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微颤,一个字还没打出来,就见林漾又来了消息。 【漾漾】:上次追你那个画家呢? 啊,画家。 谢之南一愣。 若是不提,他都忘了。 【谢之南】: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漾漾】:这么轻易就放弃啦 【谢之南】:毕竟已经拒绝过他了 【漾漾】:拒绝也好,总感觉他有点癫癫的 【漾漾】:啧,那个小破孩儿又来了 【漾漾】:我先撤了啊我去和他聊聊 谢之南回了句拜拜,收了手机。 屋子里重新归于一片寂静。 “喵。”焦糖从他腿上跳上来,趴到谢之南的肩上,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他的脸。 谢之南扭头看它看了半晌,蓦地叹一声气:“人生真无常啊,焦糖。” 焦糖听不懂,疑惑地歪了下脑袋,谢之南摸摸它的头,用湿纸巾给它擦了擦脚垫,把它抱上床。 闭眼睡去了。 - 夜,晚八点,一辆黑色宾利行驶在夜色中。 裴如敛愁眉苦脸地捧着手机,抓耳挠腮,不知如何言说。 踌躇半天,他瞅向一旁面无表情的闻昀,他的表哥。 闻昀的妈妈和他妈妈是对姐妹花,不过都嫁得远,一个去了S市,一个去了A市。 如今闻昀来A市工作,他妈自然想好好看看姐姐遗留在世上唯一的儿子,所以特意交代裴如敛来带他回家吃饭。 就是表哥一直都不怎么亲近人。 好在裴如敛是个心大的,完全不在意闻昀的冷淡,他问。 “表哥,你一路上一直都看着窗外,你在想什么啊?” 闻昀听见裴如敛的话,才转过头,眼皮微垂,仿佛压抑着什么似的:“在想我是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裴如敛没听懂:“啊?” “没什么。” 裴如敛看他奇奇怪怪的,但也没深究,毕竟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哥,你说,如果要追人,应该怎么追啊?”裴如敛苦着脸看着手机上的聊天框。 闻昀垂眸看了眼,对话框上写着漂亮姐姐。 漂亮姐姐发出的最后一条消息是—— 我不喜欢你。 “不喜欢就不要勉强。”闻昀抬起头,冷淡地说,“不要死缠烂打,不要纠缠不休。” 裴如敛:“……” 裴如敛:“我亲爱的哥哥,我觉得,有没有可能,这种时候你可以安慰我一下。” 闻昀:“比如说。” 裴如敛皱着眉,搜肠刮肚,斟酌词句:“比如说,你可以告诉我,不要灰心,不要泄气,只要我持之以恒,真情就一定能感动我的漂亮姐姐。” 闻昀嗤一声笑了。 裴如敛:“……你对我这番话有什么不满吗?” “时间是最没办法衡量感情的一种方式。”闻昀眼中的温度凉下去,脸上的笑意也变得很薄,好似有些讽意。 【作者有话说】 对表弟:不喜欢就不要勉强。 对老婆:勉强一下试试看。 请用海星和评论浇灌我!!!球球球球球你们了!!! 我会努力做饭的!!!(算师傅一边抡着铁锅大力翻炒,一边用手臂蹭了把额头上的汗,脸上露出了劳动人民勤劳幸福的微笑
第4章 “骗子。” 昨晚没休息好,白天又消耗了许多精力,不过九点,谢之南就困了。 本以为今晚会睡不着,但外头下着雨,雨势小了,雨声淅淅沥沥,空气湿度高,带着冷冽的草木气息,意外的催眠。 谢之南很快陷入熟睡。 又很快开始做梦。 他梦见很多年前,高考过后那个潮热的夏天。 傍晚,晚霞燃烧得十分漂亮,闻昀穿着白色的T恤,站在绚烂的晚霞下,眼眸漆黑,沉沉地看着他,问:“谢之南,你喜欢我?” 谢之南心跳如擂,这句话好似利箭,一下将他整个人戳穿,滴水不漏的伪装忘了,半句谎言都说话出不出来,只能睁大眼睛,像被惊住的草食动物,怔怔地看着闻昀,喉结都在发抖。 闻昀朝他走近一步,谢之南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气,衣服上的,似乎是浅浅的柠檬香,在闷热的夏日傍晚,格外明显怡人,叫谢之南也不由自主地朝他走了一步。 他们离得太近了,谢之南仰头看着他,听见他的呼吸,闻见他身上的味道。 晚风吹过来,很柔,很暖,有些熏人,吹动着两人的发丝,有头发遮住了闻昀的眼睛,闻昀的眼睛微微眯起,谢之南仿佛被他蛊惑,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替他拨开恼人的额发。 只是一秒,谢之南便骤然回神,意识到自己的越界,要抽回手,但他刚刚做出回缩的动作,手腕就被人捉在掌心。 出乎预料,闻昀的掌心不像他看起来的那么冷,他的掌心很烫,烫得像火烧,谢之南的手被烫得一颤,闻昀大概以为他要跑,于是更用力地将他手腕攥紧,不让他退后半分。 他垂下头,眼皮也垂下来,那双漆黑的眼睛很亮,亮得也发烫,可谢之南却没避开他的眼睛, 像是被他捕获,动弹不得。 “谢之南,你喜欢我。”他又说。 这句话是陈述,再没有半分疑问。 谢之南觉得自己的喉咙麻了,嘴唇也麻了,好半天也没有说话,闻昀一点也不着急,天地静谧,只有风动,他也静悄悄地看着谢之南,等着谢之南。 谢之南终于有了动作,他习惯性地垂下脑袋,仿佛诉说自己的喜欢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喉结微动,浅色的嘴唇张合,小声说:“……是喜欢你。” “什么时候。” 暗恋的事被人揭破,还被人这样不留情面地,把藏得更深的东西挖出来,像珍蚌被人强迫撬开了壳,露出里头丰盈软肉,偏偏谢之南还乖巧得很,被欺负了也很快,别人还没用力撬,他自己倒先把壳全都打开了,露出最柔软的内里。 “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以后……也会一直喜欢你。” “以后?” “嗯。” 谢之南垂着头,闻昀可以看见他白生生又纤细脆弱的后颈,两只发红的,小巧的耳朵,耳垂也圆润通红,怪可爱的。 他似乎有些羞怯,却又大着胆子,试探着抬起头,像蝴蝶伸出试探的触角那样小心又谨慎,看着闻昀,然后羞涩地一笑,眉眼弯弯,白净的脸上还带了两个梨涡,笑得很乖。 “以后会更喜欢你。”他说。 然后,梦境碎了。 火烧云化成碎片,开始坍塌,坠落。 闻昀的目光不再温柔,冷如冰锥,刺向谢之南,对他说—— “骗子。” - 谢之南第二日昏昏沉沉地起床,游魂一样来到公司。 李墨看他状态不佳,凑过来问:“小谢,怎么感觉你的状态看起来更差了?” 谢之南眼下挂着明显的乌青,沉沉地呼了口气,说:“没什么,有点失眠。” “吃点褪黑素?”李墨问。 谢之南摇摇头,吃完褪黑素第二天起来头昏得很,不是实在睡不着,谢之南都不想吃。 “没事,可能是最近换了枕头,我适应两天就好。”他笑着说。 李墨耸耸肩说好吧,回到工位继续工作。 谢之南给自己打上发条,隐秘地掩下所有不对劲的地方,照常上班搬砖,没事摸鱼划水。 中午,他去食堂吃饭,今天吸取了昨天的教训,特意选了一道自己爱吃的菜。 咖喱牛腩蛋包饭,上面盖了一小块炸猪排。 谢之南早上惯常不吃饭,中午一到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所以吃饭吃得很认真,直到听见后面传来几声招呼。 “闻总。” “闻总好。” …… 谢之南心脏突地一跳,身体也一下僵硬起来,连进食的动作都停滞了许久。 他是背对着门口坐的,还是坐的角落里,不起眼的一团,应该注意不到他。 但谢之南还是又往下缩了点,竭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才继续慢吞吞地进食。 直到打招呼的声音渐近,一声又一声,击鼓传花似的,从远处传来了他的身边,他坐在角落里,旁边是墙,离开的通道只有一条,这时候离开肯定会撞上,谢之南只能试图把自己缩得更小。 然后,有人坐在他旁边。 身体比大脑更先反应,仿佛是种深入骨髓的本能,他蓦然顿了下来,甚至没敢扭头确认,只是眼珠子往旁一转,余光瞅见熟悉的侧脸,就默默地把眼珠子转回来,头低下。 现在走可能有点奇怪,谢之南想,要等会儿才能走。 他发了会儿呆,然后觉得自己这时候如果要表现得比较平常,应该继续毫无波澜的吃饭,于是他又捏着勺子,开始闷头吃饭,秉承着自己只要不抬头就可以当作没发现的鸵鸟精神,一勺一勺挖蛋皮吃。 但其实他已经没有了什么吃饭的胃口,因此吃得很缓慢,只想着混个三五分钟的就离开。 连炸猪排都还没吃呢,有点可惜。 想到这里,谢之南不免又有点恼,心想这人为什么偏要这个时候来,还非要坐他旁边,昨天就没吃好,今天又没吃好。 他无意间朝旁边人的餐盘看了一眼,发现餐盘里一点都没动,连勺子和筷子都规规矩矩的放在里面。 谢之南心头一跳,仿佛有什么预感,下意识抬起头。 正好对上一双熟悉的,漆黑的眼,很认真,很专注地看着他。 扑通、扑通、扑通…… 心率狂飙,心脏狂跳,谢之南逃似的赶紧低下头,隔了两秒,觉察出什么不对,这会儿装鸵鸟应该会有点奇怪,他又抬起头,勉强扯出个笑意,到底还是打了声招呼。 “闻总好。” 闻昀一直看着他,没有说话。 谢之南觉得有点尴尬,脸上的笑意维持不住,手指一点点攥紧,又很快松开,在闻昀年面前习惯性地垂下眼皮,小声的客气地说:“我吃好了,就不打扰……”您了。 “手怎么了?”闻昀终于开了口。 还是那把冷冷的如同金石一样的嗓音,落进谢之南的耳朵里,又像敲进了他的灵魂里,叫他蓦地一颤。 谢之南下意识望向自己的手,是左手,昨天被开水烫到了,他身上容易留痕迹,昨天烫出来的红痕,今天都还在,也有点刺疼,但没起泡,不算严重,谢之南就没管,等着它自然康复。 他想把手抽回去,不叫闻昀瞧见,却又觉得抽回去显得反应太大,因此生生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他的手指只蜷着抖了一下,看上去有点像是被吓到了。 “……没怎么。”谢之南说完这句话,就觉得有点奇怪,还有点懊恼。 这样的问话,太自然了,好像他们是熟识已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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