻昀。 毕竟是重逢之后的第一个新年,闻昀还是比较想和谢之南一起过,问了一下谢之南也是这个意思,他便在电话里感谢了姨妈一番好意,婉言拒绝了。 挂断电话后,发现谢之南还睁圆眼睛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闻昀不由挑了下眉,问:“看我做什么?” 谢之南磕磕巴巴地说:“你……你姨妈,怎么……知道我呀?” 闻昀睨了他一眼,凉凉地说:“因为某人知道我可能要去相亲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于是我只好和我姨妈说,我是个同性恋,有喜欢的人了。” 实际上,闻昀的姨妈早就有听见这样的传言,只不过一直以为是空穴来风,直到闻昀主动和他提及。 她对于闻昀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倒是并不在意,这些年走南闯北,见得多了,她只是盼着闻昀能找个合意的对象。 她当年负气离家出走独自创业,许久都没有和家里联系。 后来得知姐姐在闻家的境遇,却又因为年轻孱弱而无力帮扶,好不容易公司有了些许起色,但姐姐的身体已经没有办法再经受一点奔波操劳。 姐姐早早就离了人世,她总归要帮姐姐看着些闻昀,因此才打了这通电话过来。 闻昀也知道她的好意,思忖着后面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带谢之南过去见一面。 这个年就让他们先一起好好过吧。 谢之南不知道他这些打算,只觉得被他数落了,立马心虚地把头一低,揉着自己的鼻尖,含含糊糊地说:“我哪里有发很大一通脾气……” 话说到一半,他瞥到了闻昀不太愉快的冷漠视线,于是乎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好闭上嘴巴。 他现在已经很熟练地掌握了一些糊弄技巧,干脆往闻昀怀里一扑,抱着他小声哄:“别生气嘛,男朋友。” 说着,还拽了拽闻昀的衣角。 闻昀:“……” 闻昀难以抵抗敌方攻势,但又觉得自己每次都轻易被他这套装乖卖巧讨好,实在太好糊弄,于是干脆低下头,狠狠地在谢之南唇上咬了一口。 这导致谢之南后面两天上班的时候,不得不戴上口罩,以免被人看出来什么。 但也有人会看出来什么,比如说李墨。 谢之南已经多次接收到了来自她的暧昧视线。 谢之南:“……” 谢之南只能窝里横。 他忙中偷闲,给闻昀发消息。 【谢之南】:0.0 【Y】:0.0 【谢之南】:TvT 【Y】:? 【谢之南】:老板,下次可以不要咬我那么重吗TvT 【Y】:你可以咬回来 这根本不是重点吧! 谢之南正欲再说些什么,就见对面又发了消息来。 【Y】:我晚上回家 【Y】:晚上想吃什么? 谢之南的思绪一下就被拐跑了,闻昀又出差去了,出差了两天,今晚回来。 看样子是想一起吃晚饭。 谢之南便乖乖回答。 【谢之南】:想吃点热腾腾的东西0.0 【Y】:好 【谢之南】:几点回来呀? 【Y】:七点半 谢之南回了个OK。 七点半,那么时间应该够他去商场里,把预订好的东西拿回家。 谢之南从自己安全的小壳子里钻出来,把安全屋也分给了闻昀一部分,信任他,亲近他,不再像以前一样对他那么战战兢兢。 但谢之南发现自己还是愚笨的,他不知道怎么才能正常地进行谈恋爱,或者说,他对闻昀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对他再好一点。 诚然,闻昀已经拥有了世界上最顶尖的财富、地位、样貌,他什么都不缺。 但大概是只要喜欢上了一个人,就总会想着,要对他好一些,再好一些,想要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献给他,让他拥有的东西也再多一些。 谢之南雀跃地算着时间,等着下班的时刻到来。 - 下午,谢之南被工作摧残得两眼发花,幽灵一样飘去茶水间,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提神。 他捧着杯子从茶水间出来,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叠声的—— “闻总。” “闻总好。” “闻总好。” 谢之南有些疑惑,不是说晚上才回来吗? 他欣喜地抬头看去,随后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身体也蓦地僵硬在原地。 来人大约五十岁左右,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三件套,熨得平平整整,没有一丝褶皱。 他和闻昀长得有五分相似,也是一副不可近人的样子,但他眼角的皱纹拽着他的眼皮往下耷拉着,刻出一个锋利的倒三角形,那双眼睛锐利如同鹰隼,无形的威严从他身上传来,几乎是掐着人的脖子一样,令人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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