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说,他没看过,也没动过。 谢之南的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但他不知道闻昀这是在做什么,半晌才犹疑地接下来,慢吞吞地说:“……谢谢。” “不客气。”林景微笑说。 他还没离开,好似等着什么,谢之南一动不动,也没有拆袋子,只是迷惑地望着他,和他大眼瞪小眼,眼神逐渐涣散。 林景:“……” 林景维持着自己良好的专业素养,还是那副公式化的笑容,问:“有什么话要我带给闻总的吗?” 带……话? 带什么话? 谢之南迟疑着,摇了摇头,摇完又觉得哪里不对,于是又试探着问:“我……我需要说什么吗?” 林景失笑,说:“不需要,如果您没有话要说,我就先离开了。” “啊,好。”谢之南一顿,检索了一下人类行为,觉得这时候应该还要客套一句,便小声说了句,“麻烦你了。” 林景脸上的笑变得颇有深意起来:“不麻烦。” 他离开了。 谢之南等待了一个下午,这场奇怪的事件终于过去了。 林景离开后,他先是揉了揉自己的心脏。 心脏和大脑完全是两个独立的器官,大脑的理智和命令往往会被真实反应情绪的心脏背叛。 比如说现在,谢之南觉得心脏好像有点空落。 但只是一瞬,他很快忽略了这点空落,打开了林景交给他的袋子。 随后他的动作完全怔住了。 袋子里面躺着一管绿色的烫伤膏。 【作者有话说】 下次见大家w!
第6章 “不跑了?” 晚上七点,闻昀摘下蓝牙耳机,结束了这场线上会议。 咚咚。 敲门声传来,闻昀说了声进。 林景推门进来,走到闻昀的办公桌前,说道:“闻总,已经送下去了。” 闻昀问:“他说什么了?” 林景:“……他说谢谢。” 闻昀抬头,看向林景,抓住了这句话后的重点:“对你说还是对我说。” 林景:“……” 林景委婉道:“谢先生没有打开袋子。” 也就是说他根本不知道闻昀送的什么,这句谢谢是对林景说的。 对他一句话都没有。 闻昀沉默一瞬,不过他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低低地嗯了一声,转而聊起了工作上的内容,没有再提及谢之南。 另一边,谢之南在自我洗脑。 把员工当成家人来爱护,是新跃的企业文化之一。 所以这管药膏……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吧。 他坐在地铁上,很小心把那个纸牛皮袋抱在腿上, 好像里头装的不是一罐药,而是什么稀世珍品,或者一碰就要轰一声炸开的炸药。 这显得他动作很僵硬,还很笨拙,甚至有点像怀里抱了个蛋的企鹅爸爸。 地铁上人多,有个人没站稳晃了下,就在谢之南身前,他立刻弯下腰把纸袋护进怀里,但面前那人只是晃了下就站稳了,他反应这么大显得很奇怪,周围人朝他投来困惑不解的视线。 谢之南:“……” 路人:“……” 谢之南慢慢直起腰,低着脑袋当没看见,完美秉承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理念。 如果这时候是Q版图,谢之南的眼睛应该已经变成了豆豆眼,圆圆的脑袋上飘过六个浑圆的点,路人圆圆的脑袋上也飘过六个浑圆的黑点。 诡异又令人觉得无语的气氛。 回家过后,谢之南游魂一样,给焦糖放了粮水,吃完饭,洗完澡,九点不到就躺上床,闭上眼睛,看起来像是要睡了。 尽管他脑子现在活跃得不像话。 思绪纷杂,几乎要把脑袋吵坏了,质问他为什么不管自己的伤口。 痛!好痛!好痛!!! 伤口撕心裂肺,尽管它根本就没什么严重的,大概只是陡然被人关心了,就想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二十分钟后,谢之南又睁开眼睛,翻身下床,穿着兔耳棉绒拖鞋,啪嗒啪嗒走到客厅,从电视柜侧边的柜子里拿出那个被他刻意收起来假装没看见的纸皮袋子,摸出里面的药膏,往手上一抹。 明明是治烫伤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谢之南抹上去却觉得指背那块更烫了,几乎要把他烫伤。 他又连忙把药膏放进纸皮袋子里,再把纸皮袋子放进柜子里,佯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又啪嗒啪嗒踩着拖鞋回到床上躺着。 这下脑子里终于不吵了。 像是某个被深深压抑的渴望终于得到满足,于是偃旗息鼓。 - 接下来几天谢之南都能在食堂看见闻昀。 每次他都坐在离谢之南不远的地方,谢之南总觉得他好像在看自己,但是一抬头,闻昀都垂着眼皮,缓慢斯文地吃着饭,看上去根本没投给他半分视线。 谢之南感到一点羞耻,毕竟这是人类三大错觉之一—— 他好像在看我。 其实只是自作多情而已。 看样子上次真的也只是员工关怀。 闻昀看起来并不想和他有什么多的接触。 谢之南压下心里最深处那点莫名的情绪,松了口气,想,这样才是最好的。 几天过去,谢之南高高吊起的心终于放了下去,逐渐接受了闻昀会在每天中午来员工食堂吃饭的接地气风格。 他放松了警惕,不再悄摸关注食堂里的闻昀,也不再一副只要他有过来的动静就随时准备跑路的样子。 今天中午的饭又是咖喱牛腩猪扒,谢之南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不再提心吊胆过后,吃饭也吃得很满足很投入。 人是不能放松警惕的。 谢之南完全忘记了,某些野兽为了捕猎,也会十分耐心地匍匐在草丛里,等着在洞口警惕张望的小动物,等小动物觉得没有危险,慢吞吞从洞口里钻出来吃草的时候,野兽就会骤然从草丛里跳出来,叼住猎物,将自己凶狠的獠牙刺入猎物温暖的脖颈里,一击致命。 等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闻昀已经坐在了他的对面。 谢之南那时正叼着一块炸猪排,怔怔地抬起头。 啪嗒一下。 炸猪排从他的嘴里掉落。 这个场景应该有点狼狈,谢之南慌慌张张地低头,幸好猪扒掉在碗里,不是桌子上或地上,谢之南觉得现在很尴尬,他皮肤薄,很容易脸红,有点什么情绪就脸红,这会儿他低着头,但也没掩盖住自己露出来的耳朵。 闻昀没动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先是看他给自己露出来的那个软乎乎的发旋,再往下看见他露出来的那节泛红的耳朵。 谢之南:“……” 谢之南能感受到闻昀在看他,不由脊背一紧。 他拽出一节餐巾纸,草草地擦了嘴巴,含糊地说了一声:“闻总好,我吃好了您慢用——” 话音戛然而止。 谢之南浑身一震,要起身的动作一僵,懵逼又惊悚地抬起头。 一瞬间,他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很懵,甚至怀疑是不是食堂进了蛇,不然怎么会有个触感细腻冰凉的东西碰上他的脚踝呢? 他足足怔了有五秒,才猛地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闻昀的皮鞋尖。 黑色,冰凉,没用什么力道,却硬生生阻止了谢之南起身的动作。 谢之南的腿顿时就软了。 他一瞬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错觉,见了鬼似的瞪大眼睛看着闻昀的脸。 闻昀面无表情,面色坦然,缓慢斯文地吃着饭,一点也看不出来在桌子底下竟然干着这种勾当。 谢之南又在自我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里纠结了半分钟,于是悄悄把脚往外挪了挪,果不其然受到了不容抗拒的阻力。 他又沉默了一分钟,似乎是在重建自己的心理认知,好半晌才认命的,重新放下盘子,低下头一言不发。 “不跑了?”闻昀眼皮都没掀,嗓音淡淡。 “……没跑。”谢之南讷讷说。 闻昀嗤了一声,谢之南被他这一声嗤得浑身一抖。 这个颤抖被闻昀发觉了,他凉凉地问:“你很怕我吗,谢之南。” 谢之南:“……” 谢之南坐得板板正正,肩膀微耸,手臂也打直了,手攥紧了捏成拳头放在膝盖上,被喊到名字的时候像极了犯错的学生。 他抿着唇,不知道要说什么,闻昀看他这幅逃避的样子,锋利的眉毛一沉,嗓音也沉了下去:“说话。” 谢之南的掌心攥得更紧,心脏在胸膛里狂跳,血液冲到他的脑颅,让他一时都无法冷静思考,只能被闻昀这番话逼着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垂下眼皮,嗫嚅说:“没……没怕。” 闻昀:“……” 没怕说话还打磕。 他这幅样子看得人窝火,真想把他团成团狠狠搓一顿才能一消心中火气。 谢之南低着头,余光正好能看见闻昀放在桌面上的手。 那只冷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莫名碾了下指尖。 ……难道是想打他吗? 谢之南震惊地抬起头。 眼睛睁大了,食堂白色的灯光点进他的瞳孔,随着他的眼珠微微闪动,像浮出来一星点水光,看起来很软和,也有点可怜的样子。 他神色里的担忧太明显,闻昀简直不知道他又理解到哪里去了,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问。 “烫到的地方好了吗?” “啊?”谢之南呆呆愣愣地啊了一声,下意识垂眸看向自己几天前被烫到的左手指尖。 已经完好如新,那节手指白皙细腻,再也看不出来一点痕迹。 “手伸出来。” 谢之南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听话地把手放到了桌面上,放上来就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又猛地把手蜷缩起来。 一副自己可没有被前男友影响的欲盖弥彰的味道. 闻昀看见他光滑的手指,知道是没事了,便道:“好了就行。”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叫谢之南觉得指尖忽然又烫了起来,他无意识地用拇指搓着那块曾经被烫着过得皮肉,嗯了一声。 闻昀冷冷道:“然后呢?” 然后什么? 谢之南睁着那双浅色的圆眼睛,茫然地看着闻昀。 闻昀说:“我以为受人帮助过后说声谢谢是最基本的社交礼仪。” 啊,对,是这么回事。 被指责了,谢之南羞愧起来,脸又红了,硬着头皮,努力搜刮了一通能在这时候说话的场面话,小声说:“谢、谢谢您的关心和药膏,手已经好…好多了。” 闻昀说:“哦。原来还知道谢谢我。” 这话听起来有点阴阳怪气的,谢之南低着脑袋,一边焦虑地搓着手,一边组织语言说:“很……很感谢公司对员工的爱护,我…我会记得我们公司的企业文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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